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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芦苇之行


  ☆、chapter23  芦苇之行

  又一个秋天,微凉的空气都有了萧瑟的味道。

  宋易书有一段时间,没有骚扰念生。

  课间,念生侧着头趴在桌子上,背后的蓝色窗帘随风鼓动。

  念生小声问坐在她旁边的时雨:“时雨,问你一个问题,我说假如,假如你结婚了,婚后的家庭生活给不了你情感慰藉,这时刚好有个符合你需求的女生出现,你会出轨吗?”

  时雨端坐着,眼睛朝下看着念生的右脸颊,她的头发比初见时已经长成了许多,有几缕发丝随意的散落在脸庞,他差点没忍住想把它们拢到她的耳朵后。

  他说:“老是胡思乱想。”

  说的同时,拿起了桌上的语文书随便翻开盖在了念生的头上。

  念生闭上眼睛,听到时雨慵懒的嗓音低声传来。

  “我是痛恨出轨的,我自己不会出轨,也反对别人出轨。”

  痛恨,少年语调平淡,却饱含情绪。

  他说:“我自小养成了一个人也能找乐子虚度光阴的能力。比起跟人类打交道,我更愿意一个人玩。因为对我来说,人的关系太复杂、太难搞了,已经不舒服了,出轨不是搞得更复杂?”

  念生睁开眼睛,书被翻开的那一页是郁达夫的《故都的秋》。

  念生无声默读文章里的最后一段:“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

  做阅读理解时,参考答案说这篇文章用了42个秋字来润色北国之秋的“清” “静”和“悲凉”,处处渗透着郁达夫消极与积极情绪在纠结与斗争的痕迹。故都的“秋”,其实是郁达夫的“秋”......

  这世间的秋,是稻熟蝉鸣的秋,是他们初遇时的秋,是所有人的秋啊。

  她语气坚定地说:“我相信你,不会的。”

  隔着一本书,互相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忽而她又说:“时雨,上个周末,泽汐约了我见面,他跟我说起一件事。”

  他问:“哦?”

  她答:“上周五泽莞生病了请假在家,收到一个寄到家里的邮政快件,里面是一叠照片,是她爸爸跟一个年轻女子搂搂抱抱的图片。听说家里一团糟,都闹起来了。”

  他声音依旧平静:“挺好的,他应该没有精力再骚扰你了。”

  她问:“你觉得照片会是谁拍的?”

  他戏谑道:“不只拍照的人,就连年轻女子都是花钱雇的,你信吗?”

  隔了很久,她都没有答话。

  明明教室吵吵嚷嚷,却好像有一扇屏障将他们隔开,他们只听得见对方的呼吸。

  他有些拿不准她在想什么,遂将书本掀起,未料撞向她笑意盈盈的脸。

  她问:“哪里可以雇到这些人?”

  他说:“路上行人,皆是戏子。”

  巷子里衰败的墙上不就是一个戏台吗,私家侦探、枪支弹药、人流广告......

  “谢谢你,时雨。”她说。

  真的,谢谢你。

  “小事。”

  本来他是没有多大把握的,没想到宋易书这么轻易就能上钩,他也是高估了他对念生的喜欢。

  老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动物,哪来什么单纯的喜欢,要是有,也做不出这猥琐的事情来。

  宋易书这个人淡出了念生的视线,她普通的高中生活又恢复如常,住宿后,周末她很少再去市图书馆,偶尔去学校附近的书店逛逛,买些练习册或者看看最近有什么新书上市。

  店名叫大觉书屋,充满了禅意。

  念生喜欢去推左边的木门,悬挂着的一串风铃接触到木门就会发出声音,清脆悦耳。

  书屋里有很大的一块落地窗,阳光透进来,让一切无所遁形。

  收银台后边墙上挂着一副毛笔字:空生大觉中,如海一沤发。

  念生知道这句话来自于《楞严经》,切确的意思不是特别清楚,她对佛教很感兴趣,觉得佛教充满了智慧。

  念生走到摆放教材辅导的区域,给小雪找适合她水平的初三教材辅导书。

  这个位置不偏,但是给一条柱子挡住,没有阳光的青睐,显得比较昏暗。

  念生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透过细缝,瞥到一双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

  “哈哈哈念生,说实话有没有被我吓到?”小雪绕过书架,走到念生跟前。

  “差点要回宿舍换裤子。”念生夸张做作地拍了拍胸口。

  小雪说:“念生,不行不行,你这个表演太浮夸了。下次我带你去戏剧学院观摩观摩别人怎么演戏。”

  “好啊,我们下次去取经。”念生将辅导书递给小雪,“用好这一本就差不多了。”

  “好的,好的。”小雪乖巧地点点头,“对了,明天老吴叫了街舞队的几个人去郊外看芦花,一起去吧?”

