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第十章

　　赵润妍小心翼翼地走到张先生跟前，将琴安置好，乖巧地坐着听训。

　　张先生也是心累，遇上这么个不开窍的学生，不管怎么讲，听的时候好好的，这手一抚琴，实在是难听得很。

　　张先生是古琴大家，先生是好先生，学生却不是可造之材。张先生瞧着乖乖坐着的赵润妍，心里一阵无力，板着脸说道：

　　“你就在这给我背琴谱，回家再给我好好练！”

　　这是连听都不愿意再听赵润妍这槽糕的琴音了。

　　“是”赵润妍低声应道。

　　这点儿惩罚于她是再轻不过了，回回都要如此罚上一遍，起初心里还有几分羞愧，这么多年她的脸皮早就脸厚了，破罐子破摔，只是晚一些吃中饭罢了。

　　不过今日于她实在不称心，她刚刚听着张先生训话时，偷偷听了一耳朵。好不容易熬过了早上张先生的课，下午竟还要再上骑射。赵润妍平生最懒得这般动弹，没得出一身汗，又累又难受。

　　不仅赵润妍不爱骑射课，这学院里就没有学生是愿意去上这课的。便是碍着规定不得不去上，也都贪懒充数，点个卯应付一下先生罢了。

　　学生们积极性不高，先生也不好强逼着练习，这一点上女学生们可出奇得一致，总归这么课大家一起赖，大家都不得高分，于排名也是无碍的。

　　传话丫鬟话音刚落，一众女学生们便纷纷议论起来了。

　　“好好的，怎么又改回去了，院长竟这么快就找到了新先生。”

　　“就是，又要去骑射场了，远不说，还得换衣服，烦死了！”又人附和道。

　　钱晓宁一下课便巴巴地围在程诗雅身边，抱怨道：“又上骑射课！也不知新先生严不严。”见程诗雅并没有搭话的意思，又上前几步紧跟上去，“诗雅，你祖父最是位高权重，倒不如叫你祖父取消了这门课，这么件小事，于程王爷不过举手之劳，也让我们松快松快。”

　　程诗雅一听就皱眉道：“几代下来的规矩，怎么能改，我祖父岂是如此霸道不懂礼数之人！”这蠢货就差明着讲，祖父权势已经到了可以无视祖规的地步了。

　　马屁拍到马腿上，钱晓宁也不敢再多说。

　　瞧着这边的动静，赵润婉早已习惯了，无视这几人，带着丫鬟去到了食舍。

　　今日放学得早，食舍里只有雅尚班的人稀稀落落地坐着。食舍里虽也提供饭菜，却是大锅煮出来的，滋味也不甚好。

　　除非是寒门的学生，否则都不会去吃，早有丫鬟替自家小姐热好了从家里带来的饭菜。都是官家富家小姐，学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没过多久，赵润妍便趁着张先生先回的功夫，偷跑着来了食舍，反正张先生也不会死盯着自己，赵润妍都被罚出经验来了。

　　丫鬟采菱早就候在门口了，一见赵润妍便将她引到姐姐这一桌去。

　　这食舍座位虽是随意坐着的，细看却也能发现些讲究。到了这食舍，就不用在按着年纪划分，是以赵府的小姐都坐在了一处，带着姻亲穆秋丽以及一些官家女子。

　　这另一边自然坐着程诗雅一群人，其中钱晓宁最是积极，上赶子抢坐在程诗雅一边，另一边坐着吏部尚书家的小姐薛琉珠。很明显程诗雅更看得上薛琉珠一些，不时偏过头与她说话。

　　钱晓宁倒也不在意，喜滋滋地占据着程诗雅身边的位置，同桌的不与她说话，受了冷落也只当她们是嫉妒。

　　旁边几桌坐的也是程党一派的女眷，除了金宝茗，她倒是厚着脸皮蹭着上了一桌。若无其事地吃着饭，无视别人的嫌弃，倒是与钱晓宁很像了。

　　若说这一群人虽是分了亲疏远近的，却还是坐在一处的，另一边与她们可就是泾渭分明了。

　　白身的女眷另有坐处，倒像是约定俗成了。这一帮人里面，家中富有自己带饭的，又是坐在一处；那些去食舍买饭的，又自成一处，只是界限并不分明而已。

　　有人的地方便有抱团，尤其是这乐水书院，女子众多，又与前朝息息相关，一个食舍的座位也能有这许多讲究。

　　不过赵润妍懒得管这些，坐在自家姐妹中间，只吃自己的，今日穆氏吩咐给她们准备的油淋鸡，是她最爱吃的，可算是安慰了自己一上午的煎熬。

　　“你们说，新来的骑射先生是什么样的？”赵润娣嘴巴闲不住，问道。

　　赵润姝心直口快道：“管他什么样，我们该怎样还是怎么好了，他还能罚我们不成？”

　　赵润娣平日素来爱与赵润姝呛声，这会倒是不反驳了，可见心里还是赞同她的话的。

　　这话题轻轻揭过，隔壁桌的祝宜月确竖起了耳朵。

　　祝宜月正是谢侯府谢老太太远房侄女之女，如今跟着母亲蔡氏借住在谢侯府上。

　　她平时在课上常常与谢治延二妹谢艺莹坐在一处，谢艺莹是个内向的姑娘，早先姐姐谢艺宁还在班上时，有姐姐带着，如今姐姐订了亲在家待嫁，就只剩她与祝宜月这个表姐了，因此很愿意与她亲近。

　　谢艺莹性格虽然有些内向，才学却很出众，比赵润婉和程诗雅也差不了多少，也是班里的尖子。

　　祝宜月却不一样，她才学一般，勉勉强强才进的雅尚班。

　　她也知道自己别的功课一时也提高不了多少，便把功夫下在骑射上。可偏偏女学里没一个看得上骑射的，她也不好在这上冒头，惹别人看笑话，是以都是偷偷在练习。

　　前几日齐先生告假回乡，她还暗自着急，不想今日就有新老师来，很是松了一口气，对着谢艺莹低声道：

　　“新来的老师也不知是个什么章程秉性，第一节课我们还是好好听课罢。”

　　“嗯。”谢艺莹低声应了。

　　虽然她不觉得换了一个新老师会有什么，但总归是自己表姐开口，应是一番好意，也不反驳她。

　　午饭用罢，学生们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下午若是有骑射课，她们一般是不午睡的。

　　乐水书院建在山脚下，起初并没有骑射课，也没有骑射场，等到了新设骑射时，也无地可扩建了，因此乐水书院的骑射课在京郊上。

　　等换完骑射服，再刨去路上的时间，根本剩不了多久给学生们休息，这也是她们不喜欢这门课程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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