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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在劫难逃


  鹿照初扫了一眼坛子,坛底只剩下薄薄一层粥。

  花寻酒忙说:“那啥,你不是不吃嘛,我怕浪费。”她有些局促不安,赶忙站起身来,扫了扫身上的土。

  “你怎么又出来了?”

  鹿照初轻抿薄唇,反问:“我若不出来,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坐一宿?”

  “不是,我只是喝了些酒,头有些晕,想多坐一会儿再回去。”

  花寻酒慌乱的解释,生怕被他误会她在对月惆怅啥的,那样会显得忒卑微,她虽然追求他,却也是大大方方的追,绝不是小可怜虫。

  虽然她刚刚坐在地上垂头丧气喝粥的样子确实跟个小可怜虫似的。

  鹿照初微微蹙眉,一个女孩子跟人喝酒,还敢喝醉,她胆子倒是不小。

  “跟沈三石一起?”

  花寻酒“嗯”了一声,赶忙迅速承认错误:“不过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觉得小翠儿家这次酿的酒很好,贪杯多喝了两杯。”

  又撒了个小谎,明明是被邱雪青恶心到了。

  鹿照初静默不语,花寻酒不敢吱声,一时四野只有松涛阵阵。

  半天,他问:“还晕吗?”

  声音清清冷冷的,不像是关心人。

  花寻酒以为他是想赶自己走,连忙摇头:“不晕了,一点都不晕了,我这就走。”

  她赶忙转身匆匆把盛粥的一套家伙什收拾好,挎上小竹篮就要跑,忒丢人,送温暖被人家拒之门外,顾影自怜还被人逮了个正着,这叫什么事儿?

  “站住。”

  花寻酒脚下一顿:“还有事儿?”

  月光下,他一袭白鹤氅衣,伫立在空茫天地间,疏朗清和,仿佛云中仙。

  “你为什么喜欢我?”

  “嗯?”花寻酒被问的一愣:“没有为什么呀,就是喜欢,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喜欢,大约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鹿照初轻呵一声:“你走吧。”

  花寻酒见他不悦,便知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有些难过。难道喜欢一个人就必须得有理由吗?还是说,当一个人不喜欢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我喜欢你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困扰呀?”她闷闷的发问。

  鹿照初缄默不语,何止是困扰,简直让他烦恼。红鸾星动,彻底搅乱了他生活中的所有平静,现在他每天都得分一份心神去想她的事情。

  不回答便是默认?

  花寻酒鼻子一酸,连忙使劲眨巴眨巴眼睛才把泪意压住。

  “好,我知道啦。”

  她匆匆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辛辛苦苦追求这么久,自己的喜欢却变成了人家的困扰,简直狼狈。

  鹿照初静静站在朱红的大门前,头上皓月当空,脚下石阶层层,他不由紧了紧手中握着的装有解酒丹的玉瓶,终究是没送出去。

  不送也好,省得被她误会他对她有意思。

  一声轻叹。

  花寻酒回去之后一番伤心难过自我安慰自不必说。

  自那日后,花寻酒又闭关了。

  总坛里的人听说这件事无不啧啧称奇,要知道花寻酒这个娃平日里最是爱玩爱闹爱蹦跶,这出关一日又闭关,简直跟开玩笑似的。

  “难道是情场失意,武场得意?”

  “失意?小花花情场可不失意吧,前有小玉郎,后有鹿公子,现在再来一个沈堂主,简直桃花朵朵遍地开。”

  被点名的沈三石整个人都很阴郁。

  自从花寻酒闭关之后,他果不其然的成为了传说中的小四,几乎每天都要被人拎出来溜一圈,甭提多悲催。

  好在,不久之后,到了年中集会,众人都忙了起来。

  我教自创教之初,便定下六月初为年中集会,分散在外的我教教众都要回来进行工作总结,可谓是我教一年之中最隆重的日子。

  都回来,魏音尘自然也回来了。

  魏音尘刚一回来,就找到了沈三石。

  沈三石大呼不好,他以为魏音尘是把他当成小四上门彰显正室威仪的,却不曾想,魏音尘只是给了他一株回春草。

  “你给我这东西干什么?”

