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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林震采薇远赴倭国 文茵潘衡彼此初见


  白浒山下,碧云古寺,仙人立石,顶峰天泉,井边云窟,魏氏书堂,矶分江武。那绿树成荫旁是清澈天明的淙淙溪流,一老人负手而立,望着那大槐树下矗立的墓碑,上边儿只有十个字:碧水清清素,白云素素清。老人艰难地跪下,虔诚地磕了三个头。树林荫翳,鸣声上下。

  明艳的大火衬映着深邃的夜空,如云般的黑烟滚滚向上蔓延,矗立在小溪旁的破庙渐渐消失殆尽,大火吞噬着那破败的庙观,已然看不清原来的模样,待庙观烧得不剩片瓦后,那可巧的风势,将这始终不灭的大火吹向了旁边,顺着贫瘠土地上的草儿一路向西,是一座灰旧老式的房屋,只有一层楼,墙壁上的素色墙灰已然脱落,露出了粗糙的石砖,大火如海浪一般,将这房屋一口吞噬,大火欲继续向西蔓延,那明亮的火光将夜晚衬得如白日一般。

  这时,天空中忽降甘霖,那雨势竟是出奇的大,瓢泼一般,生生地浇灭了那场大火,庙观没有了,房屋没有了,大火唯一留下的痕迹只剩下断壁残垣和被烧黑了的枯草。

  第二日,住在偏远郊区的人们来河边洗衣服,望见这一番景象,四处找了找。于是城里便传起了一则消息:“城郊的那疯癫道士不见了,还有他看得和宝贝儿一样的美人儿夫人也销声匿迹了。”

  东起胭脂路,西至得胜桥,青石铺陈的古巷,镶嵌在深褐色的泥土中,许是刚下过雨的原故,巷子里甚是潮湿,刚过去新年的气息尚未消散罢,灯笼的火红被雨水洗去了鲜艳,倒显得深沉了许多。风风雨雨将近半个甲子,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条名叫候补街的名声也愈加聒噪。科举武昌贡院的大门开开合合,如同朝代更迭的浩瀚历史,送出了一代又一代人才,也造就了一段又一段佳话。

  在胭脂路和粮道街的交界处,是一个十字路口,算是个十足的闹市区,人来人往的商贩,读书人摩肩接踵,吆喝声,叫卖声不绝如缕,此起彼伏。大多数过客均行色匆匆,然还是有些游手好闲纨绔子弟,手执折扇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处烟花之地。

  胭脂路口,几株常青树在微冷的春风中缓缓摇曳,拐角处刚刚可以容过一个人的肃穆大门紧紧的关闭着,透过沉重的褐色大门,隐隐约约传来几声训斥声。大门里面是一段长廊,走道作用一般,直接连衔接着大厅,大厅后面是一个小花园,的确是“小”花园,仅仅只够放一张小桌子一个小板凳和数十盆栽,花园旁的小径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内院房间,鹅暖石铺成的小路衬得小院愈加精致,粉红的春梅许是清晨没有浇水的缘故,显得有些暗淡,宅子里静悄悄的。

  一位身着灰色长袍马褂,戴着玄色帽子的男人正襟危坐。他蹙眉,上唇的胡子随着一开一合的嘴巴频动着:“震儿,你欲如此浑浑噩噩穷尽一生?”

  坐在其左侧少年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话,继而回答:“爹,什么叫浑浑噩噩,西洋人都打到家门口了,我还要一心只读圣贤书么?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不如趁年少多观赏些姑娘......”

  林青峰听其前半句还觉得甚是有理,到后面一句可就狗屁不通了,顿时涨红了脸:“你听听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每日不干正事就给我滚出去!”

  林青峰想到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和日渐衰败的家族产业,顿觉力不从心,悲从中来。丝布产业逐渐下滑,不管是产能过剩还是日常亏空都一点点的消耗着林家的家底,从自己的父辈那里开始,纺织行业就一落千丈,到如今家中也只剩下这样看似肃穆雅正的空壳了。好在节衣缩食省下了一大笔钱,去给震儿买个官,也好将经商之路向政途转变。不曾想耳畔传来这样的声音。

  “爹不是早就准备了一大笔钱给我捐纳么?”走道门口的林震回眸而视,轻漫地笑笑:“板上钉丁的事,我瞎操什么心?”

  “是谁准你如此狂妄!”林老爷纵然心底有些心虚,然是重重的用拐杖敲着地板,刻意吹吹胡子。

  林震摆了摆手歪着身子走出前厅,空气中飘来一句若有若无的话:“现在大清最缺的就是钱了...”

