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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不知时岁


  ☆、chapter31  不知时岁

  我在心里早就构建好了一个江湖,

  只是英雄迟迟未出场。

  ——许念生

  午后总容易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的刹那,晕乎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第一时间抓过手机看,14:10分。一阵心惊,念生以为自己从晚上睡到现在,错过了上班时间。

  眼前的景象,白色的枕头,白色的床单,告诉念生,这是酒店,她出来培训了。

  松一口气,赶紧起来简单梳洗。

  另一张床还空着,主人是念生同一个科室的同事,大念生八岁,念生叫她玉姐。

  吃完午餐,玉姐跑去酒店前台要了信纸,坐在房间给四岁的儿子写信,写完跑到几公里外的邮局买邮票寄信。

  其实,他们培训所在的J市离单位S市不过90多公里,她花掉宝贵的午休时间,只为了给孩子体验收信的感觉。

  平时念生也是经常听到她跟其他已是妈妈的同事探讨如何培养一个孩子。

  倒不是讨论的问题有多深刻。

  而是她的“用心”让念生很是触动。

  前段时间,玉姐还休了几天年假,不是承担不起机票费用的她,为了让孩子有所体验,一家三口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去海南看海。

  念生想起,几年前有个少年瞎说,我们小孩都几个月大了,现在的奶粉真是贵呀。

  当时她还红了脸,现在她身边几乎都是已婚同事,不是聊婚姻,就是聊孩子。

  家长里短,稀松平常。

  来到上课的会议室,桌前摆放有姓名牌,念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这次培训的内容是省局举办的房地产开发企业检查重点。

  S市分配到两个培训名额,给了玉姐和念生,因为她们所在科室是负责重点行业的检查。

  主讲是省稽查局的相应科室的科长,说话语速特别快,课上有部分内容,念生听的不是十分明白。

  晚饭后散步时间,念生谦虚地向玉姐请教,她都一一耐心地解答。

  “说来,念生你参加工作刚好2年了吧。”玉姐问。

  “是的,2010年8月开始上班。”

  “时间过得真快啊,记得你初初来我们科室报道那会,还很是青涩。”

  “对啊,那时对稽查的业务都还不懂。”

  2010年,S市税务局到念生大学举办高校招录宣讲会,她被舍友拉着一起报了名,然后笔试面试都过了,误打误撞成了一名公务员。

  都说公务员头几年,待遇比在公司上班的同龄人高,三五年后渐渐被反超。

  而这正符合了念生的意。

  通过国考,2010年,S市税务局总共招了23名大学毕业生,17个女生,6个男生。

  念生和其中一个叫陈嘉凯的男生先是被分配到了基层分局的大厅,学习最基础的办税业务。

  8月11日,第一天到市局人事科报完道的他们被基层分局的办公室主任领回,到了分局已是下班时间。

  “嘉凯的宿舍安排在四楼,念生在五楼。周围都有商场,你们需要什么生活用品,可以出去买。饭堂在那边,放完行李就去吃饭吧。”办公室主任边说,边指了指饭堂的位置。

  “好的,谢谢主任。”陈嘉凯说道,一个瘦高的男生,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温和礼貌。

  办公室主任走了后,嘉凯不仅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还帮念生把她的行李箱提到五楼。

  “放置好东西,我们赶紧下楼去饭堂吃饭吧。免得晚了没有饭菜。”他说。

  “好的。”

  饭堂在宿舍隔壁,一层楼高,里面摆了六张圆桌,可坐60人左右。听办公室主任说,分局共55个人,基本上都是本地人,所以晚上住宿的不多。

  嘉凯和念生走进饭堂时,发现只有一张桌子坐了两个穿着税服的小姐姐在吃饭,于是打完饭菜也坐在了那一桌。

  他们刚落座,两个小姐姐很是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

  “你们是新一批国考进来的吗?”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姐姐问道。

  “是啊。我叫陈嘉凯,她是许念生。”嘉凯应到。

  两个小姐姐比他们大两届进来的,让念生不禁想起,那年暑假,和时雨阿贵去鬼屋玩时碰到的两个小姐姐。如今,不知道她们身在何方,是否还化着精致的妆容,是否已经淹没在柴米油盐和小孩的哭声中。

  在我们的生命中,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一面之缘的人。产生瞬间心动的一方,如果压抑住这种好感,陌生人擦肩而过后依旧是陌生人,是该感叹命运的安排,萍水相逢,不能强求?还是会觉得遗憾,没有鼓足勇气去延续那一刹的欢喜?

  “念生,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短头发小姐姐问道。

  “F大。”

  “那你是哪里人啊?”她又问。

  “T市。”

  “你还挺会跑的呀,从北方来到南方。”

  后来念生听到陈鸿宇的《理想三旬》时,对其中一句歌词特别有感触。

  你渴望的离开,只是无处停摆。

  吃完饭,两个小姐姐带他们去商场买竹席枕头等日用品,一路上,事无巨细地聊起在这个镇上的工作和生活日常,领导的管理风格,大厅的业务分类,以及附近哪家店的汤好喝,哪家甜品店的蛋糕好吃。

  第二天,嘉凯和念生约好七点五十分去吃早餐,初来乍到,有个人相伴,倒减轻了些许紧张感。

  不似晚上,早上的饭堂此时每张桌子都稀稀疏疏坐了几个同事,由于还不认识,念生见到同事,就微微一笑。

  每年都有新的毕业生分过来,大家已经习以为常。排队打饭时,前后的同事问起他们的基本情况,无外乎都是哪里人哪里毕业。

  用完早餐,两个人去大厅报道。大厅主任姓袁,年纪40岁左右,光头。袁主任见到他们两个,笑呵呵的,还跟他们握了握手。

  “首先,欢迎你们的加入,我们大厅总共15个人,哈哈,现在加你们17个。窗口有12个,还有后台四个位置。我们大厅主要就是面向纳税人,比如办理税务登记啊日常申报等业务。我现在给你们分别安排两个师傅,你们俩跟着他们学习。不会的,也可以问我。”