  魏音尘有些别扭,说道:“我出任务的时候正好路过云梦沼泽,听说这东西很珍贵,可以入药,便顺手采了一株,你看看你们白堂用不用得上。”

  沈三石犯起了嘀咕。

  他们白堂是掌管教中财政大权的,怎么会用到药草?有用也是药行司有用呀。而且,魏音尘此次出任务的地点是洛阳,根本就不路过云梦沼泽吧?他这个路顺的,可真偏。

  不过,沈三石是多聪明的人,眼珠儿一转,便猜到了魏音尘的意图。

  “我们白堂是用不到的,不过,小花花最近在炼丹药,她可能会用到,你要是不介意,我送去给她。”

  果不其然,魏音尘高傲的表示:“既然给了你,你便爱给谁就给谁。”

  沈三石挑眉,他原本以为魏音尘是恨透了花寻酒的,如今看来却似乎并不是这样。

  难不成,是又爱又恨?

  花寻酒赶在五月最后一天出了关。

  她那日跟鹿照初分别,又伤心又羞愧,觉得自己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闭关起来。

  原本她是想练丹药的,后又想起鹿照初嘱咐她要好好练武,便修习起了清心诀第二层。

  只是她心烦意乱,脑子里总想着鹿照初,虽闭关十几日,却并未有大进展,这拖拖拉拉的,竟一晃到了年中集会的日子。

  花寻酒这边一出关,沈三石就跟长着狗鼻子似的上了门。

  “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惊喜。”

  “你能给我带什么惊喜,你不给我带来惊吓……我的天呀,你手里拿的这是什么,回春草,你怎么会有回春草?”

  花寻酒真的惊呆了,回春草长在沼泽深处,周围野兽环伺,要想得到一株回春草堪比登天。

  沈三石嘴角含笑:“别人送的,我用不上,想着你也许有用。”

  “有用有用,特别有用。”花寻酒赶忙小心翼翼的接过沈三石手中保存良好的回春草,谢了又谢:“我给鹿公子炼的丹药就缺这一味,都找了小半年也没找到,竟然有人白送你,你朋友真大方。”

  沈三石扑哧笑出声,觉得有意思极了。

  魏音尘冒着生命危险采来的回春草,不想却要给情敌做嫁衣裳,有点微妙。

  沈三石问:“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人送我的吗?”

  花寻酒见他这么问,不免好奇:“谁送你的?我认识?咱们教的?”

  沈三石微微一笑:“魏音尘。”

  花寻酒登时愣在当场。

  她忽的想起来,之前她跟魏音尘还没绝裂的时候,曾跟他偶然提起过自己打算炼一种丹药,独缺一株回春草,非常苦恼。

  本来随口一提,不想他竟然记的牢靠,还特意取了给她送来。

  花寻酒愣了半天,喃喃道:“他不是讨厌我的嘛。”

  因为是年中集会,总坛一下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人,并且都是些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十分之热闹。

  花寻酒被沈三石拉着在院子里凑局打了一下午的麻将,荒废半日自不必说。

  与此同时,听松院内。

  鹿照初正在会见左护法薛央。

  薛央年初接了个任务,一出去就是四个多月,这会儿才第一次回来,他刚一回到总坛,便满耳都是小断袖与鹿公子的奇闻奇事,休整一番,他赶忙跑到当事人这儿询问情况。

  “听说你被人性骚扰,是不是真的?”

  鹿照初脸都黑成了黑锅底:“你胡说八道什么。”

  薛央“诶”了一声:“不是吗?我怎么听说你被人家睡了呢?”

