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以酒论诗，以诗道天下
一怒苍生默。
在他身边坐着的我，也有这种感觉，不敢说话，甚至喘个大气都心惊胆战，望着他，脸上挂着的一丝愠怒冰寒让我没来由的觉得那很假。
仿佛……他是在掩藏着什么一样，是真正的情绪和想法吗，还是心中有着什么目的？但总归，让人感到奇怪。
这样的夜很是奇异，外面的大风呼呼的吹着，风中带着沙砾，击打屋檐，沙沙的声音让身处温暖中的人心里面也都安详静谧许多，就算他们这些才受挫折的人，理应庆幸自己的处境吧。
门窗被大风抵着，露出的缝隙，使得这冷风呼啸着，而外面的月牙再被遮住，没了丝毫皎洁月光垂下。
倏地，男子转过头来，望着我，带着一种笑容。
我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笑容，让我觉得与他之间好似隔着万重山一般，待我一座一座翻了过去，就要接近他时，却又恍然如隔世，不见踪影。
“你之前不是问我是否也喜欢李白的诗么？依我看来，他的诗，一般。并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若是真要去论，什么诗仙，完全倒是一种虚名罢了。”
他轻笑着，说完这话后稍稍抿了一口酒，继续注视着我。
我听到这话，一扫之前的疑惑，惊诧的看着他，也提起了精神来，想要从他的面容表情中寻找答案。
只是他的双眸深邃的让人捉摸不透，笑容更是抵挡了一切试探，可能他的防护和伪装就是世间上无物可破的盾了吧。
逐渐的，我沉默下来，倒也没有那么的激动了。虽说李白是我最崇拜敬佩的的偶像，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正如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能强行去改变，或者说，求同存异。
想要举世去推崇一个人，这不现实，而要想万世唾弃同一个人，也应该……不对，那为何后世十之九成九的人却对大魔神口诛笔伐，恨不得通过言语文字再次将他诛杀万遍呢？
也许，正是因为这万众一心痛恨到了极致的态度，如擎天高山一样挡在前面，让我偏偏不愿就此相信，于那存在于万千莫衷一是的笔伐口吻中，发现了一丝不同。
大魔神的治国理念没有错，强大的殷商王朝在他的手中被打造成了最为强大的国度，在那众神隐匿智慧随之断层的时代中，他几乎只手创造出隐隐超越了远古时期的辉煌奇迹！
可后续，却变为了人们口中代代相传的纣王，暴虐残忍，奢靡无度，最终被人群起攻之就此葬身，曾经我还听到人们这样恐吓小孩：你如果不听话，就让纣王捉了你去，他专吃小孩！
或许，那段埋藏在历史瓦砾废墟下的东西，存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想了想，也是这般，历史总由胜利者书写。
此刻我不由得反思起来，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今日我到底犯了几个不该犯的错误？
“九思，九思，倒是三思不足，必以九思无过。”
我心中暗叹，这下如果让师父知道，恐怕又要待在思生涯里面壁几个日子了。
不过眼下师父是不会知道了，面壁也罚不到我的身上，惆怅之余，还是有些愉悦的。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我回过神来，朝着男子道。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虽非同道中人，却也共赏诗歌雅俗，受教了！”
紧接着，我补充道，既然男子对李白不感冒，我也闭口不谈。
“哈哈，哈哈，好个只缘身在此山中，来，喝酒。”
他举起酒杯，先干在前，好一个爽快利落。
我自不甘落后，仰头而起，一口闷下。
随后我看到小妲也双手捧起了酒杯，有些好奇的尝试一口，被辣到一般的捂着嘴巴，心中自语她不会喝酒去喝什么？便伸手取来，又是一口饮完。
仰头之时，我心中忐忑，刚才我话语中略有含蓄的点出自己“只缘身在此山中”的说法，就是希望男子留有余面，不要再抹黑李白。
以我的判断，他断然不可能没有意会到，此刻大笑着与我喝酒之后，也算认可，定是言说：不会再提这事。
待得我两杯落肚，浑身都暖洋洋的，好似飘起来一般。
眼前更是迷糊，看东西如看两个一样，我伸出手掌，晃了晃，竟真的看成了十个。
我万分不情愿，心里有个声音告诫自己要九思，要冷静，可酒劲上来，连那声音也都慢慢的消失。
我只觉舌头发麻，口渴，便是憋不住，打着结，
“水，水……”
男子袖袍一扫，送来一壶茶水，而小妲也起身，给我倒水。
