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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宴亲比灵


  宁珏终究没有走,带着东境近万侍卫重新住入春启宫。

  然而他再也不进皇宫,也没有来见过我。

  九日后,浮屠花开,妖娆美艳。

  西境的太子殿下顾锦璧带领属下进入中庭都城,传闻是两千仙人的队伍,却是骑着黑龙乌压压地降临。领头的黑龙羽翼长九丈,身后两千黑龙个头虽小,但数量极多,绵延不绝,遮天蔽日。

  从未见过有翼之龙的中都民众被震得久久不能回神,第二天有人说龙上的太子有三个头,有人说有九只臂,各种残疾,不一而足。

  海棠花低垂,承衿殿笼着淡薄的云雾和沉香的烟气。侍女丹未将最后一颗东珠斜斜推进发髻,丹央铺好绯罗蹙金吉服的后摆,两人和身后十名女官一起拜身道:“请公主起驾玉兰台。”

  我问道:“宴亲不是先论道吗?怎么去玉兰台?”

  女官道:“回禀公主殿下,西境殿下不喜清谈论道,故向国君进言先比灵修。”

  我点点头,知道了,这个太子是个文盲。

  宫门次第开,刘女官持海棠花枝引路,我静静跟在身后。一路芳花草树,桂殿兰宫,巍峨庞大,是中庭六百年来太平基业沉淀。西境尚武,东境崇文,我生得如此貌美,需得小心对待此刻宴亲,不可引起两境纷争。

  快走进玉兰台时,远远看到人群浩浩荡荡簇拥处,为首一个袍襟飘飘,屹如绝岭松柏的出尘背影。我连忙四肢一紧藏到浮屠树后,半晌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望着那个身影。

  那身影似是有所感,隔着身后绵延不绝的仙姿随从,竟然忽然回头望了一眼。我连忙整个人小心地缩到树后,大气也不敢出。

  幸好这树年岁大了,我瘦它胖,将我遮得严严实实。

  我在树后忍得百爪挠心,忍不住想看他,过了好一会,偷偷伸出脑袋去。

  远处那个身影却已经消失了。

  丹央道:“公主,走吧,不可误了吉时。”

  整理仪容,端庄雍容地走进玉兰台下的帷幕坐席。我低垂着脸,生怕西境太子看到我貌美,非要娶我。那帝君怎么办?

  正顾影自怜间,忽然听到坐席上传来嗤笑声:“什么?这就是你们中庭公主?和我们锦鸢公主完全没法比。畏畏缩缩,一看就是个满肚子草的绣花枕头,我们殿下可不会看上她!”

  我微微抬头,见西境坐席上有一个衣饰华美、面容俊俏的小子,脑后编了几根辫子竖起,一脚踩在案几上,轻蔑道:“我们殿下才不是为了她来。”

  我正在看这小子。宁珏本自沉默,听到他的话也抬头看了一眼,隔着这少年,我们两不期然对视。他马上挪开了视线。

  中庭的贵族颇有些不耐烦地问道:“那你们西境来参加宴亲干什么?”

  那小子坏笑着看了一圈周围,卖足关子,突然一伸手,直直指向东境座位最前面最中间的人,一字一顿坚决道:“我们殿下天纵英才,这次宴亲就是来打败宁珏,夺回九天灵力第一宝座的!”

  闻言我有些担心地看向宁珏,宁珏却不向我投来一瞥,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听到别人在说他。

  他天生神力无匹,年少闻名九州,自小到大这样的无知挑衅大约见得多了,已经懒得给出反应。但是传闻西境太子虽然生得又黑又丑,却天生神力,是个神勇战将,既是有备而来,恐怕不是好相与的。

  我担忧地想着,却听那小子在宁珏处得不到响应,又开始编排我:“你们公主倾慕我们太子殿下是正常的,天下多少女子爱慕我们殿下而不可得?她这痴心妄想也是镜花水月,求而不得!我们殿下,那可是九州闻名的战神!”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我连着摆了三下手。

  “定然是爱慕我们殿下已久,才千里迢迢邀请他来宴亲。现在又欲擒故纵。哎我跟你说,喜欢殿下的仙女这么多,这种把戏我早见惯了!殿下才懒得理你呢!现在的仙女怎么这么不自重?”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喜欢你们殿下的仙女都不自重的话,可能要从你们殿下自己身上找原因,大约太浪了。”