  “……”

  鹿照初知道总坛的流言蜚语很多,却没想到竟然会传的如此离奇。

  薛央见鹿照初面露不悦之色,便知俩人没睡,不过肯定也不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作为鹿照初少有的几个好友之一,薛央对鹿照初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若是鹿照初跟花寻酒一点什么都没有的话,谣言传成这样,鹿照初肯定连大门都不会让花寻酒进。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花花爱玩爱闹也就罢了,你也纵容她玩闹,这也太夷所思了吧。”

  鹿照初紧蹙眉头:“一言难尽。”

  “你还真的好男色啊?”

  薛央震惊之余,又难免感叹理应如此。鹿照初对邱雪青那般美丽又聪慧的女人都能视而不见,不是断袖是什么?

  只是,鹿照初跟花寻酒,这个搭配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你怎么就看上小花花了呢?”

  鹿照初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解说,便只简短说了四个字:“在劫难逃。”

  薛央又在鹿照初待了一会儿便忙着处理教中庶务,他是教主的左右手,杂事很多。薛央一走,竹签方才进门禀报。

  “花小公子上午出关了。”说到上午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特意强调了一下。

  鹿照初抬头往外望了一眼,但见窗外天边云霞红彤彤一片,此时已是傍晚时分。

  她出关竟然没第一时间过来看他。

  “教主有事派给她?”

  竹签老实陈述:“没有,花小公子刚一出关便跟沈堂主凑了局在院子打麻将,一直到现在也没出来。”

  “这样啊。”

  鹿照初愣了片刻,呆呆的望着天边彩云一点点变暗,嗓子一痒,咳嗽了起来。

  他咳的厉害,全身都在抖动,仿佛是把心肝肺都咳出来一样,看着很吓人。

  竹签赶紧去取药,却发现已经吃完了,忙说:“止咳的药吃完了,少主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去花小公子那儿取。”

  鹿照初只是咳,一声接着一声,根本说不出话来。

  竹签匆匆出门,赶忙去花寻酒那里。

  还未等靠近院墙,便听到院内传来麻将声和阵阵欢笑。花寻酒惯常人缘不错,沈三石更是个人精,他们二人攒聚打麻将,自然来了不少人,有在桌上打的,有围观的,十分热闹。

  竹签到的时候,花寻酒刚胡了一个十三幺,赚得盆满钵溢。

  花寻酒看到到竹签,不免一愣。

  “你怎么来了?”

  “我家少主咳嗽的厉害,公子上次送过去的止咳药可还有?”

  听说鹿照初咳嗽,花寻酒赶忙扔下麻将牌起身去取药。

  沈三石不动声色,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这边刚出关,那边就咳嗽断药,可真巧。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洗牌。

  花寻酒匆忙取了药便想跟竹签过去看看鹿照初。

  她虽然之前被鹿照初的态度伤了一下,不过经过这十几天的闭关,她早就想开了。他其实只是拒绝她,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只是自己心里承受不住崩了而已。追根到底,其实还是喜欢,喜欢一个人,便对他的过错都很宽容。

  却不曾想,她刚要找人接替自己上桌,沈三石便不让了。

  “赢了钱就想跑?小花花,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

  殷鹏跟着大声附和:“可不是,我这儿还等着翻盘呢,你可不能借着由头开溜。鹿公子咳嗽是老毛病,你过去有啥用,药带过去就行呗。”

  围观的人也都拉着花寻酒不放,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弄的花寻酒非留下不可。

  花寻酒没法,想着鹿照初等着用药,不好拖,更何况他也不一定想见她,便把止咳药交给竹签,让他自己回去。

  竹签隐隐觉得自己该叫上花寻酒,不过花寻酒不去,他也没办法,便独自走了。

  花寻酒心里不安,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眼睛有些发直。

  沈三石狠狠拍了她一下:“愣什么呢,该你摸牌了。”

  花寻酒自嘲一笑,觉得自己真是庸人自扰,她不过去才是对的,她若是过去,指不定鹿照初咳的更厉害呢。

  如此一想,豁然开朗。

  “少拿你晦气的手碰我,我今儿手气超棒的。”

  “是我点炮厉害好吧。”

  沈三石无所谓的挑眉,只要花寻酒不去看鹿照初就好。

  他是替花寻酒有些不值,泥人都有三分气性,花寻酒连泥人都不如,吃了多少的憋屈,还这么上赶着,是不是犯贱?