待得我连着喝了许多杯茶水之后，口渴之感这才消散，而那晕乎乎的醉酒状态，竟也清醒不少。
最起码我再举起手来看，看到的不会是十个指头，总算正常一些。
我嘿嘿笑道，看向男子，此刻再看男子的笑意，好像和之前又有了不同。
“兄台，我不胜酒力，不能陪你喝个尽兴，实在惭愧。”
“无妨，无妨，已经尽兴。”
“朋友，这金夜良宵若不赏赏诗歌雅兴，岂不难过么。”
男子这话一说，我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之前就邀他共谈诗歌，没想到真有机会。
那睡意也被我压下，我感觉现在的我清醒的，像奔跑在草原上的野马一样，有着使不出的力气供着撒欢。
我一撸袖子，整个人向前一趴，靠近男子，瞪着他，大有兴趣的问，
“兄台，不知怎么个赏法？”
男子见我靠近，也不撤走，而是盯着我看了一会后，再转身去，边抚手边大笑，
“哈哈，哈哈，果真是个性情中人。我们就来个隆中对，以诗为引，阐天下道义！”
我拍手，以示赞成，好个诗起百家，阐尽道义！
“海客谈瀛洲，波涛微茫信难求！”他手点桌几，轻笑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我思索一番之后，这般答道。
传说在大陆的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若是登上那座仙山之顶，在日出之时眺望东方，海中会浮现一座岛屿！
那岛屿是个小国，尚武道，未开化，名为瀛洲。
古来便有紫气东来，旭日东升的说法，先从东方起诗，自是说明万物初象，一切尹始。我心里面想到这些，只觉得男子气概格局不同常人，自然也就不能以常理处之了。
而黄河乃是王者大陆上存在时间最久远，流域最宽广，养育了无数先人古人今人的伟岸之河。
它气势滂沱，滚滚东逝水，大河之来，势不可挡，大河之去，势不可回，一来一去才是有始有终。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他引吭一转，天涯咫尺！
身处在客栈当中，我却觉得如同登上了百丈高楼，日月星辰伸手可握！这等豪气世间仅有，比之君临天下，俯瞰秀丽江山也不差分毫，又怎管会不会惊了天上之人？
旋即，我的胸中也好似被感染一般，酝酿已久，哈哈大笑一声，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我的注意力始终在他身上，只见他此刻目光明亮，如同万千星辰绽放，笑容竟也放开。
我看得出，那是欣喜之意，他以手抚剑，长剑发出嗡鸣，似在思索下一句诗词。
许久，他叹息一声，声音有些幽幽，“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我听到他这声叹息，不由得双腿发麻，心中生了些悲戚之意。
多少人活成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样子，迫于生活，而只能改变当时的初衷。即便傲骨不弯，却也会被磨损。
这大陆上最强大的帝国是大唐，而大唐中最繁盛，最令人向往的就是长安！
长安，那是无数人梦想的终结坟地，也是无数人梦想起航的地方，不论是想要入朝为官，致力于朝政，还是戎马军营，征战沙场，那里都有着太多的梦想破裂。
听闻曾经，年少轻狂，怀着一腔热血的李白曾上过朝，入过宫，却不知什么原因，退走长安都城。
至于第二次再入长安，却不是为了实现抱负，而是长夜漫漫中，凭空横出了一柄剑！那剑压得大明宫为之颤抖，压在所有人心头上，都不敢喘息！
至此，那道身影，诗与剑一并传开，被称为一代剑仙，大唐第一强者！
李白……李白……
我想了许久，觉得男子心中失落深沉，亦如那失意之人，便答道这一句，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我心中起初想的是另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可思来想去，始终觉得不如乘风而起的大鹏好。
既然青天不得出，我自抟摇上九天，突破苍天的束缚。
我话语落下，他猛然间转过头来，那目光灼的我心里奇怪，如同发现什么惊奇事物一般，盯着我看了一会，而后哈哈大笑着，
“好诗，好诗！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遑以诗论，李白第一，朋友你是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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