  嘉凯被带到了10号窗口,师傅是一个小哥哥,大家叫他阿沣,戴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笑起来有个酒窝。

  念生的师傅是昨晚带他们逛商场的小姐姐,就差两岁,她让念生直接叫她名字,阿妍。

  就这样,念生开始了平凡的工作生涯。每天拿着单位发的一本封皮是黑色的本子,记录每项业务的系统操作流程。

  大厅前台的工作就是叫号,所以基本上能准时下班,不用加班。晚上,怕他们无聊,本地人阿沣会开车载他们四处溜达,去隔壁镇的生态园散步,去附近的场馆打羽毛球,还带他们参加他的周末家族聚餐。

  时光欢乐的,让念生觉得不真实。

  阿贵还会经常打电话给念生,问她的工作情况,怕她被人欺负。

  “念生啊,你跑这么远,我都照顾不了你。最近怎么样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挺好的,大家都对我很好。你呢?”

  “我啊,还是很多应酬,做生意是这样的了,我爸年纪也大了,舍不得他喝,就我自己喝呗。一大桌子十几个人,我打一圈下来,都不醉的,是不是很棒?”

  “嗯嗯。阿贵你最厉害了!但是要注意身体啊。记得在饭局之前,喝一杯酸奶垫肚,喝完酒,回家喝一杯蜂蜜水哦。”

  念生又弱弱地补了一句。

  “能不喝就不喝吧。”

  上学那会,同学们聚餐,阿贵喝酒,念生可以理直气壮地拦着,让他别喝了,别喝了。如今步入社会,在一个酒桌文化盛行的国度,生意能不能谈成,似乎更看重酒喝的够不够多,气氛够不够热烈。

  那时同学间讲情谊,自己喝的开心就好。

  现在生意人讲利益,自己喝的别人开心才能好。

  所以她对阿贵已说不出那句,别喝了,别喝了。她可以说吗,用喝酒伤身体的大道理。

  可是她又不能对他的人生负责。

  念生所在的分局偶尔也有聚餐,听同事说,袁主任喜欢喝酒,也喜欢让别人喝。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有勉强念生喝过,甚至在一次全局的聚会上,领导要求每个部门派出一位女同事喝一杯红酒,并点明大厅要念生来。

  当领导执意给念生倒上满满一杯红酒时,袁主任在一旁说,念生就不用了吧。

  念生不谈生意,不想升官发财,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喝酒讨领导欢心,但是在袁主任说出那句话时,即使不知道真心实意有几分 ,念生拿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没喝过几次酒的念生,并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也不知醉到断片,醉到不省人事是什么感觉。喝了一大杯红酒后,她只知道自己脑海里有了很多画面,有了很多莫名的情绪。

  醉意给人勇气。

  当电话传来嘟嘟嘟声时,念生还能算出时雨那边几点,比北京慢13个小时,所以美国时间是早上七点二十分。

  没一会儿,对方就接了,她在想,时雨起得真早。

  “时雨。”

  当念生浅浅的声音传来时,那边的他突然愣住了。

  “时雨,你好吗?”她问。

  “我很好。你呢?”过了很久,那边的他才回答。她只当是信号问题。

  “我也很好,很好。遇到了很多很好的同事。有个一届的同事和我被分配到同一个分局,宿舍他住四楼,我住五楼,每次走到四楼,他会帮我按开四楼到五楼的楼梯灯。有次加完班去饭堂,肉给吃光了,饭堂师傅给我们煎蛋,先煎了一个给他,说等一下再给我煎,我不喜欢麻烦别人,就说不用了。然后,开动时,他把煎蛋分了一半,默默地放在我盘里。”

  “还有啊,办理业务时,纳税人态度不好,说话很大声,他会过来关心的问我怎么了。还有个同事,叫阿妍,她是我的师傅,每次大家一起吃下午茶,她会在一群人正开心享用时,喊上站在一边的我,念生,快吃咧。她还会买雪糕给我吃呢。”

  喝了酒的念生声音娇娇糯糯的,他听出了她的醉意,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

  “还有个男同事,叫阿沣,我有次感冒,他车我去医院看病,还带我去一家地道的小店买粥喝。”她接着说道,“时雨,我们和好吧。”

  即使喝的微醉,有一句话她还是咽在心里,未说出口:“没有你,我过得很好,但不代表你不重要。”

  他手背吃疼,低头,原来是烟灰落在手上,他站在阳台,手边没有烟灰缸,他把烟搭在花盆的边沿上,磕了磕,把烟灰直接抖落在花卉的土壤中。

  从阳台看下去,城市的夜晚,路边霓虹灯闪烁,形形色色的车辆,在宽大的柏油路上来去穿梭。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小朋友闹别扭,才会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地和对方说我们和好吧。大人之间,有矛盾,看不惯对方,都是暗地里较劲,不打招呼,渐行渐远。

  偶尔在喧闹的人群里,他会想起她,他们散落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生剧本里,最后会彻底失掉联络。

  可是,在一个人的公寓里面,在寂静的夜里,他接到了她的电话,听到了她的声音,即使这些都不属于他。但还是让他平复的心,为之悸动。

  第二天,念生从宿舍的床上醒过来时,朦朦胧胧中想到自己昨晚打了一个电话,赶紧抓过床头的手机,点开通话记录一看,第一条显示的是“曾远霖”,呼出13分5秒。

  打错了,她又尴尬又庆幸,又失望又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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