  “你!”他伸手指向我正要说话,岂料刚伸出的手臂突然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成一条蛇。这小子痛得不住大声嚎叫,使出浑身法力,竟然完全解不开这怪异的法术。西境那些衣着华丽繁复的人连忙都围过去查看。

  “王爵您还好吗?我来为您医治,请您暂忍疼痛。”有人上前照料他,珠佩叮咚,眉眼弯弯,脸容秀美。

  “谁?是谁?你们中庭的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伤害小王爵!”其他人则七嘴八舌地准备生事。

  只是西境的法术竟似无法治愈顾云彬小王爵的伤痛,只听他痛嚎一声大似一声,且越来越痛苦。

  西境使臣急躁道:“到底是谁?站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中庭的贵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地交谈起来,却没有人承认是自己做的。

  西境使臣愈发恼火,其中一个一把胡子的老头竟然伸手化出黑火,准备对他身边的中庭人下手:“我一个个炙烤询问过去,就不信你们中庭有什么硬骨头!”

  中庭众人面面相觑。我催动灵力站在他们身前回护,场面一时对峙胶着。

  却听一声极淡漠的仙音从东境坐席传来,不带一丝感情:“是我。”宁珏单手撑颔,意兴阑珊地看着他们,淡淡道:“怎么,谁来和我过过招?”

  众人心里一沉,缩缩脑袋往后退,场面顿时寂静。

  “往上三寸施木系治愈术,蠢。”高傲毒舌的申斥忽然从高处传来,只见三十多位宫娥手持绣扇轻摇,行动间步送香风。软如云霞的衣袂飘飘然落下云头,放眼望去,这三十六位仙娥个个姿色之华美,装饰之名贵,饶是我在中庭皇室生活已久,也不由得咂舌。

  她们落地后不疾不徐散开两列,从中间信步走出一人,身形极快,乌衣墨发、锋芒毕露,甫一出现即让身遭众多已至全盛之龄的绝色美人黯然失色。

  少年眼眸晶亮如曜石,肤色胜美玉,眉梢凌厉,红唇抿如峦峰尖削,眼里是天地造化瞬息波谲云诡又似复归万一,心情难以捉摸。

  西境众人,包括受伤的顾云彬见到他都连忙跪下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这是又黑又丑爱吃仙女的西境太子?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顾锦璧,侧头想要和宁珏分享惊讶,却发现他从顾锦璧出现开始就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我的表情。

  我为男色所惑,我羞愧,我低下了头。

  中庭君主的容颜在云雾后看不分明,唱礼官三声唱毕,玉兰台四周的白雾化作祥云飞起,远山有仙鹤振翅,清鸣响彻山谷。

  西境的太子殿下非常没有皇族的矜持稳重,在雾气刚开始消散时便轻轻一跃,径自落在了玉兰台上。丝丝冷雾缭绕着他精致锋利的面容,衬得眸色愈黑,唇色更朱。

  宁珏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淡,没有说话。

  我尴尬道:“你加油啊……”

  他依然没说什么,甚至一丝灵力没用,气定神闲地走上了玉兰台。

  按理比试前双方应该互相行一礼。但是顾锦璧大约是没什么教养,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行礼。宁珏则根本懒得理他,只淡漠地看着他。

  因此在众人还没有任何预料的时候,西境太子突然出手了。

  “啊!”大家都被这突然的开场惊到了,处处惊呼。

  我连忙离开坐席,一路小跑到玉兰台下面的空地上,焦急地看着他们的对决。

  顾锦璧的武修路数如其人,锋利、急切,狠辣刁钻,而且非常不留后路。

  每一式都要让对手毙命招下,步步死局,观之使人心惊。

  然而宁珏却一直面无表情,武器都没出手,只有灵气在身周虚实变幻地飘动。半晌下来,顾锦璧射出来的狠厉招式半点近不得他身,却被无形的灵力弹得散落满地,全数堪堪落空。

  他能保护好自己固然是好的,但是这场宴亲比灵,顾锦璧志在必胜,宁珏好像并不太上心啊……

  他是不是知道了父君的打算?

