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命定的马蹄莲
林元皓据理力争的样子都让人讲不出道理来反驳他。
“我是认真的啊！虽然你没考过第一吧，但我真的觉得你很聪明啊！”
“行了行了，不要盲目崇拜了。”
章唐被捧的快要升天了，却又觉得这货说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所以非常识时务的转移了话题。
“你呢，你要去哪上高中？”
“三中。”林元皓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三中篮球队超级厉害。”
章唐听了以后干干的笑，拿过中午买的可乐吸了一口。“你这么喜欢打篮球啊。”
林元皓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喜欢啊，而且之前我爸老说打篮球没用现在让他看看我怎么打进三中的。”
章唐看着他一提到篮球就两眼放光的样子真心为他感到高兴。林元皓学习一般，按照成绩肯定去不了三中，他爸爸总是说他玩物丧志，结果没想到去年代表学校参加省里的比赛被三中的教练一眼就相中了，让他务必参加三中的特长考试。
自己喜欢到发狂的东西竟然在前途上起了如此大的作用，这种感觉一定很爽吧。
林元皓看章唐默默地喝可乐沉思，张了好几口也没说出来自己一直想问的那句话，看着她一副话题终结的样子还是没忍住，“那你这么反感三中，是不是因为你初恋小男友在三中。”
章唐一口可乐呛在喉咙里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好笑的看着林元皓，“啥初恋小男友。谁跟你说我有初恋小男友。”
“赵鸿啊。”
“你俩聊得够勤的啊，她还跟你透露啥信息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偶尔跟她聊而已。”
其实一开始林元皓根本没想过情报方面的事，赵鸿找了他两次，每次都有意无意的透漏一些章唐小学的故事，渐渐地，他偶尔也会主动去问赵鸿了。
那天跟方窈聊起三中的篮球队时接受了深深的同情与叹息，但他一直搞不懂三中到底有什么妖魔鬼怪让章女侠发出了“打死都不去三中”的誓言。
方窈也不知道，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想知道。
“章唐很多想法都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可能她不喜欢三这个数字。”方窈越说越相信这就是原因，连帮他打探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了。
凑巧赵鸿找他聊天，他才从赵鸿小心翼翼的话语中摸到了一点关键词。
章唐有个小男朋友，在三中。
“小学就谈恋爱，你还真是早熟。”林元皓摆弄着她的文具盒，假装不在意的说。
像个小孩子一样，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生怕别人不懂他什么意思一样，章唐拿过自己的文具盒，慢慢的说：“我小学清白的很。”
“那你，真的是不喜欢三吗？”难道方窈真猜对了？
“就你这脑子，能考上三中吗？考特长成绩也不能太差吧！”
章唐不再搭理他犯二，把头埋在臂弯里闭上了眼睛。
南街小学和三中在一个区位里，大部分人根据户口本的住址都会被划到三中里，而三中是初中部和高中部并存的结合体，对本校初中部的学生会有优惠，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小学同学，大部分都会留在三中。
章唐有一次做梦梦到去了那，一个个她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露出同样幸灾乐祸的表情，笑着说，“欢迎你回来。”
像是被打上属于南街的烙印一样，被黑白无常押解着高喊“永世不得翻身”，一下子就惊醒了。
所以绝对不能回去，就算考不上省实验，也绝对不回去。
——
提心吊胆了一周，直到李胖又死乞白赖的求她在老郑面前多放点水时才彻底放下了心，静香到底占着班长的位置，在仅存的一点威信面前刚好降住了他，只能去求前任课代表章唐，毕竟身上还带着你绯闻男友的兄弟这样的名衔。
没有要找她麻烦的意思，章唐也睁只眼闭只眼的让静香适当放点水就这么过去了。赵鸿的风波好像也在向尾声靠近，那天之后章唐和赵鸿的关系没有多大进展，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冷不热，倒是她和于小丽，还是亲密的跟一个人似的。
有些人永远喜欢蒙着眼睛过日子，她自己亲手蒙的，好心提醒反而成了拆穿了，太尴尬，章唐向来不喜欢尴尬的局面，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开心就好。
这一年过得格外的快，假期他们的小团队也基本没有什么活动了，作业多的抄都抄不完，章唐已经匀不出一点时间放在小说与电视剧上了，更别提增进友谊这种奢侈的行为了。
转眼就到了期末考，老杨在期末考前一周决定把座位重新换为两人一桌，不再是小组式，方便复习。
章唐还是第一次要跟路开分开，收拾书包的时候章唐还打趣道：“终于能摆脱你了。”
路开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说不定还抽到同桌呢。”
章唐被他不经意的一句话说的心跳漏了一拍。
路开真是个大傻子。
她恨不得有这样的说不定。
按照老杨一贯的公平原则，每个位置有编号，周一一早他就端着个大红色的盒子站在门口，每个人抽了签进去找座位。
章唐到得晚，抽完进去发现同桌是依然。
这种巧合足够两个人兴奋到早自习铃响了，铃响时还有两个人没到，章唐前排一个空座，还有第一排的一个空位。
路开还没来。