  这边麻将打的热闹,那边竹签也回到了听松院。

  鹿照初看到竹签一个人回来,眉心微蹙:“她呢?”

  “沈堂主不放人,说花小公子赢了钱。”

  鹿照初片刻失神,窗外灰扑扑的,他因为刚刚咳嗽过的缘故,苍白的面上有一丝病态的潮红,看上去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嘛,终于不再万事以他为先,终于不再围着他叽叽喳喳了。

  很好。

  第二天,我教教众要聚餐。

  鹿照初半宿没睡,一大早整个人都恹恹的。

  “少主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要不聚餐就别过去了吧。”竹签建议。

  “没事。”

  说着没事,又咳嗽了几声。

  半宿没睡,能保持现在这般,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他这身子原本要比现在差很多,自从花寻酒来到他身边,一直精细的照顾调养,今年咳嗽显然比往年少很多。

  鹿照初吃过药,看着园中景象,轻微叹息。

  “春景终将凋零。”

  花寻酒日上三竿才起床,她昨夜打麻将打到后半夜。

  起来之后,赶忙收拾妥当,往聚餐的院子赶,等她到的时候,人已经来了大半,大略扫了一眼,没看到鹿照初,却看到了魏音尘。

  跟魏音尘四目相对,花寻酒心里涌上一丝复杂的情绪。

  因为那株回春草。

  她不太确定魏音尘是什么意思,毕竟这货情绪不太稳定,容易前一秒风和日丽,后一秒电闪雷鸣。

  她犹豫了一下,冒着被打的危险,走到了魏音尘的跟前。

  “那啥,回春草,谢谢。”

  魏音尘微微抬着下巴,一脸的冷艳高贵。

  “我丢给沈三石的,他愿意给你是他的事儿,跟我没关系。”

  花寻酒熟知魏音尘这性子,知道他是在口是心非,便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毕竟两个人以前关系是真的很好。

  其实完全没必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件事,很对不起,你相信我,我真的真的一点亵渎你的意思都没有,当时之所以那样,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你,你别再记恨我了好不好?”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魏音尘登时红了脸,咬牙切齿。

  “下意识?你倒是会给自己找理由。你怎么不去下意识别人,你非得下意识我?”

  花寻酒想解释,又不敢说自己当时其实是把他当成了女扮男装的姑娘,魏音尘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姑娘。

  她有些垂头丧气:“那你说怎么办?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事儿总得翻篇不是?”

  “翻不了篇。”魏音尘却依旧得理不饶人:“别以为道歉就没事,老子只要一天气没消,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两人站在一旁嘀咕,鹿照初走进了院子。

  鹿少主一眼就看到了花寻酒。

  已经大半个月没看到她,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公共场合。他视线一转,落在跟她窃窃私语的那人,不想竟是魏音尘。

  他们俩什么时候和好的?

  薛央走远远瞧见,走上前来,好死不死来了一句。

  “听说魏音尘一个人独闯云梦沼泽,只为了一株回春草。”

  鹿少主默不作声,谁关心他干什么。

  “你猜他要那回春草干嘛?”

  也不等鹿照初回答,薛央嘿嘿笑道:“我今儿早上一打听,果然,那株草落到了小花花的手里,啧啧,看不出来,小玉郎还挺多情的。”

  鹿照初微微回眸,一脸冰霜,冷的人退避三舍那种。

  “知道杨修是怎么死的吗?”

  薛央愣愣摇头,他是江湖中人,不咋读书的。

  鹿照初冷道:“死于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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