  “林兄,可以啊,都这节骨眼上了,你家爹还肯放你出来溜赌场?若是我爹不久后要捐纳还不得安分守己一段时间,好做一个清廉守德的小官。”赌场里鱼目混杂,眼花缭乱,人声鼎沸,纸醉金迷,吵吵闹闹的还非得声音提高一个度才能听到。

  “孙兄,这你就缺乏远见了,届时混了个破官,哪里还有这种消遣日子,你看看现在的局势,指不定这小地方的小破官要被怎么......”林震还未说完就察觉袖子被扯了扯,不觉转头一看,是自家妹子冲他直摇头,古怪得很:“采薇?”

  “这么说,林大人对自己做官一事是十拿九稳了?还满心怨恨的意思?是么,林—大人。”闻声而来的是一位瞧着十分年轻的男人,身着考究的玄色长袍,威严的语气顿觉那是一股贵气,他故意拖长了“林大人”三个字,而对于林震到底会不会当上官他也不追究,不细致地听竟然还有种关心的感觉。

  林震猛的回头,看见生疏的面孔,那人长着方方正正的脸,颧骨很高,显得难以接触的样子,额头间的皱纹很深,上唇长着两撇胡子,长长的辫子自然垂在身后,隐约间藏着几缕乱发,他负手而立,嘴角不悦地下垂着。林震直觉地发现他可能惹到了大人物,不觉战战兢兢起来。

  “不知大人是...?”他微微欠了欠身子,倒显得卑躬屈膝。

  男人眯了眯眼睛,愈走近看看,不曾想被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邹大人,原来您在这呢,让下官好找!”

  林震看着远处朝这边走来的人,猛的惊出了一身冷汗,王叔都来了,王叔尚且对这位邹大人如此恭敬,怕是朝廷上下来的京官了,他看王叔不动声色地引着邹大人走向赌场内部,紧绷着的身体虚浮了几步。

  “邹大人,我们这边的纺织工业,下官觉着和其他产业大范围的结合一下再好不过了,正好王家和潘家联合致富,也好塑造一个官商和谐发展......”

  王家是武昌城内的大户人家,当家人正是林震口中的王叔,王知谨,他掌管布匹这块儿的生产和营销,前几年愈发做的风生水起,鼎鼎有名,素日里和粮道街胭脂路的街坊邻居相处得也挺好,况且这林家独子和王家闺女关系尚可,曾一同听学,王知谨这才堪堪救了林震一回。

  林震魂不守舍地慢慢走回家,夜色渐渐起来了,林宅坐落的小拐角也显得阴森凄清,他推开屋子大门,林青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隐藏在阴影了,着实把林震吓了一跳,林震放缓了步伐,踟蹰在父亲面前:“爹...”

  男人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有些艰难地站起来,借着桌子的力量才勉强没有摔倒:“收拾收拾罢,明日和采薇拿着这笔钱就去倭国求学吧...走之前莫要忘了去王府好好谢谢你王叔,若不是他,你今天出的来赌场?哎,造孽啊……”林青峰拖着佝偻了许多的身体,一步步走出前厅消失在夜色里。

  翌日,天蒙蒙亮,青石铺陈的小路上还沾着许多晨露,二人一高一矮的身影悄悄地从府邸里出来,双双对着门内深深地鞠了一躬,便转个弯儿离开了。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身前是一座很气派的府邸,牌匾上烫金色的字刻着“王府”二字,门口站着守夜还未来得及去休息的小厮。小厮看着这么早来拜访的二人,倒以为有什么大事,也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询问:“二位何事之有?”

  “我是林震,这是家妹林采薇,今日登门拜访感谢王叔昨日的救命之恩。”清晨的府宅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小厮花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疑惑得很,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早来致谢的人,于是摸着脑袋跑进府里通报,令小厮更奇怪的是,老爷竟也早起在前厅等着这位看起来很微不足道的客人。

  林震和林采薇被领着走进了屋内,穿过精致的花园才来到气派恢弘的前厅,王知谨负手而立,目光晦明,看见他们一前一后走进来:“来了?”

  “林家长子林震和家妹林采薇多谢王叔昨日救命之恩,是我年少轻狂,出言不逊,今日来感谢王叔的同时也是来和王叔辞别的。”林震拉着采薇跪下去,悄无声息地低着头,而身后的林采薇也是一句话也不说,如提着线的木偶一般,林采薇身子十分瘦弱,好像若不是林震牵着,整个人就倒在地上了一般,表面上看她紧张得很,其实也只有牵着她的手的兄长知道她并没有害怕,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因为父亲要求故而来拜访王府。

  王老爷摆了摆手,慢条斯理地坐到椅子上去,拿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揭开盖子抿了抿,待合上盖子才缓缓说道:“昨日就猜到老林会让你们兄妹俩去倭国求学,只是不想走的这样急,不过是一日转瞬,竟将你们兄妹的命运逆转得如此之大,林震啊,你可知你这一去倭国,学成归来意味着什么么?”