  她说:“好。”

  付了款,两个人到念生的校园操场散步,一圈又一圈,她听她讲些不着边际的话,她听她诉说对未来逐渐清晰的规划。

  那时才12月下旬,觉得时间还很多,她们可以一直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地转圈。

  可是仔细一想,人生如果几乎都能活个七八十年,而这漫无目的兜圈的校园岁月,简直少的可怜。

  在往后忆起,也很难记得其中的细节,就好像忘了曾是米和厘米都没有概念的小孩。

  那都是人生里宝贵而又短暂的时光。

  10:00钟声敲响,晚修结束。

  学校坐落在河边,微风拂过,冷意从裤腿钻进全身,在外边行走的几个学生都缩成了一团,周末还留在学校的同学不多。

  念生抱着几本书,往学生公寓走去。

  路上碰到宿舍里的一个女孩,叫姚曼舞,气质纤柔。

  因为开学时,念生比较慢申请住宿,同年级的都安排完了,故被分配到了跟高三的师姐们一个宿舍。

  曼舞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地从念生身边经过,突然她回过头: “是念生啊!你一个人嘛?一起走吧!”

  念生的手腕被曼舞挽起,隔着厚外套尚能感觉到她纤细的手。

  在念生和曼舞牵着手转身的那刹,背后光秃的大树,落下了它唯剩不多的一片叶子。

  有人说,那会是一个人的叹息。

  回到宿舍,曼舞坐在矮凳子上,拿出毛线,又开始织起了围巾。

  其他人都回家了,剩下她们两个。曼舞的父母都是在厂里打工的,早出晚归,所以曼舞也是几乎没回去。

  念生也搬了一张四脚凳子坐在她旁边,郑重的请求道:“曼舞,你可以教一下我织围巾吗?”

  “可以啊,这个很简单的。”曼舞微笑,露出八颗牙齿,温柔干净,“念生,这学会了,是要织给谁啊?”

  念生说:“就一个同学。”

  曼舞打趣道:“男同学吗?”

  “没有没有。就是之前和一个同学出去玩,说好了AA制,但是后面他又不收钱,所以想送他一条围巾。”念生说了一大串,自己都觉得像是要澄清什么似的。

  “看来是个男孩子了。”曼舞笑,“改天我带你去店里挑些毛线回来。”

  曼舞教念生从起针开始学习,第一步,先把毛线打个活结,第二步,把毛线针穿进活结里......

  曼舞在织好一针下针时,突然下意识凑近念生耳边说道:“我就是给一个男生织的。”

  想起宿舍无其他人,又坐直说道:“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男生。”

  念生迟疑地问:“你喜欢他吗?”

  “嗯。我们很聊得来,但是,他什么意思,我还不能确定。”曼舞轻叹一声,“高二时,我和他是同桌,关系很好。不过有一段时间,我妈生病了需要人照顾,导致我期末考成绩有点下滑,高三没能和他分到一个班。”

  她干脆放下了针线,幽幽地说道:“高三这个节骨眼,不在一个班,我和他见面的机会都少了好多,也不知道为啥感觉关系渐渐疏远了。”

  念生静静地听着她说,不知道回应什么好,每个暗恋的故事都类似,但念生也找不到答案。

  在中国传统和应试教育里面,没有人教会少年们如何面对爱情,甚至是死亡。

  曼舞说:“你知道吗,那时我妈妈生病要住院,排了一个多月没有排到手术床位,还是他主动拖关系帮忙解决的。”

  天上的一朵云缓慢移动,将月亮遮住,隐隐透出一丝微光。

  念生躺在上铺,想起曼舞今晚说的话,心想,有些美好的故事为什么这么容易失去线索,有些亲密的人为什么这么轻易失去联络。

  第二天一早,念生按约定在校门口等小雪他们。

  大清早,张嘴吐口气,会形成一股白雾,念生等的时候,一个人在那里哈气玩。

  先到的是于杰,带着黑色耳钉,很有个性的一个男孩。

  他在念生跟前停下摩托车,搓着手说:“念生~你好啊!老吴去接小雪了,让我车上你,去跟他们汇合。”

  念生接过于杰的头盔,跨坐上去,双手放在后面,牢牢拉住车尾的货架,尽量与前面的人保持距离。

  与小雪他们汇合后,就向郊区驶去。

  去郊外的路面经过加宽和修整,已经是非常平坦了,两边要不就是枯萎的水草,要不就是低矮的农屋。

  于杰一边骑得飞快,一边唱着富有节奏感的歌曲。

  “于杰,能不能慢点。”逆着风,念生喊出的话都变得有点支零破碎。

  “啥?”

