第一百零三十二章 是恩是劫

　　幸儿偶尔会去看他，随着时间的流逝，对于墨寻，幸儿只字不提，也不愿在让两个人都一样痛苦，只剩下那人留在深宫里，就此孤寂一生。

　　女帝赐婚，是一个局，墨寻明白，幸儿也明白，这场缘分一开始就是错的。

　　尚宫姑姑比墨寻大五岁，她向来稳重，不愿在去打扰他最后的平静生活，可是当云瑶夜无意识的挑起她的回忆之后，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忘，没有忘了幸儿的忽视和远离，没有忘记墨寻的哭痛。

　　墨寻病重，无药可医，先帝想留他在宫里苟延残喘，或许是例外的恩赐，又或许，她想让墨寻在自己眼皮底下，全因墨寻此人并不寻常，先帝野心昭然若揭，墨寻的身上又会有什么秘密呢？

　　墨寻身在禁地——临渊宫，那里住的人，不是戴罪的侍君，便是皇家下令软禁之人，想见墨寻一面，还需要月未西的令牌。

　　月未西将令牌很大方得交给了云瑶夜，并非非常温柔得对她说:“给你五天时间，若是东厂和你都查不出幕后黑手，那么你们全部辞职回乡养老去吧！”

　　“陛下……”云瑶夜委屈道:“这是东厂的事情，凭什么要我和他们一起被赶出宫啊，这不公平，要是陛下真的要这么做的话，不如，让我做厂公算了！”

　　北月也曾有女子做厂公，不过月未西也许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你要是做得到，朕就把东厂交给你又如何？”

　　虽然厂公已经年迈，但是人家依旧是兢兢业业啊，云瑶夜一介平民宫女抢人饭碗是会被东厂的所有暗卫随从给群殴的！

　　之前云瑶夜为了月未西登基也费了一些心力，接师兄回宫照顾的愿望没有实现，甚至陈家一点也不关心他，一点要寻他回来的举动也没有，月未西也觉得陈家做得太绝情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把一个好男子的清白看得比性命还重，这般害人害己，实在是一种冤孽。

　　没有嘉奖，就不会有动力不是，所以月未西又赐了云瑶夜良田十亩，白银五百两，绸缎五十匹。

　　月未西向来崇尚节俭，比起先帝的大手笔，每次赏月影乐就是上千两白银几百两黄金什么的，赏其他宦官也是一掷千金，这次送了这么多东西，也算是较为大方了，她登基以来，还没赐过一个宫女东西。

　　幸儿的屋子从前只有辛叶踏足，而现在，宫人们一听说云瑶夜被赏赐了好多贵重物件，门槛都差点给踩破。

　　几个宫人也是在金凤阁当差，自家姑姑得了帝王宠信，他们脸上沾了光，当然也想沾一点福气。

　　宫人们拿起箱子里的银子和珠宝，两眼都看直了，她们在宫里当差这么久了，还没被贵人赐过这么多东西，也没拿到陛下御赐的任何贵重物品，这是多大的恩赐多大的福泽啊，她们简直嫉妒得发狂！

　　“天啊，姑姑，陛下赐给你的缎子，好美啊，看这料子像是北方小国的进贡之物啊，这落烟罗我也只是在贵人们出席宴会时见到过，瞧这针脚……这色调……这面料……哦，天啊！实在是太太太好看了！”

　　一个宫女张大了眼仔细将绸缎慢慢摸索。

　　几个宫人也摸着那顺滑的绸缎连连惊叹。

　　云瑶夜对衣物的兴趣并不高涨，反正在宫里只能穿清一色的宫装，这些东西虽好，却是穿不了这么多的。

　　“几位姐姐哥哥，若是喜欢，便每人挑一件吧。”平时需要什么情报，还要向她们指教，贿赂一下也是有必要的，而关于画师墨寻的消息也是多亏这些姐妹，她才会更了解那个人一些，免得到时候见面会被一眼拆穿。

　　几个宫人没想到幸儿姑姑这般大方，御赐之物也愿意分享出来，都惊喜得张大嘴巴。

　　“真的吗？姑姑，您送给我们？”

　　“以后各位出宫也需要在穿衣上下功夫，方不失个人身份，都是御前的宫女，穿着得体也是陛下的脸面，你们都拿去吧，银子给我留着，这些珠宝也都一并分了吧，以后我若有什么需要，还希望各位姐姐哥哥能乐意帮忙，请多指教了。”

　　云瑶夜点了一下头，微笑着说完话，便见几个宫人兴奋得挑着珠宝和绸缎。

　　“姑姑，你人可真好！谢谢！你记得我吗？我是琴生啊，金凤阁的夜侍，不常与姑姑见面，还希望姑姑能记得我哦。”一个面相活泼的宫女想在云瑶夜面前想混个眼熟，一个劲得指着自己，眼中一片期待，她入宫这么久，还没和姑姑说上什么话，白天幸儿在殿内服侍，她只有在晚上才值夜，所以很少碰面。

　　云瑶夜本也将所有在金凤阁里的宫女名字和模样都记下来了，这个叫琴生的她是记得的，琴生是三品宫女，是负责打扫前院，夜晚守夜的宫女。

　　“嗯，我记住了，琴生是吧。”

　　琴生高兴得点头哈腰:“对，对。”她值夜的日子清苦，也是盼望能得姑姑垂青，如果可以的话，换个好的职位，至少不要在熬夜了，眼瞧着这黑眼圈已经越来越重，皮肤越来越粗糙，她都讨不到夫郎了……

　　夜晚，云瑶夜一路走到临渊宫，从外面望去到处都是干枯的树干，进了里面，一阵冷风吹过，黑暗里像是伸手触不到的深渊，空气之间的那种寒冷和寂然，轻易唤醒一个人的恐惧，这里太荒凉，太僻静，也太黑暗了，没有人会喜欢待在这里的。

　　云瑶夜听见远远的咳嗽声一声高过一声，这些咳嗽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呜咽，连向来胆大的她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听门口的侍卫说，墨寻住在独立的一处废院中，只有一个老宫女服侍他，云瑶夜明白他日子艰难，带了银两和衣物，只是，她有点害怕，他会怀疑她的身份，可是为了打听出更多的消息，她不得不冒险一试。

　　远处的院落有一座枯井，里面装满了枯叶和杂草，灯笼的蜡烛快要燃尽，云瑶夜提起灯笼去寻路，见到院子里的摆设，也就确定是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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