  突然想起圆意那天和我说的,天下喜爱帝君仙女众多,他可能不打算娶我,我心里一凉。

  正顾影自怜,空中突然传来凌厉风声。我本能一脚点向地面,迅速向左侧飞起后退,却不抵那法刃飞来太快,将右肩划开血口。这法刃加了恶毒法术,割开伤口不算,连带着飞开时抽出我半身灵力,惹得我手臂一阵又痛又麻。

  三境俱在,不能丢中庭的脸,我连忙调息数次忍住了痛呼。

  出刃的人不屑哼了一声,我抬头看去,果然是顾锦璧这个龌龊小人。我双手偷偷化出灵刃,打量着他思考要不要回敬上一招半式。

  或者还是为表中庭气度强行忍了这口气,毕竟很可能打他不过。却见他嘴角突然挂起一抹令人森然的笑意。

  “宁珏,终于出手了啊。”他说道。

  我抬头,看到宁珏手里暖起一团银白色的光,他右手轻抬,哗哗水声宣泄。左手画圆,那水似有韧性,在空中越崩越有劲力。

  在座之人无不哗然,不顾仪态纷纷站起探头相望,不愿错过半刻。

  这是……清音若水引?

  清音若水引!

  我居然在有生之年亲眼见到有人用这上古神诀,失传近九千年!

  清音若水引说起来并不难,天地间有水生万物,可引可导,只要灵力足够深厚,无论多远的水都可引来。但难就难在这个“灵力足够深厚”,九州有几人拥有动辄移动长河碧海的灵力?这个法术太不实用,没有什么人学,因此渐而消弭。我曾在学堂念上古史时看过此天术的影像,只觉瑰丽迷幻,气势磅礴,十分神往。只可惜自己天生灵力不强难以修炼揣摩,中庭、东境、西境数千年来亦无缘得见。不想我辈居然有人会用,今日还用在了我眼前!这等福缘,怎不让我们激动欣喜。

  一出手就是这样的神级法术,看来宁珏不仅盛名不虚,而且也被顾锦璧的聒噪烦的不行。

  完全顾不上小小伤口,也顾不上危险,我连忙又上前几步跑到台下,为宁珏鼓劲助威,愿他大显神通。接着转而向顾锦璧冷哼道:“刁民,还不快投降!东境帝君面前,没有你撒野的余地!”

  顾锦璧勾唇一笑,五指并拢向上抬。

  “这投降姿势我竟没见过。”我奇怪地问,他姿势很丑。

  他的手指下现出万千山川的幻影,急速变幻,每一座山都被更巍峨的山代替光影。接着,突然间,所有光影幻灭,他复拢手射出一招极其霸道的万象归墟诀。

  那是无解之诀,无法防御,若不能避开,只有生受!

  宁珏正在抬手引清江水,这么突兀的攻击,绝无避开可能,离他最近的就是我。我近乎是本能地腾空扑到他面前死死抱住他的腰,几乎同时背心一凉,接着短暂失去所有感知。半晌后耳畔才传来法术炸开“轰”的声音,脑袋一阵发晕。

  “妍妍……”

  宁珏的声音有些遥远。疼痛让我浑身使不上力,我勉强睁开眼,竟然看到他的灵力在空中毫无节制地向顾锦璧散射去。

  顾锦璧一边狼狈躲避一边好笑:“陆妍,你是傻子吗?为什么抱着宁珏不让他躲开万象归墟诀?你们两个有仇吗?你是不是想他死了好嫁给孤?”

  下一瞬听他“哎呦”一声,接着跳脚喊道:“宁珏!好好治你的心上人!分什么心打我!”

  国君从座上瞬移到我身边,紧张向宁珏道:“帝君,小女莽撞。请快让我输治愈灵力给她。”宁珏抱着我,向父君宽慰摇摇头。

  转向我时却没有说话,表情仍是淡淡的,抬手将体内最纯的本命灵注入我额头。他的灵力太纯正,我受得很吃力,不由皱起眉头,断断续续地向他撒娇道:“阿珏……痛……痛呀……”

  他冷冷道:“不知深浅。”

  嘴上说着不知深浅,心里还不知道爱我又多了几分。父君在宁珏背后对我赞许地点点头,觉得我的苦肉计甚妙。

  可是父君不知道,刚刚那一刻头脑发空,我是本能地扑上去想要保护无所不能的帝君。

  也不知谁栽得比较深。

  我越想越困,有些想睡去。

  宁珏伸出手,却不知为什么顿在原地,我睁着眼迷茫地看着他。

  他低声道:“妍妍,仙脉还没续好,先不要睡。”

  我我我我的仙脉断了?过度惊讶让我来不及伤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不会死的,你不要怕。”他的手最终还是落了下来,拧着眉看着我,伸手轻轻抹去我脸上的血迹:“平时都学了些什么,夫子教你用肉身挡住万象归墟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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