  “王叔放心,林震都懂,我昨日说的话未必虚浮张狂,大清...”

  还未说完便被王老爷打断:“又要出言不逊了么?教训还没有吃够?行了,你们早点出发罢,路上多照顾着点妹妹,她这一去也是受你牵连。”

  “多谢王叔,王叔的救命之恩,林震和家妹没齿难忘!”他们又磕了一个头,才站起身子来,他拉着采薇欲匆匆离去,不料采薇站在原地轻轻拍着身上衣裙上的灰尘,抬头留恋地看着斜上方的抬匾,眼眶微微红着:“王叔,我还记着前些时候和文茵一起逛胭脂楼的日子,不知道经此一别,还能不能再见面...”

  说着,声音近乎哽咽,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王知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向他们,伸出手轻轻抚了抚采薇的头发,朗声道:“世上无不散之宴席,人生本是分分合合,采薇,你们有缘自会再见。”

  清晨薄薄的晨雾中,天还没有完全亮透,小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背着沉重的包袱走在青石铺成的小道上,愈走愈远。

  王知谨送走了二人,便转身准备回书房,在屏风口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女儿,于是稳步走了过去:“茵儿,现在才六更天,为何起这么早?”

  “那父亲为何起这么早?”她将问题又抛回给王知谨:“方才是震哥哥和采薇吗?他们要走了?”王文茵踟蹰着,低着头看着脚上的粉色绣花布鞋。

  “茵儿,为父知道你对那林震有意,但是命由天不由他,君要他亡,他不得不亡,与其看着他丧命,离开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他命该如此,命中注定他有这一劫...”王知谨看了看失落的女儿,话锋一转:“若是你睡不着了,梳洗一番,爹带你去潘家,拜访一下潘老爷,顺便看看潘家公子。”

  辰时,天已大亮,王知谨令小厮带着一盒千年人参和西方进口的珍珠项链和王文茵一起移步拜访那粮道街尽头的潘府,潘府的大门也十分的恢宏气派,精致细腻的黑瓦与富丽堂皇的雕刻,优雅而不失高贵,低调透着内敛,和王府的庄重肃穆相比又多了些浮夸与张狂。潘府中的小厮和婢女一起将王老爷和千金迎进正厅,婢女们依次上茶,随后安静的站在一旁。潘老爷看见他们进门便满脸热情地迎上去,亲切地拍着王老爷的肩膀:“王兄,可算来了,今日是什么良辰吉日,还把令爱带来了,可算看到这么漂亮的丫头了,估摸着也一十三四岁了罢?”

  王文茵微微前身,回道:“小女年已及笄。”她一直垂着眼眸,盯着自己快垂到地上去的裙摆。

  王知谨笑着拍了拍文茵的胳膊,象征性地和潘景说道:“小女不常出门,害羞得很。潘兄可别介意。”

  “王兄这是哪里的话,令媛如此惊艳,犬子何德何能有幸见到这样的姑娘?”潘景坐到主位上,对身后的小厮招了招手:“去把少爷叫过来。”

  “潘兄啊,今日到访,还有一要事相商,昨日邹大人来武昌府寻访...”王知谨刻意地停顿了下,看了看潘景的神色,只见他目光闪了闪,略存疑惑:“邹大人...?”

  “正是,那位新上任的湖广布政使司巡抚邹明邹大人。他说现在时期特殊,洋人盯得紧,朝廷在应付洋人的同时还得制作洋人们的那些武器,故而现在金钱十分短缺,邹大人传令朝廷让武昌府纺织业要拿出四万两......”王知谨拿起茶盏抿了一口。

  “王兄说笑了,区区四万两,鄙人不相信你一年拿不出来,寻我作甚?”潘景爽朗地笑了几声问道。

  王知谨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坐在旁边安静喝茶的王文茵,不轻不重地将茶杯放下:“文茵,今日光景甚好,你且去外面花园里瞧瞧罢。”

  文茵应了声,便出去了,整间屋子里只剩下王知谨和潘景二人。潘景观人动作,便心下了然,伸手拿起茶杯抿了口茶,二人皆沉默着,终是潘老爷启声道:“犬子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看令媛端庄雅正,矜持大方,和犬子颇有缘分之相,不知王兄意下如何啊?”

  “哈哈哈...”王知谨一边笑着一边摸着胡子:“正合我意。”

  语毕,一位身体修长,眉目深邃,风度翩翩的男子身着灰色长袍跨过门槛走进前厅,弯腰向父亲和王老爷低头作揖:“爹,王叔。”转而抬起头,看见不远处刚刚踏进屋内,用面纱遮着脸庞的娉婷女子:“这位是...?”

