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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如同效忠自己一样效忠新君


  “这些将领,有许多人还曾经在父亲麾下冲锋陷阵过,得到过父亲的指教,在他们眼中,父亲不仅是他们的上级,还是他们的良师和恩人,这也是为什么四国联盟进攻时期,我卫国军队可以如一块铁饼一般,叫父亲那样如臂指使,调兵遣将那般得心应手的缘故。”

  按照励王的说法,当年之所以许禾忠一人一剑护在父皇身旁,就可以抵得过所有不同意让父皇继任皇位的声音,可以压制住所有的骚动异响,让父皇得以顺利登上大宝,便是因为朝中的文武百官,乃至于父皇的那些皇兄皇弟们都心知肚明,卫国的军事力量,实际上最听的是谁的话。

  许禾忠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始终保持着清醒的聪明人。他知道自己手中掌握的强大兵马,和在军中的无双声势,这种种风光背后究竟暗藏着多少危机隐患。

  所以,许禾忠早在先皇在世的时候,就当着先皇和当朝天子的面郑重地立过誓言,自己这一辈子绝不会做出任何背叛君主,背叛卫国的事情,并且保证自己将来如若膝下生有子嗣,断不会让子嗣走从军的道路,也不会让自己的子孙继承侯位。

  许禾忠是这样说的,也始终都是这样做的,他的誓言确实让先皇放下了一桩大心事,也进一步拉近了许禾忠与先皇之间的关系,才会导致先皇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将自己身后的继任者,也就是当朝天子托付给许禾忠,请他务必尽心尽力,如同效忠自己一样效忠新君。

  可是新君登基,坐稳皇位之后,他却没有办法像先皇在世的时候那样,毫无保留地全盘信任。虽然许禾忠为了让圣上安心,主动地将自己身边两个配合多年,最为看重的副官都以各种方式推出了稷禾军之外,让他们二人一个去了御林军,一个去了西境,以全许禾忠想要守护君主,同时盯紧野心最大的西燕国的两大心思,但国君却并不能理解许禾忠的苦心。

  在国君眼中看来,许禾忠这样的主动推人,不是他分化自己的势力圈子,主动削权以表忠心的态度,反而是许禾忠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绝对忠于自己的那些人成为其他军队的领头羊,从而间接地进一步加强对其他军队的掌控力度,最终的结果就是,全国兵马眼中都只有一位一品军侯大元帅,而没了他这个正牌的卫国天子。

  许禾忠当时也察觉到了自己处境的日益危险,他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够让国君满意,他也曾经想过,不如就直接解甲归田,左右他自己从来都不是贪图权位之人,更何况功名利禄和身家性命比起来,到底孰轻孰重,这一点就算是朝中的贪官也一样会拎得很清楚。

  然而,许禾忠放不下先皇的临终嘱托,也放不下这片他带领着无数将士,用汗水与鲜血守护的泱泱国土。

  他担心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出了事情,自己的亲朋好友都会受到牵连,所以即使发妻已经故去多年,妾室更是从来一个也没有,许禾忠依旧不敢轻易地收纳其他女人入府。

  而当后来,许禾忠无法自拔地深深爱上了秋婷之后,他也想方设法为秋婷安排好所有的后路,包括早早地就在这南境,距离自己的一品军侯府不是很远的地方,借他人之手暗中购下一大片民宅,想好了如若当真有出事的那一天,秋婷明面上与自己毫无干系,即使抄家灭九族也牵连不到她身上,但她很有可能无家可归,到那时这处民宅便是她的栖身之所。

  许禾忠在世时,曾不止一次地告诉过秋婷,自己不给她一个名分是逼不得已,如若她忍受不了这一点,随时可以撒手离开,他绝无怨言;假如真有那么一天,他再也不能够陪伴在她的身边了,到那时秋婷可以想改嫁给谁就改嫁给谁,他的在天之灵只会默默祝福和护佑她,绝对不会有丝毫责备。

