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底的小恶魔
等到眼前音乐有了光明，她努力睁开眼睛，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黎慕然从沙发上爬起来，客厅里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
一尘不染的客厅，黎慕然穿着昨天的衣服，沾染了油彩的脏污，格格不入。
莫云韶在吃早餐，看见黎慕然醒了，只是淡淡的看了黎慕然一眼，而后开口：“过来。”
黎慕然低垂着脑袋，缓慢的坐了起来，腿很痛，痛的好像骨头都裂了一般，她的每一步都走的很艰辛，宛若年老体衰，步履蹒跚的老太太。
她还是强撑着走过去了，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妈妈的面前倒下，她的眼神从朦胧变得清明。
还未靠近，一盒药扔到了她的脚边。
刺目的不是那药名几个大字，而是下面那一行小字：事后紧急避孕。
“吃了。”冷漠的声音。
费了些力气终于捡到了那盒药，拿着那盒药，黎慕然忽的笑了，心理隐藏的那个小恶魔露出了犄角。
“妈，你想没想过，如果我不吃的话，怀孕了，我可能就能嫁给他，那不就圆了你对我的期望了吗？你就少操心几年了。”她的声音居然是雀跃的，听出了期待。
她妈妈对她的期望就一个，嫁入豪门，从她被她妈妈强行带过来的那一天开始，她就被订了这个目标。
莫云韶轻嗤：“奉子成婚？别做梦了，想给他们那些人生孩子多的是，不止你一个，你凭什么认为你就能奉子成婚？到时候你让我给你养孩子？养你一个就已经够我受的了。如如果你怀孕了，不管多大，我绝不会让它到这个世上来。”
可真狠啊，此时黎慕然手中拿的不是避孕药，而是王后给白雪公主的那颗毒苹果。
“那你当初……”
“什么？”
小恶魔被黎慕然强行按了回去，药盒被她捏的变形了。
“没什么，我会乖乖吃药。”
既然认为她是她的拖油瓶，那当初为何非要用把她强行从爸爸和姐姐的身边拉过来，拉进了这无边的黑暗地狱。
“晚上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
早餐没吃，黎慕然匆匆的上了楼，洗澡洗漱整理，所有的动作都很快，风风火火的，看着很着急，忍着疼痛，她确实很着急，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的负面情绪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楼下没人了，残羹冷炙，不屑一顾，仓皇而逃，生怕被楼上暂未出现的变态给生吞活剥了去。
***
“那位同学，我的课都已经上了一半了，你这个时候才来？叫什么名字？”
修远脊背一僵，要知道这朱教授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严格，虽然跟他们学院沾不上半点关系，但是……修远心里暗叫完了。
“那位同学，说的就是你，弯腰的那位。”
顿时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的向修远扫来，修远脸皮再厚，也有被戳透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抵不住多久。
学生里很多认识修远的，有些似调侃的回答：“教授，他是医学院的，不是我们学院的。”
在众人目光的洗礼下，修远艰难前行，视线落在角落那个人身上，那个唯一没看她的人。
“医学院的来我们艺术学院？这位同学对知识的渴望倒是挺全面。”
眼看着躲不过去了，也只能迎难而上，修远抿唇，站直了身体，冲众人露出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
“教授打扰了，你们继续，我确实对艺术比较渴望。”
“理解，自己照顾座位坐吧，我们继续上课。”
就这么躲过去了？
修远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传言有假，这个传闻中已经更年期的教授，倒是挺和蔼可亲的嘛。
修远走到了角落坐下，众人已然收回视线，继续听课，他用手肘碰了碰黎慕然。
过了十几秒，后者才动了动，动作很慢，脸颊绯红，看向修远的眼神中布满了红血丝，疲惫不堪。
已经被围观过一次了，修远自然不想再当众出丑了，他拿过纸和笔，写了一行字，而后连同手中的塑胶袋一起推给了黎慕然。
修远：药，快点吃了。
黎慕然发烧了，上一节课从画室出来，恰好碰上了修远，修远说她脸色不对，把她给拦住了，碰了碰她的脑袋，告诉她她发烧了，而那时黎慕然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还以为心情烦躁，内火作祟。
黎慕然：谢谢。
修远：你可折煞我了，跟我客气什么？乖乖吃药，我得溜回去上课，中午我跟阿言去找你，要是还不好的话，我送你去医院。
黎慕然的脑袋晕乎乎的，视线所及的飘忽不定，她的身体一阵冷一阵热，本来就听不进去什么，结果吃了药之后更加困了，困到连眼睛一度睁不开。
那教授的身影是越来越远，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四处移动的点，黎慕然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一个眨眼之于黎慕然而言便是一次挣扎，理智和错误的抗拒，所幸，每一次闭上之后很快便睁开了。
她强撑到下课，脚步开始发飘，每走一边就好似踩在棉花上一样，飘忽不定，不踏实，乃至畏惧，下一脚踩到的也许就是危险。
每一步无论是抬脚还是落脚，都是折磨。
她好困啊，腿也好痛，黎慕然尽可能的让自己走路的姿势看起来正常，不然被那些嘴巴闲不住的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说。
上午的课都上完了，这在以往，黎慕然若是没事的话，会去学校门口的餐厅补一下早餐。
然而今天，她哪都不想去，楼下的湖边，黎慕然找了个没人的长椅坐下，双腿才算是得到解放。
秋日的太阳暖融融的，黎慕然裹紧了一副闭目养神。
不过，这份安宁没持续多久，甚至连半个小时都不到，谁知哪来的一对小情侣在旁边吵起来了，而且越吵越激烈，吵到他们都飙出了粤语。
黎慕然自然是听不懂了，这才是最郁闷的，两个人叽叽喳喳的很是吵闹，待了几分钟。
再也坚持不下去了，黎慕然拖着两条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这一块也就几个人，应该没人对小情侣吵架感兴趣的，站起来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还真有闲的没事来看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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