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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夏霜05


  承恩殿的宫女托着红漆长盘跨进了门槛。承平正为自己的生辰而做准备,正由宫女梳好头发,珠帘外的三个宫女都已经垂首等着,梳篦完,一个伺候公主的乳母吩咐她们进来。承平这日心情大好,用手顺着头发,捏着发尾,嘴里哼着歌,桌上的奁镜直照着她白润的脸庞,乳母拿下那套礼服仔细检查了一番,见承平欢欢喜喜,她道:“公主一早儿起来就这般高兴。”承平回了句:“那是。”这时乳母展着那套礼服让宫女拿着,道:“来试试这件礼服,不合适还要让她们拿回去改,明日可不能出岔子。”

  承平站起来走到长身镜前,由几个宫女替她更衣,那衮长的绯色纱缎垂地,针黹精密绣出来的海棠花图案在光线中忽隐忽现闪着金光,承平瀑布似的黑发落在腰际,乳母在旁边侍立面带笑容着说:“公主真是天资娇容,这礼服的颜色尤其衬公主白皙的皮肤。”

  承平转过身来,在镜子前反复看了两圈,宫女已经从红漆长盘上取来耳坠首饰给她带上,银玉的手镯捋在她腕上,外面有些动静,宫女在珠帘外说:“公主,将军府的人给您送了贺礼来。”

  承平揭开帘子,见只有个小小的精美匣子,便问:“谁送来的?”

  宫女道:“是吴萱小姐让吴会将军送来的。”

  承平没有打开匣子,反手交给宫女,往外面望着没有人,说:“他人呢?”宫女道:“吴将军他走了。”

  她向门外跑出去,看见吴会的身影走了不远,她站在廊下,跑下玉阶,说:“吴会哥哥!”

  听到喊声远处的吴会立时停下脚步,回头看承恩殿外面的承平正向她跑来。吴会站在那里,待公主过来,便拱了拱手道:“给公主请安。”

  承恩殿里的乳母带着几个宫女急急的跑出来,乳母嚷着:“公主慢点!还有一只耳坠没带上呢!”乳母个子小,跑过来已是气喘吁吁,宫女上前给承平带上耳坠。承平看着吴会有些嗔道:“不是让你不要叫我公主了吗?!”

  吴会应道:“是,承平公主。”

  承平气的在原地跺脚,后来问道:“吴会哥哥你送来贺礼,可是怎么不进来呀?”

  吴会恭敬地道:“这是萱儿送你的礼物,末将还要去当差,所以只交给了宫女便走了。”

  承平只“哦”了一声,她抿着嘴,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这样,方见远处的一个人越走越近,看清了是陛下身边的近侍。吴会正要拱手告退,可那近侍给公主请了安,却转身对吴会说:“将军慢着,陛下召见你。”

  吴会诧异:“公公可知道是何事?”

  那近侍摇摇头,显然他也不知道。

  承平却跟着说:“我也去。”

  宣政殿里冷清清的,不过站在两边的是正元大将军和怀王。吴会不明情况,走进去就向皇帝拜礼,又向正元大将军和怀王拱了拱手,正元大将军和怀王看了他都点了点头。

  皇帝坐在上面,却不料吴会后面跟着承平,三人好像刚谈完了事,皇帝眯着眼道:“父皇还在谈事,你怎么来了?”

  承平张开双手,给皇帝看她换上的礼服,说:“这是我明日的礼服,怎么样?”

  正元大将军年龄大,为人却风趣,说:“公主大了愈发亭亭玉立,可是老将却没有儿子,要是有也可以让他当个驸马爷了!”说完哈哈大笑。

  皇帝也被他逗笑,承平却好似羞赧的转过半边身子,余光看了看下面,吴会双目凝视着地面。半晌,皇帝跟承平说:“我们在谈事,你先下去吧。”这句话俨然就是要赶人走的意思,承平知道他们在这里有重要的事相谈,悻悻地行了礼走了出去。

  大殿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皇帝对正元大将军道:“大将军可答应了?”