  “可是,母亲一直都以为父亲只是自己杞人忧天,因为圣上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削弱和夺取他手中兵权的征兆,反而一如既往地支持稷禾军的发展。可是,二十一年前,父亲最后一次上战场之前,突然专门腾出一个晚上,离开军营,陪着母亲前往凌郡逛了整整一夜的花灯夜市,又同母亲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再后来,当母亲等回来的不再是骑在马上凯旋的父亲,而是躺在车上被运载回来的,父亲的遗体之时,回想起那一夜的美好,回想起那么多告别的话语,母亲才终于明白,父亲当时就已经知道自己一去不回的结局,才会想要留给母亲最后一点儿美好的回忆,也才会说下那些,隐晦的永别之言……”

  当年的许禾忠,在上战场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圣上令其自裁的密旨。圣上用许元帅的亲族作为威胁,说只要许元帅肯自行了断,圣上就不会将其治罪,而是会将他说成是因公殉职的忠良之臣,这样一来,许氏亲族自然是忠臣之族,只会得到优渥的抚恤,而不会被牵连,遭受灭顶之灾。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许禾忠很清楚这一句“后果自负”究竟将会是怎样的后果。

  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时的圣上或许是忌惮于许禾忠如日中天的威望,担心如果随意找了一个罪名将他治罪问斩的话,但凡这个理由有那么一丁点儿可以找出疑窦的地方,做不到完全彻底的服众,到时候就会引起军中动荡,对于当年即将迎来的战役极为不利。

  也或许圣上还念着最后一丝许禾忠扶持辅佐于他的君臣情谊,虽然必须杀他,却不希望让他死得身败名裂,身后还要背负万古骂名。

  总之,圣上现在对他下这道密诏,就是等同于告诉他,早晚他都是必须领死的,他一日不死,圣上就一日不能安枕。但是,究竟要如何死法,许氏宗亲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则完全在乎许禾忠一念之间。

  于是,许禾忠明白了,自己最为担心,最不想看到的那一天,终归仍是到了。

  他连夜进宫,请求觐见陛下。谁也不知道他和圣上在仰清殿内说了什么,但是从他之后所做的那一系列事情当中,其实很容易也就判断出来了,许禾忠说的一定是,他甘愿赴死,但是他不愿意用自裁这般懦弱无能的方式赴死。他是武将,是一品军侯,兵马大元帅,纵然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要死在与敌人的厮杀中。

  很显然的,圣上答应了他这个要求。

  然后,许禾忠领兵出发了;再然后,许禾忠冲在了最前方,以元帅之身份,行先锋之举,用尽所有的力气与敌人拼杀,最后因为力竭而亡,真正做到了他想要做到的极致。

  励王的眼眶已经有了明显的泛红,眼白处也悄然爬上了道道通红的血丝。尽管说话的声音依旧那般冷静克制,听起来就好似正在讲述的只是一个别人家的故事一般,可是看着他那张随着往事的一点点诉说,而褪得干干净净,几乎不留一丝红润的脸,乔清澜再明白不过,此事对于励王而言是多么沉重的悲哀与仇恨了。

  可怕的是,许禾忠的死分明是圣上亲手推动和造就的,可是这么多年来,圣上都让所有人深切地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圣上对于许禾忠的死悲痛不已,对他曾经为国为君为民所做的贡献感念不息,无数的民间创作,都将许禾忠与圣上之间塑造成了一对彼此充满了真挚情谊的忠臣良将与万古明君,而真相从一开始,就被掩埋到了历史最深处。

  更可怕的是,这么多年来,即便连知晓真相的励王,都不得不认贼作父,数十年如一日地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而最可怕的是,这么多年伪装下来,励王发现自己已经快要连自己的杀父仇人,都恨不起来了!

  “悟瑾,你千万别这么想,这不是你的错。爹爹在天有灵,他最希望看到的一定是你和母妃好好地活下去,而不是看你一辈子都活在无边的仇恨,还有痛苦与内疚自责之中。你方才不是说了吗?爹爹在世的时候就说过了,他早晚会出事的,如果他出了事,让母妃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尽管找人改嫁,爹爹会在天上庇佑她。一样的道理,爹爹也不会怪你的。”

  “不会怪我什么?不会怪我明知道自己的亲生爹爹是谁,却这么多年来一直口口声声喊别人叫父皇?还是不会怪我明知道父皇就是逼迫父亲战场赴死的罪魁祸首,却不但不报仇,还在他面前低声下气,夹着尾巴当他的儿子?”