  “我说骑慢点,我怕。”念生又用喊的方式说了一遍。

  “不用怕,没事的。”于杰冲念生喊到。

  念生:“……”

  男生还真是喜欢追求这种速度与激情。

  她想起席暄,他载她时,知道她怕,都会刻意放慢速度。

  她好久没有想起他了。

  快到终点时,车速渐渐慢下来,小雪老吴他们被远远抛在身后。

  车停在河岸上,念生从车上下来时,差点站不稳,额前的刘海都被吹得翻到了上头。

  随后,老吴的车也到了,小雪从车上跳下来,面有愠色。

  她说:“于杰,你神经病啊,开这么快。”

  于杰听罢,觉得脸面受损,也怒气冲冲地说道:“我他妈就是神经病,陪你们来这里。”

  小雪忿怼:“什么叫陪我们来这里?你把话说清楚。”

  老吴上前,拍了拍于杰的肩膀:“小雪也是担心念生,女生嘛,速度这么快,当然会怕。来都来了,看风景比较重要。”

  念生大概猜到了什么,老吴要约的应该只有小雪一人,所谓街舞队的其他人只是打掩护,临到出发时,就说有事情不能前来。但是老吴没有料到小雪会叫上她,只好真的叫上于杰过来当“车夫”,所以于杰才会说陪他们过来。

  “你们快看,水面有一群野鸭子。”念生顺势说道。

  一群群在水中游曳的野鸭子,或浮游于水面,或沉入水中,忽儿拨水洗翅,忽儿腾空飞翔。

  少年们被生动的风景画吸引,瞬间忘了争吵。

  “走走走,我们去那边。”小雪欢快地喊道。

  向西走,整片整片的芦苇展现在眼前,一阵微风吹来,那如仙鹤的羽毛的芦苇花,便飘舞了起来,在逆光下,晶莹透亮,配上蓝天白云的景致,简直美得一塌糊涂。

  小雪摘下一支满头芦花的芦苇,挥舞起来,在风的吹拂下,那轻柔洁白的羽绒便纷纷扬扬,在头顶上空飞舞盘旋。

  那画面让念生感动,却又让她捉摸不到。

  小时候跟村里的大哥哥大姐姐去放过牛,牛吃草时,他们就在岸边的一块小草坪踢足球。那足球还是某个小伙伴在外头打工的爸爸过年时给他带回来的礼物。

  或者在小山头找一个高坡坐下来,大家排排坐着,望着远方,天空的白云流动,山野很寂静,有野鸭子在头顶飞过时发出的嗖嗖声。

  百无聊赖时,三五个小孩猜起拳来,输的人折几根粗壮的芦苇茎,和牛一样放到嘴里嚼。

  念生输过,她嚼过之后知道了芦苇茎是甜的,才明白牛为什么喜欢吃芦苇。

  很多儿时的玩伴因为家庭原因,没有再继续读书,出门打工的有,留在农村种田的也有,走的路不同,渐渐就断了联系。

  “这是什么呀?”那边于杰发问道。

  念生跟着老吴小雪走了过去,她凑近看,哦,这是小时候经常见到的香蒲草,和芦苇结伴生长在一起。

  小雪抬头问念生,眼睛亮晶晶的:“念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念生点点头:“这是蒲草,可以编蒲垫和蒲团的。”

  小雪又问:“你会编不?”

  念生摇摇头:“不会。”

  想起小时候村里的老太太坐在门前的庭院,家猫蜷缩在脚旁,一起晒着太阳,老太太编着蒲团,哄着儿孙,咿咿呀呀的唱着童谣,质朴又温暖。

  那是她向往的生活啊。

  小雪说:“要不我们摘些回去,练练怎么编吧。”

  老吴弯下腰:“小心割手,我来吧。”

  于杰在一旁嚷嚷道:“小雪,算了吧,你这种是学不会的。”

  小雪语带怒气:“于杰,我招你惹你啦。”

  于杰蹲下身,一边摘蒲草,一边嘀嘀咕咕:“吃□□桶了吧你,也不知道老吴喜欢你什么。”

  小雪冷冷开口:“吴应程,你起来,于杰的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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