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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词


  月色清幽,花影摇曳。

  以禅倚窗绣花,一针一线自素白的绫布上穿过,织就一行行犹若墨染的词句。

  紫线放好了被褥,过来劝道:“小姐,天已晚,在锦绣坊已忙了一日,回来就别熬了,不然眼睛如何受得了。”

  以禅揉了揉眼轻笑:“就余最后几针了,日后再不绣了。”

  这件衣袍自裁剪到缝制再到绣花,一针一线未曾假手于人,她只在府中绣,所以绣得很慢,到如今已近一月。

  红绒过来拨亮烛火,眯眼笑道:“就让小姐绣完吧,说不定明日就能送出去了。”

  以禅凝眉道:“胡言乱语,送给何人?这是我给兄长绣的。”

  红绒呵呵笑道:“送给大公子也是送啊,难道奴婢说错了吗?还是,小姐以为我说的是六爷?”

  以禅绯红了脸,放下针线道:“居然敢调侃我了,再胡乱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紫线,给我抓住她。”

  紫线难得笑闹道:“小姐啊,自六爷救了你,你便开始做这件衣衫,难道不是做给他的?”

  “你们两个,简直反了天了。”以禅扔下手绷,追打着两人。

  三人闹将了一会儿,红绒求饶道:“小姐,我们再不敢乱说了。倘若老夫人和夫人问起来,我们就说这件衣衫不是给六爷的,小姐也没有给六爷让六成的利。”

  “你还说。”以禅这回真的恼了,扭身坐在卧榻上不再理她们。

  红绒朝着紫线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小姐害羞了。”俩人关了门悄没声出去了。

  以禅借着烛火,将最后一个字绣完,方收了线。

  红绒和紫线说得没错,这件衣袍确实是绣给那位六爷的。她感念他的大恩,却觉得自个儿除了一手绣艺,无甚可送,便亲手做了这件衣袍。然而,如今,她却送不出了,待过几日,兄长回府时送给他穿吧。

  她将衣衫叠好,放在了榻前的匣子里。

  ******

  翌日。

  华重锦原本要回府,忽想起华重梅昨日的话,问夏扬:“宝暄今日去锦绣坊了吗?”

  夏扬回说没有。

  华重锦心中稍安,忽又想起昨夜宝暄穿的那件衣衫,便吩咐马夫转道朱雀街。既然,她都要为他让六成的利了,他似乎有理由要过来照顾她的生意。

  天已向晚,正是店铺打烊之时,锦绣坊楼下已熄了灯,刘掌柜和店小二已经走了。他到店门前时,恰逢以禅主仆三人下了楼。

  夏扬忙上前说道:“我主子过来挑几件衣服。”

  以禅也瞧见了华重锦,眸中有些讶然。紫线和红绒倒会心一笑,似早就料到般。俩人忙去掌灯,片刻后,烛光摇曳,映得一室的绯红流黄,锦衣华裳。

  因锦绣坊主绣女子衣裙,男子衣袍只是试做本就没几件,昨日被华宝暄挑走三件,如今只余两件了。以禅命紫线过去取下衣衫,摆在了柜面上。

  “只余这两件了,六爷挑一件?”以禅笑吟吟说道。

  一件玄色,一件宝蓝,皆在衣角绣着简单的花纹。

  华重锦扫了眼,也没有细看,点点头:“都包起来吧。”

  紫线将衣衫叠起来,递给了随行在后的夏扬手中。夏扬自去掏银两,华重锦淡淡问道:“店里生意可好?”

  以禅点头:“还算可以,每日有不少订绣品的,有些老主顾帮衬。”自接绣活起,倒也有了不少回头客。

  华重锦又问:“店里如今有几个绣娘?”每日里这么晚回府,可见是人手不够。

  “刺绣的包括我有三位,紫线裁剪,外面还雇了几个绣娘,只在家中做活,到日期了过来交活。”以禅倒没想到华重锦与她拉起家常了。

  红绒抿嘴笑了笑,忽然起身上了楼。

  “三位?”华重锦问道,“有一位是村里的姑娘,还有一位?”

  “她叫陆妙真。”陆妙真恰寻到了房子,刚刚搬走。

  华重锦哦了声,再没话说,正要告辞离去。红绒从楼上快步走了下来,手中捧着一件衣衫:“六爷,您瞧瞧这件衣衫,定会喜欢的。”

  红绒手一抖,衣衫展开。

  素白色衣衫,上面有着水波暗纹,在灯光下闪耀着流水般的光泽。通身没有绣花卉鸟雀,却用墨线绣着一首词:“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勘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自前襟到衣摆再到后襟,排列疏密有致,字体流畅洒脱,龙飞凤舞,最奇的是,用墨线绣出了墨色的深浅和晕染的效果。

  面料轻柔,可以想见,这件衣衫若是穿在身上,当衣袂飘飘,宛如谪仙。

  这件衣衫,一看就与方才那两件不同,可见是花了许多心思的。

  以禅一惊,这不是她昨日才绣好的那件衣衫吗?何时被红绒带到店里来了?

  红绒根本不去瞧以禅的眼色,只是得意地对华重锦道:“六爷,这件衣衫是小姐亲自选布料,亲手裁剪缝制的,一针一线皆出自她手。怎么样,六爷喜欢吗?”

  华重锦抬眼看向以禅,问道:“我可以要这件吗?”

  “本来就是要送你的。”红绒说道,偷瞄了一眼以禅,见她脸色虽沉静,双颊却已经微红。她将衣衫放到柜面上,再不敢说话。

  华重锦唇角不自觉漾起一抹笑意,双目紧紧盯着以禅,问道:“当真是送我的吗?”声音也柔和至极。

  以禅极力压抑着心跳,只觉从未有过的紧张,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那日在别苑,当他说要为她摸骨时,她也不曾如此。

  “哦,店里如今买二送一,你既买够了两件,这件自当送给你。”以禅口吻淡淡的,故作不在意地说道。

  她不敢再与华重锦直视,垂手匆忙将衣衫叠好,递给他。

  华重锦如捧珍宝般接过,温声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以禅送了华重锦出门,命红绒将店内烛火熄灭,一道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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