  正元大将军双手抱拳道:“臣一辈子都会愿为陛下打天下,这次也愿辅佐怀王出征。”

  皇帝点点头,心里对大将军无限感激:“大将军本该是功成身退的年纪,这次虽为辅将,但您驰骋沙场几十年,一切事都还要听您的。”

  怀王站出来道:“儿臣一定竭尽全力。”大将军跟着道:“臣也会竭尽全力。”

  皇帝话中虽知这场仗势渺茫,却也依着点点头,这时叫出站在一旁很久的吴会说:“朕叫你来也没有它事,后日就是怀王出征的日子,怀王府不能没有人看管,明日起你就暂且去怀王府当值吧。”

  吴会拱手应着,皇帝从位子上站起来,深邃的目光望着大将军,只道:“要多劳正元大将军了。”

  正元大将军站到中间,看了一眼怀王道:“老将如今已是老迈龙钟,论战术,怕倒时候比不上怀王了。”

  皇帝说着让怀王和吴会下去,殿里只留下正元大将军。

  隆福宫里太后因身体不适,早心生困意,朝月给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太后躺在榻上,寝殿里一时静静的,不知过了多久,怀王才出现,待怀王撂开帘子,朝月使了个眼色,只闻太后气息均匀,已是睡着了。

  他们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此时夜空的月亮格外明亮,如一颗夜明珠似的璀亮。这里离偏殿不远,隆福宫的宫人在前头打着灯笼,两束光芒照着前面的路,四下蝉鸣喓喓,还有三三两两的脚步声,不知哪里来的清香扑鼻,闻得久了便发觉那是桂花淡淡的余韵,仿佛夏日不长,现在又下过季雨,空气中也带些凉涩。

  偏殿里的烛灯发着微弱的光,朝月用剪子翦了烛芯,火光顿时亮了,宫人已经都退了下去。

  朝月回头见怀王在外面的桌子上坐下,倒了杯茶一口喝下,又斟了一杯,朝月微颦眉,却不同以往,这次开门见山的向他问道:“陛下找你去何事?”她看怀王的神色猜测到了几分,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她翻过一个茶杯,那茶壶里的水是烫的,清新的茶叶香气弥漫,直入嗅觉。

  怀王听完恍若未闻,她的影子在桌子上盖住一片阴影。因她这次也不拐弯抹角去套他的话,随即轻笑一声,他倒的那一杯茶握在手里,看那水面浮起的几片碎茶叶,爽快道:“陛下让我领兵去平突厥。”

  短短一句话,她睁大眼睛,倏地站起来,道:“你说什么?”接着又道:“你这是去找死!”她的心就像被什么揪住了一样,不容自己再思考过多,她怔怔看着他,眼里满是凄凉。

  他皱眉道:“那么大反应干什么?父皇信任我,所以才派我去的,这是对我的信任。”

  朝月凝视他半晌,想知道他话里有多真切,冷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说这些鬼话给谁听?朝廷眼下哪有那么多兵力让你足够与突厥对抗?”

  她的眼神里满是逼问,说出的话句句中了他的心,如深陷沼泽里的野兽看着森林中那一片天空救赎。她盯着他的眉目,他的眼中渐渐充满着一股阴郁,逼得她后背挺直麻木。

  良久,他站起来,声音沉沉的道:“快睡吧。”

  她道:“我要去告诉太后。”

  她到门口刚碰到了门却被他拽了回来,他道:“不准去!”

  他还是忌惮太后的,她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幸而他抓住她的手臂没有放手。她瞧着他,头脑一热说:“陛下为什么不让平王去?朝中那么多将军?你难道不明白吗!”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想着她喉咙哽住了,话也说不清楚。只是怔怔瞧着他阴沉又带血丝的眼睛,他怒气未减,说道:“你觉得我会不明白吗?!”

  话本是她心中着急脱口而出未及细想,见他那么答,她脑中似是被轰了一声,眼里忽然闪过一丝诧异,看着他不敢相信地说:“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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