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三 放下屠刀可成佛
念珠失去法海法力的支持，重新落到了法海脖颈间，而其中的鬼魂骤然得到了自由，却都停留在原地，等待自己的结局。
因为，那走过来两道身影携带着令鬼魂不敢轻举妄动的威严。
“法海见过二位尊神。”
两道身影身边弥散的阴气依旧浓郁，但在光天化日之下看上去也淡薄了不少，因此面容也变得清晰起来。
一者牛头人身，一者马头人身，皆是身着乌金链甲，手持大戟。
竟然是牛头马面！
随着两者的走进，巨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一些鬼魂已经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
瞥了半空中的那些鬼魂，牛头道：“这些鬼魂又是从何而来，为何会有如此之多？”
声音浑厚而粗犷，仿佛一座魏巍高山。
为了配合“上面”的行动，牛头马面已经有数月的时间没有前往此处勾魂了，但以他们的工作经验来看，这么“短”的时间内，应该不会死这么多人的啊。
“这、这贫僧不知，贫僧不知……”
想到柳絮，法海本能的想要为其遮掩。
但也许是平生第一次打诳语，法海说话也不甚利索。
说完之后，法海就双手合十，不敢直视牛头马面，只是双目直直的盯着指尖，仿佛上面有高深的佛理经书。
牛头马面对视一眼，皆是皱了皱眉，这个和尚为何还要对自己等人撒谎？
这件事情牛头也只是随口问问，毕竟多了几十个魂魄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影响，只是这种被人当面隐瞒的感觉让他们很是不爽。
不过不爽归不爽，该做的事情他们还是得继续做下去，反正他们只需要做事，然后等着领赏就行了。
这和尚是破了戒也好，是成了魔也罢，都不是他们能管、该管的事情。
“既然法师你也不知道，那么我们兄弟二人就带着他们先离开了。”
说着，马面拿出一个小袋子对着半空中的那些鬼魂，那些鬼魂仿佛受到了一股吸力，纷纷落进那个小袋子里面。
“有劳二位尊神了。”
“法师不必客气，此乃我兄弟分内之事。”
说完，牛头马面便转身离去。
就在法海安安松了口气之时，牛头忽然回头道：“法师，此地好像还有一只厉鬼，不知法师需不需要我将他一并带走啊？”
法海一惊，知道他们发现了自己有所隐瞒，站在那里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牛头马面见法海这个窘迫的模样，只觉得心里的不爽也少了许多，皆是大笑着往前走去。
“既然法师不愿，那我兄弟二人先走一步！哈哈哈……”
只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法海。
柳絮此时也松了口气，刚才那两个阴差带给她的压迫感让她几欲窒息，特别是在牛头人回身说话的那一刻，她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瞥了一眼法海，柳絮忽然觉得，这和尚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送走了牛头马面，法海对着柳絮那一个方向道：
“柳絮施主，你先出来罢，对于你之所作所为贫僧并不能立即作出决断，不过却也不能留你在此地，免得再次生出事端来。”
“正好贫僧欲往西天一行，便带上你吧。”
法海的声音响起，让柳絮愣了愣，这和尚不把自己交给那两个阴差，反倒是要把自己随身带着。
这是想要把自己带到佛祖面前对质么？
但是之后呢？自己还不是得去往轮回投胎转世么？
柳絮忽然想起恩公前几天提醒自己的话，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的出现在脑海里面，随后那个想法渐渐占据整个脑海，让柳絮如同魔怔一般。
“柳絮施主，柳絮施主？”
柳絮回过神来，看见法海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法海见自己喊了柳絮却不见其人，因此便寻着柳絮的踪迹找了过来，镇子就这么大一点，牛头马面都能感觉到柳絮的存在，法海自然也能。
法海正要说话，就见到柳絮施主忽然跪了下来，双手合十道：“法海大师，小女子有一问，不知大师可否解惑？”
不知柳絮意欲何为，法海点头道：“施主所惑但说无妨，贫僧知无不言。”
一脸严肃的样子，却混不觉自己刚刚才当着牛头马面撒了个谎。
柳絮神情一肃，道：“小女子如今大仇已报，无所念头，敢问大师：放下屠刀者，可否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者，可否立地成佛？”
这句话仿佛一到惊雷在法海脑中炸响，平日修行、度人时的诸多困扰忽的解开，但又在瞬间出现更多的困扰。
法海也拿不定主意了。
但随着柳絮的话音落下，虚空中忽然飘出一阵清新的檀香，无数道金色的佛光自小镇上空升起。
柳絮、法海同时抬头望那道异像看去。
透过那清新圣洁的佛光，其中的景象也逐渐浮现出来。
一座座宽广雄壮的城池一次闪过，无数精美的小楼、房屋、宫殿立于其间。金块与银块砌成的道路延伸至视线尽头，青玉雕刻而成的柱子上装点着无数的奇珍异宝，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琉璃瓦片倒映着点点辉光。
这是柳絮做梦都没有想象过的美妙世界。
但在两人视线的中央，盘膝端坐着一个浑身散发着无量佛光的身影，他面容清雅、嘴角含笑，那一双澄澈的眸子中满含着无尽的怜悯。
那道身影眸光转移到柳絮身上，欣慰道：“可！”
而在那方广袤无垠的空间中，似乎有无数僧侣盘坐其间，垂首诵经，虚空中传来阵阵禅唱，他们都在念诵一个名字：南无旃檀功德佛。
这是一片佛国净土！
法海知道，这就是这一尊佛陀的佛名——旃檀功德佛。
随即，他看着那一个熟悉的面容，一股巨大的惊愕感从心底升起。
『原来，赠予自己钵盂的，是这位佛祖！』
那个钵盂，是法海离开西牛贺洲前往南瞻部洲时在路上救起的一位年轻僧人所赠。
本以为这钵盂只是一件代表着那人的感激之情的凡物，但等到了大唐之后，钵盂才显现出它的不凡之处，数次救法海于危难之间。
念及至此法海立即跪下，双手合十念道：“弟子法海，见过旃檀功德佛。”
柳絮被那道眸光注视着，脑海中的诸多念头忽的放空，仿佛回到了年幼时无忧无虑的时候，温暖与幸福之意油然而生。
“多谢佛祖解惑！”
柳絮刚刚说完，一道金光自体内升起，随后她魂体之上携带着的无数怨气尽数化为阵阵佛光，脸上的惨白之色也逐渐变得红润起来，看上去与活人一般无二。
旃檀功德佛笑着点点头，对法海道：“若至西天，可来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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