  励王的声音带上了三分嘶哑,双目通红得如同随时都想要择人而噬的饿狼。

  乔清澜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励王这般恐怖的模样,如今方才明白,原来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隐忍得那般好,并不代表他心里头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没有感情。正好相反,他以前一直在国都,未曾有机会亲身近距离接触父亲留下的任何事物,这才是他始终没有失控的原因;而如今,这座一品军侯府带给励王的刺激之强烈前所未有,他简直快要发疯了。

  后来每每思之,乔清澜都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肯定是被励王给吓住了,才会犯下一生当中可以说最愚蠢的一个错误,险些让事情一发而不可收拾。因为,她竟然说,其实仔细想想,打仗总是危险的事情,将士马革裹尸而还亦是必然会有的现象。就算没有父皇的那道密旨,说不定爹爹最终也逃不过这个命运,能够死于沙场上,对爹爹来说,也算死得其所了。

  “父亲当年是一品军马大元帅,他的任务就是调兵遣将,运筹帷幄,镇守正中央的大本营,无论那一仗本来打算派遣谁谁去当这个先锋将领,都绝无可能会是父亲自己!更何况,以父皇的身手,就算他真的上了最前线,亲自拔剑去与敌军厮杀,若非父皇那道命令,他又怎么可能会站至最后一刻也不肯撤退?但凡少杀一个人,他都不会那样死在战场上!”

  励王看着乔清澜,凶狠而疯狂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悟瑾……”

  乔清澜呐呐地低声呢喃了一句,励王却显然一点儿都不想和乔清澜再多废话什么,猛地松开了紧紧抓住乔清澜两边肩膀的十只手指,直起自己前倾成四十五度角的身子,开始在房间里头极其焦躁地走来走去。

  乔清澜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恨不能狠狠地抡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不会说话就别说话,看看自己刚才说的那叫什么?自己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还这么欠了?

  因为担心励王最终控制不住自己,而索性冲出房去,乔清澜也站起身来,仿若只是无意间恰巧走到那一处一般,用身子挡住了房门的方向。

  “悟瑾,对不住,是我说错了。你先冷静一下,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来,否则叫父皇和晟王他们发现了我们这边的异常,跑过来一探究竟的话,事情说不定就会有大麻烦了。”

  “冷静?怎么冷静?!你倒是教教我,如果换成是你的亲生父亲被父皇给害死了,还要你嫁入皇家,当父皇的儿媳妇,你能冷静得了吗?!”

  乔清澜当然知道为什么励王从前那么多年都这样安安稳稳地过来了,却偏生在这个时候变得几乎彻底疯狂;她也能够理解要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认贼作父二十余载,这究竟有多么的残忍和煎熬。

  可是,能够理解是一回事情,能否放任不管是另外一回事情!再怎么理解,乔清澜也明白,现在正是励王绝对必须保持冷静,最最不可以肆意妄为的时候。

  乔清澜最为担心的就是,万一让父皇心生疑惑,以为这边出了什么事情而走过来想要关心一下自己的好儿子,又恰巧撞见了励王内心对父皇的恨意被激发至最顶峰的非常时期,到时候励王头脑一热,不管不顾地直接扑上去想要报仇,或者说了什么绝对必须烂在肚子里的话语,到那时候,和妃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励王这么多年的隐忍求全,就全部白费了。

  就算自己还有法子带着已经心理防线崩溃了的励王,在震惊暴怒的父皇的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那又如何?自己即使带着他躲进暗羽盟总坛之内,也只能保得住他的性命,乔清澜丝毫也不怀疑,等到励王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清醒过来之后,发现所有的事情被自己冲动之下折腾到无法翻身的绝境时,他又将会面临怎样的新一轮的痛苦与悔恨。

  更何况,他们这边逃走了,那边的和妃还在深宫之中呢?

  不,自己绝对不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励王做出足以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来!