巧合总是让人感到兴奋，有种命定的滋味，她一进班里第一反应就是找路开，发现他没来后就开始期待自己周围的某一个空位属于他，直到一个个被填满只剩她前面还空着一个。
现在是50%的概率，章唐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也不知道是对着哪诸神，只是带着小小的紧张感祈求，随便哪个神，拜托给我一个巧合吧。
终于路开匆匆忙忙的跑来了，在门口先被老杨招呼了一顿才快速的抽了一个签，进门后第一个位置就是空位，路开低头扫了一眼紧接着又抬头把全班扫视了一遍，好像目光在章唐前面的空座上停了一秒，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过来。
那个场景太难忘了，因为太狗血太美妙了。
路开背着他暗蓝色的书包，夏季校服只扣了一颗扣子，领子一部分还翻在里面没来得及整理，额头上还有微微的汗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头发歪歪扭扭的翘起了一缕，像是昨晚睡觉时做了什么拯救世界的大梦一样。
章唐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好事换来了这样的一刻。
命定的巧合。
感觉回放多少遍都不会腻。
其实她当时应该想一想，对于路开来说，这是不是也是命定的巧合，因为他中意的女孩子，刚好也成为了他的斜后桌。
他当时眼睛看的方向，最重要的东西，偏偏没看到。
是不是每一次男主角带着命定的光环徐徐走来的时候，女主角身旁的配角也会有一刹那的恍惚，误以为是自己命定的缘分。
可是谁是主角谁是配角，现实中谁来说明呢。
但毕竟路开是对着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无奈的气却又提着眼睛笑盈盈地像一朵马蹄莲：“我就说吧，还得挨着。”
章唐笑的快要埋进课本里了。
可是这一周过到了周四，章唐才隐隐的感到些不对劲。
从周二开始，路开一改往日智障的样子，上课听讲下课学习，每一节自习都上的格外认真，章唐问他题时也没有了往日“你这头蠢猪”“这都不会”的打趣，讲完就转过头去继续做自己的作业。
依然对于这一变化无动于衷，像是一个知情者。
终于在一节自习课上，章唐再也忍不住悄悄戳了一下依然。
依然在做数学练习册，她做作业的时候习惯摘下眼镜，依然度数有些高，但眼睛又大又好看，即使看不清也不是眼大无神的样子，倒有些迷离的朦胧美。
“怎么了？”
“那个……”章唐努力做出八卦的样子，“你觉不觉得路开最近特别反常。”
依然笑了。
那个笑容该怎么形容呢，理所当然？笃定？
“看来你知道原因啊，不会是跟你表白被拒了吧。”章唐维系住看戏的表情，真的像是一个好朋友一样八卦自己姐妹的小粉红。
“说什么呢你。”
“那怎么回事啊，突然变这么低沉。”
章唐做出迷茫的样子，然后就听到依然带着些许笃定些许优越的声音说：“你信不信，我能让他明天就好起来。”
章唐那一瞬间觉得这句话比路开直截了当的那句“不是的”杀伤力更大。
她认真的想，那我，是信，还是不信呢。
晚上打开了路开的对话框发呆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这两天怎么回事啊，突然变得这么深沉。”
过了约五分钟，路开回道：“有吗？”
章唐急忙回，“有啊，你最近心情不好吗？”
“没有啊。”
回的敷衍又无意义。
章唐顿了一会又说道，“没事吧你，表白被拒了？”
发过去才觉得不妥，会不会正好戳中他的伤口啊。
“滚。”
章唐马上跟上，“我猜中了啊？”
然后等了很久，才等来路开的一句，“不关你的事吧。”
那一串字像是一根针瞬间扎破了章唐一整天的假面孔，她突然就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因为她觉得自己很愚蠢。
对着依然装出的那副样子很愚蠢，假装八卦附和很愚蠢，现在这样狗皮膏药的行为很愚蠢，如果再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一步步套出他的话一定会更愚蠢。
章唐噼里啪啦的打字，恨不得把键盘上的键崩掉一样，她很生气，很愤怒，很讨厌自己装模做样的一切行为。
所以她说，“我又没想知道。”
带着赌气的成分，但又很真切。
路开没有回复。
第二天一到学校看到路开在座位上又像个多动症儿童一样摇头晃脑时章唐突然很想睡觉。昨天晚上失眠攒下的困意突然全部迸发出来，她缓慢的走向自己的位置，看到依然冲她挑眉的样子，好像在说“我说让他好起来他就好起来了吧。”
那是一副很真诚的好朋友的样子，好像把路开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机器人，它的主人对自己的好友说“我可以控制他，让他怎样他就得怎样。”主人以为她们是站在同一边的，她不知道好友很喜欢这个机器人，所以看到他被控制的时候不觉得他好笑只觉得自己好笑。
机器人怎么可以那么愚蠢的被控制，你们这是，联合起来耍我吗。让我知道主人的所有权多么牛掰，让我知道机器人多么忠诚。
章唐在电视上看过这样的女主人公，她潇洒的说“我喜欢你跟你没关系。”说完之后摔了车门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这是全剧中静香最喜欢的一个角色，当时她说真想成为这样的人，多么有气魄。
章唐最不喜欢她，或许是看到她摔了车门后止不住的眼泪，或许是看到了她潇洒的背影在路灯下洒了一地的悲凉，又或许，她总是听出她那句话被努力隐藏起来的在意。
怎么会没关系呢，这世上最美好的语言从来就不是“我喜欢你”，而是“我也喜欢你”。
章唐后来认定是那个瞬间，她不喜欢路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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