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水神

　　水仙、雏菊、山茶、银莲、四照、月季……等等，将那些花往桌上一摊，拉过一旁的小凳坐下便开始苦思冥想。

　　嗳，这送礼，也是一门学问。昔日我送了小鱼仙倌夜来香，只因它的习性和他有些许相似。小鱼仙倌送了我簪子，送了我小鹿，带我去了宅子，带我看了星空。

　　而我，现在穷得只剩这些花花草草，却不知再送什么了。

　　“锦瑟。”

　　身后穿来了熟悉的声音，惊得我立马站起来了身，抬手作揖，毕恭毕敬道，“长芳主。”

　　她微微摆了摆手，示意我不必多礼，又深深看了我一眼，继而叹了口气，见她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约摸有七八分是因于锦觅，清了清嗓子问道，“此刻夜已深了，锦觅今日刚回水镜，想必有些累，便早早睡下了，不知长芳主眉间郁结，可是因为锦觅？”

　　她点了点头，脸色稍好转一些，“锦觅……已在九霄云殿现出了真身。”

　　我心中一惊，皱了皱眉。

　　“此前火神中穷奇瘟针之毒，锦觅特从花界求取了夜幽藤救了他一命。醒来之后，便对锦觅的感情直言不讳，现如今又在九霄云殿现出了真身，我只怕……”她一顿，又捏了捏额角。

　　这一切巧合地就像天意，就像劫难。

　　“之前我被打出水镜，眼下出现这样的乱子，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怕是要将旧事重提，故而从我们下手。待锦觅醒来，我便问她，那日是何人将她带出水镜的，请长芳主放心。”

　　末了，她还是叹了口气，眼神一瞥，看见我那桌上各种各样的花，问道，“你要这么多花作甚？”

　　“呃……”话题转变得措手不及，思量了片刻，回道，“之前锦瑟被打出花界，还能安然无恙的归来，全仰赖一位朋友在归途上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故而想赠他一品花的种子。”

　　“朋友？”她双眉一抬，继而问道，“哪里的朋友？”

　　我抿了抿嘴，“水里的朋友。”

　　只听不是天上的朋友，长芳主便也不再追究，嘱咐了我几件事，便匆匆走了。

　　屋里又回到了一片寂静，我看着长芳主离开的背影，沉思着之前她说得话。魇兽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在我脚边蹭了蹭，一副乖顺样。

　　“倒是委屈你了。”我笑着说，“这水镜之内尽是一些精灵，她们的梦境，也不过都是些采蜜，嬉戏般朴素的事情，想必你会觉得味道有些淡吧。”

　　半响，它默默吐出了一个梦境，梦境里的，正是太虚幻境里的锦觅与天帝。

　　—

　　翌日，先花冢，年复一年的萧瑟。

　　我看了看那跪在地上虔诚忏悔的锦觅，对着花冢拜了三拜，我一叹，为何姐妹其中一人做错事，另外一个人也会一同受罚呢？

　　“锦觅，今日当着先花神花冢前，你可不能有半句假话。我且问你，当日是谁带你去了那九霄云殿，天后娘娘的寿宴上？”

　　她听我发问，端正了坐姿，不紧不慢道，“是扑哧君。”

　　“扑哧君？”我念道，见她诚然点了点头，又说道，“你可能把他唤来？我有些事要问他。”

　　“这有什么不可的？”语毕，她便呐呐念了个召唤术，只见她术未念完，人却来了。

　　刚还晴朗的天空忽然就落下了一阵小雨，有人在水雾朦胧之间踏雨而来。

　　那人身在雨中，雨水却过身而不湿，定神一看，竟是水神。

　　我连忙拱手作揖，诚恳道，“锦瑟见过水神仙上。”

　　“锦瑟？”他先是疑惑看了我一眼，继而看了眼身旁的锦觅，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点了点头，便道，“两位仙子，可是来为梓芬守坟？”

　　还未等我们回答，只见他双眼盛满了过去，幽幽开口道，“此处原是一片海棠林，每到早春三月便是绽蕊重芳、繁华喧嚣至极，早年我常庆幸，幸得我那日晚归，方才自命理的□□中唤回了梓芬一缕元魂，后来我又常常懊悔，若我那日不曾晚归，这世上便不会有梓芬，亦不会有她这许多年的坎坷终致魂飞魄散……”

　　心下一片凉意，却垂眉沉沉道，“逝者已矣，还请仙上莫要自责了。”

　　他身形一顿，眼角似有一滴泪入过鬓角，“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我愣了愣，只是未曾料到他一语便说中了名字的由来，末了，他看向了那寂寥的先花冢，叹道，“只是当时已惘然。”

　　锦觅在我两中间望了望，在我耳边低声问道，“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我怎一个字都没听懂？”

　　我摇了摇头，故作高深莫测般开口，“这无厘头的对话，自然越高深便越显得厉害的。”

　　像是听到我两的窃窃私语，水神故又转头看向我们，“不想，梓芬竟尚有血脉留于世间，即使是与天帝之合……然，这五千年我疏于照拂你们，却如何对得住梓芬……如何对得住你们……”

　　我惊了惊，脑子空了一会，猛地摇了摇头，慌张道，“仙上这是折煞我们了，我和锦觅乃极寒之身，断然是跟天帝陛下那火阳之气没有半点关系的。”

　　“你方才说，你们是极寒之身”他的眼神一亮，似乎是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破有些不可置信般开口。

　　我还未点头之时，他便匆匆又问道，“那你们，可能唤雨？”

　　“未曾。”我答道，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哀伤，继而又开口道，“但可一试。”

　　水神颔首，我心一惊。这几百年来在小鱼仙倌那不是吃就是睡的，这修行之事……倒是忘的一干二净。

　　不过只是区区精灵，又何谈呼风唤雨？

　　我看了看那一望无际的天，内心一片寂寥。

　　上天保佑!娘亲保佑!小鱼仙倌保佑!这雨唤不来也得给我来几片花瓣好挽救一下我在长者前的面子吧？

　　给我白日里落几个星星也好啊。

　　手一摆，随之而起一抹荧蓝色的光芒，一点点的从四肢汇聚在了掌心，一抬，将那光芒飘到了天边。

　　只见那光芒一点点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内，便了无音讯。

　　“哈哈……”我清了清嗓子，故掩饰尴尬，干笑了几声，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色。

　　安静了一会，须臾间有什么飘落到了我手上，一看，竟是一片雪花。

　　我抬眉一望，有片雪花落到了他脸颊，竟化作了一滴泪。

　　他双眼似澄澈的湖水，那雪花一点点的飘进了湖中，激起了点点涟漪，不知是喜是悲，泪流之余竟还有些笑意。

　　这水神仙上怕不是傻了吧？

　　我正欲琢磨其中的来龙去脉，却未注意到身旁的人脸上发白，忽然双眼一闭，就这么倒了下去。


　　(https://www.daowx.cc/bqge216043/1093849.html)


1秒记住笔趣岛：www.dao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dao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