  “父皇他明明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他明明都知道的!我父亲是死在他手上的,我母亲一生的幸福,我一生的幸福,都叫他一个人给毁了!现在父皇怎么还能够如此的惺惺作态,他怎么还能主动提出要去一品军侯府?!他怎么还会有脸去——”

  励王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整个身子猛地一僵,一双充满愤恨的眼睛里,先是涌入一丝迷茫,旋即不可思议地看向身侧站着的乔清澜,最后,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仰倒了下去,不偏不倚地倒在乔清澜早有准备而伸出的臂弯里。

  原来却是乔清澜使了一点巧劲儿,往励王的后颈处轻轻一点,直接将他点晕过去了。

  如果有其他选择的话,乔清澜当然不想这么做。可是看眼前这样的趋势,想要通过言语上的劝慰疏导来让励王达到以最快速度冷静下来,不再来回踱步和大声喊叫,这一点难度实在太大了,至少乔清澜自己对此殊无自信。

  而在时间上,就更是来不及再被耽搁哪怕一息半刻的工夫了。因为,始终还分出了几成精力,将五成内功聚于双耳,监听着屋外动静的乔清澜分明已经察觉到,屋外有人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动静,已然朝这边走过来了。

  因为屋内还有励王高昂的声音,也因为乔清澜没有办法真正地全神贯注去聆听屋外动静的缘故,她一时半刻之间并没能够分辨出来这道脚步声的主人到底是何人,也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那个人是或者并不是冲自己和励王而来。但是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既然已经察觉到有可能存在的危险,乔清澜自然就不能再对半疯癫状态的励王听之任之了。

  刚刚把被自己放倒了的励王横抱到床榻上,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清脆而有规律的敲门声。乔清澜心头道了一声“果然来了”,面上则迅快地调整了自己的表情,用带着三分悲戚的声音沉沉地问道:

  “门外何人?”

  “娘娘,奴婢是春禾。娘娘和殿下……可有什么吩咐么?”

  一听到来人是春禾,而不是自己更加担心在此刻见到的晟王或者父皇,乔清澜稍稍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样的现状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没什么大事。春禾,你来了正好,去温几壶米酒,再拿两只碗来。记住,要碗,不要杯子,明白了么?”

  “是,奴婢明白。”

  “好,去吧。”

  春禾的确是听到这边有异常动静,方才过来试探着询问一声,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不过励王殿下没有开口,全程都让王妃娘娘代为应对,而娘娘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叫她春禾去拿酒和酒碗来。春禾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她胆子再大,再怎么好奇方才这二位主儿在屋子里头究竟折腾些什么,也没那个胆量如此直白地问出口来。

  不过,听着娘娘开口时的音调,她此刻似乎情绪并不是很好,还让自己去温几壶酒来给她,而且特别强调要酒碗不要酒杯,那显然就是不仅要喝酒,而且还要大口大口地喝酒,而等不及用精致的酒杯细酌慢饮了。

  很有可能,励王殿下和王妃娘娘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导致眼下的心情也跟着恶劣起来,以至于生发出借酒浇愁的念头来。这些天一直都负责伺候励王殿下和王妃娘娘,春禾对他们二人还是有不浅的感情的,虽然彼此之间的地位天差地远,但是在春禾的感觉当中,励王殿下与王妃娘娘都是少有的好人,从来没有瞧不起自己的时候。

  尤其是王妃娘娘,上一次去逛完街回来,还给自己带了一只簪子当手信。虽然知道一支小小的簪子对于王妃娘娘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可是天底下又能有几个主子会出门逛街的时候,还想着给伺候自己的丫鬟买礼物的?更不要说,春禾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于娘娘而言还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丫鬟,跟贴身丫鬟差了一大截。

  因了这些天的愉快相处,春禾在敏锐地察觉到殿下与娘娘可能心情都不甚愉快之后,就很想尽一份绵薄之力,好稍稍宽解殿下与娘娘的情绪。思来想去,春禾也没有更多可以为他们做的,只能在帮忙温了三大壶南境特产的米酒之外,再多准备上几道可口的小菜,好让殿下与娘娘即便想要一醉方休,好歹也吃点儿下酒菜,不至于空腹醺酒,伤心又伤身。

  看着春禾送进来的半桌子下酒菜,乔清澜默然半晌,终究也只能说一句“谢谢”。

  目送着春禾微微一笑,如往常一般踏着轻巧的步子徐徐退走,就好像她从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都没有察觉到一般。乔清澜对她本就评价甚高,如今更是再上一层楼,如果说先前还只是偶然萌生过一丁点儿苗头的话,那么现在的乔清澜,就是真的开始思考是否要找一趟老郡守,把春禾这个伶俐的丫头给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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