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分身
艾伦虽然职位不高，但在同事中一直拥有良好的口碑，原因是他不光做事认真负责，还很乐于提携后辈，几乎所有新来的人都是经由他手培训，然后再分配去各自的岗位。基于这个前提，在抓捕艾伦的时候必须尽可能避开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否则最坏的情况就是——艾伦趁旁人放松警惕的时候，挟持他来当做人质。
要是真的演变到那种境地，解决起来就麻烦了。
虽说是自己亲眼所见，但要给艾伦打上“疑犯”的烙印还为时过早，不能排除他是为了什么正当目的才偷偷潜入仓库的。所以卢万斯暂时还不考虑使用暴力手段，他给艾伦发了讯息，约他傍晚到训练场后的小树林见面。
日落西沉，残阳如梦，黄金的余晖穿过树缝，在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片空地是卢万斯在一次抓捕野猫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的。当时那只狡猾的小动物叼走了他的警徽，气得他从宿舍一路追了过来，誓要将这个倒霉的畜生碎尸万段。可越是气恼便越是无法定下心来思考，在慌乱之下，他被戏耍得狼狈不堪，要不是艾伦听到动静及时赶到，恐怕那次的过失就足够他抄个几百遍职业手册了。
除此之外，艾伦在平时的工作中也时常提点他，给予他的帮助不亚于学生时代的梅里奇。
这样一个十全十美的老好人会心怀不轨，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但是……
仓库里那场仅仅持续了数秒的对峙给他留下的印象又实在过于深刻，所以站在理性的角度上，他不得不对艾伦提高警惕。
人未至声先至，那缓慢而坚定的脚步声，正是艾伦最具标志性的特征。
他来了。
在视线中的轮廓越发清晰的同时，原本处于焦急等待中的卢万斯反倒像挨了一针镇定剂，排除了所有的杂念，目光如炬，牢牢锁定住了前方的目标。
“卢万斯，你找我？”于后辈跟前站定，艾伦眼眸含笑一如往常，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的情绪。
这样的泰然自若，令卢万斯感到无所适从。
距离那时才过去了半天，倘若艾伦真的曾经潜入仓库并与他对峙过，怎么能这么快就调整好心情、淡然自如地与他交流？
没错，以一名特工来说，具备这样的心理素质并不稀奇，可是在他的记忆中，艾伦在为人处世上虽然滴水不漏，性情却较为懦弱，不算擅长应对危机的类型。
换言之，他无法这么得心应手地进行伪装，不过如果有另一个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艾伦，你有没有双胞胎兄弟？”
“没有，我是独生子。”
“你确定？”
“这……难道你觉得我看上去不像吗？”实在摸不清对方是基于什么样的思路才发起的这个话题，艾伦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你这个时候把我叫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本来都做好了迎接恶作剧的准备，没想到事情会朝奇怪的方向发展……
不对，有哪里不对……
卢万斯个性较为独立，与人相处从来不问出身，也说过那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他这回突然抓着自己刨根问底，背后一定有什么猫腻。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选定这种隐秘的地方作为会面地点，说明这件事一定至关重要，而且还和自己有着莫大的联系。既是如此，就必须问个明白。
“怎么会这样，原来真的不是你？”没等他开口，卢万斯便怔怔地发出了一句呢喃，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得以放松，“我就说嘛……你怎么会做出那种奇怪的举动，那也太不像你了。”
“你都把我弄糊涂了，在你感叹人生之前，能不能先向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方那过于多变的情绪和毫无逻辑的言论使艾伦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就算是老好人，也没道理就这么任人欺负吧……
“卢万斯，今天你小子要是不把话给我说清楚，就别想离开这里！”他故意加重了语气，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企图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给吓住。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威慑力，也低估了某人的脸皮厚度，在这句话出口之后，他不但没能欣赏到对方被吓得愣住的表情，反而迎来了一阵刺耳的哄笑。
“卢万斯！”大声呼喝着对方的姓名，艾伦眉头紧蹙，瞳孔中清晰地写满了怒意。反应再迟钝的人都能感受到，这下他是真的生气了。
明明是受到邀请的一方，却像个犯人一样被人盘问，还要承受始作俑者的嘲笑。试问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意识到自身行为的不妥，卢万斯捂住嘴拼命摇头，费了吃奶的劲才把想笑的冲动给憋了回去，“刚才是我失礼了，我不应该嘲笑你。不过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因何而笑就是了……”
“还敢说！”
“不不不，我不说了，这次打死也不说了！”像是在展现什么决心一般，他不停地向前辈挥舞着双手，只希望这个话题能就此打住，“你不是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现在就把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告诉你，然后你就会……”
“豁然开朗。”
“不，是一头雾水。”
“……”
一番交谈下来，艾伦总算明白了为何卢万斯这么做的原因。虽然对他的不信任感到有些恼火，但是代入他的立场，好像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行吧，这次就原谅你小子了。不过下不为例，不然我就……”
“你能怎么样？杀了我吗？”装蠢卖无辜向来都是卢万斯的拿手好戏，不过这回他倒是很想嚣张一把，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
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而且正如他所料，艾伦虽然嘴上生气，却始终做不到大发雷霆，让他知道贸然挑衅自己，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真是好欺负啊……
一碰上“软柿子”，邪恶的念头便不可遏制地涌了出来……
这是个坏习惯，可惜他或许永远也改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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