  “这是王家独女,文茵。”潘景拉着文茵的手走到自己儿子身边:“文茵啊,这是犬子,潘衡,日后你们可得好好相处啊。”

  “方才冒昧了,王姑娘。”潘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朝她点点头,以示歉意。

  王文茵也微微点头,并没有出声。在父辈的谈论间,潘衡站在一旁并没有说话,而王文茵则用余光悄悄打量着身旁这位陌生却又要托付终身的男人,文茵心中可悲地平静着,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应该拥有怎样的感情才算符合传统礼教,身为女人,一生只有一个男人,一生也只会穿一次嫁衣,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人在出嫁时都是这么迷茫无措。潘衡的穿衣十分考究,灰色的长袍上绣着精致的花纹,如青花瓷一般,文茵看得出来那是苏绣,很考验人技术,反正自己绣得不好,不知潘衡是不是喜欢穿苏绣的衣服,再者,自己要不要去学习。衣摆下是干净的发光的黑色长靴,上面竟没有沾一点灰尘,文茵转而看看自己颜色已经有些暗淡的粉色绣花鞋和沾了些泥土的裙摆,不好意思地将脚收了收:哪有闺中女子将自己弄的这样邋遢的?她羞愧难当。

  林青峰在府中独自一人清点着账目,算盘打得啪啪作响,为了节省开销,他将无关紧要的下人都辞退了,只留下一两个日常得跑腿的,剩下的这些统计盈利亏损,和查漏补缺的工作就全部落到他的肩膀上。他看着账目上一行行的折损,不禁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一直都在亏损呢?今年将织布厂的运行方式都改了一遍,在众多折损中只有一行显示的的是盈利,他顺着“盈利”二字往回找,对应的项目是“武昌府苏绣出口”,那是和潘家联合的产业,还是得和大户人家合作才会有需求量吗...?林青峰思虑着。

  刹那间,紧关着的木门被猛的撞开,刺眼的阳光如丝绸一般射进屋子里,两列士兵鱼贯而入,将林府正厅堵得严严实实的,随后一位面色严肃,不苟言笑的男人走进,负手站在屋子的正中央,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宣纸,上面写满了字,他冲着正厅里的小厮喊道:“把林青峰叫出来!”

  小厮被这阵势吓坏了,连滚带爬的跑进内屋,林青峰的书房里,跑得太急,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跤,林青峰不悦地抬头,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厮,疑惑问道:“怎么了?冒冒失失的。”

  小厮来不及缓和呼吸,急忙开口,声音带着身体都在颤抖:“老爷...快走,朝廷里来人抄家了!”

  林青峰愣了愣,丢了魂一般在柜子里摸索着一袋银两,脚步虚浮地跨过门槛,急急忙忙往外逃,身影快消失的时候又回头道:“你和我一起走,是我雇的你,必要护你周全。”

  小厮摇了摇头,冲林青峰笑了笑,摆摆手道:“老爷,他们若是没看到人必然会马上来追的,我们一起逃不了多远,还是您先走,赵矩这条命是您给的,这次就当作还恩了!”他深深地朝林青峰鞠了一躬,就朝前厅走去了。

  林青峰匆忙间从林府的后门逃出来,一路上乔装打扮,倒也没有人认出来,集市上还是一如平常,并没有因为一个小小的林府被抄家而受到任何影响,他捏着手中的银子,忽然间看见林府那块位置冒起了浓浓的黑烟,集市里的人见了个个都惊恐不已,有的往那边跑,去凑热闹,有的则快步跑走,林青峰显然属于前者,终于跟着人群的步伐,回到了林府的正门。林青峰一个踉跄,哪里还有所谓的林府,褐色的木质大门上斜着贴着白色的封条,在熊熊烈火中慢慢烧为灰烬,整座宅子都被烧了,房屋上的瓦片“啪”的一片片摔到地面上,一草一木都在火焰中扭曲,人们的议论声也都在林青峰的耳朵里沦丧,他慢慢的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一年后,一封书信来自林府的小厮,传给了远在倭国求学的林震和林采薇,书信上写的很简单,也有很多表达不清楚的地方,但林震和采薇知道,林府被抄家了,林宅被烧了,父亲不见了,家,没有了。他们就像两株飘在海上的稻草,没有根须,没有归宿,稍有不慎就会沉入海底,死无葬身。林震他自责,愧疚,情难自抑,悲痛万分,但远在大洋彼岸,他甚至连回去找父亲的能力都没有,他觉得倭国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不能回去,也回不去,他还觉得生活就像一个坚固的囚笼,除非它自己打开,不然永远也出不去。而且林采薇则显得淡定从容许多,每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按部就班,一丝不苟,她学习设计,机械和零件的设计,她除了那日刚得到消息时坐在窗户边上发了半天的呆,就再也没有出格的举动了,直到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和林震说:“哥,回去以后,我想嫁人,潘家独子潘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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