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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白花簇簇似水流年 苦心孤诣初解谜团


  从潘衡离开摘星楼后就再也没有人进来,整个院子里只剩下穆清和桃夭儿,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穆清不用猜也知道,是方才父亲离开后将所有的丫鬟都撤走了。于是只得穆清和桃夭儿跑前跑后的给文茵擦汗倒水。穆清给文茵用毛巾擦拭着被潘衡掐肿了的脖子,白皙的皮肤上一道一道的红色印记,惨不忍睹,更甚者还有大块大块的淤青,穆清倔强地强忍眼泪,红着双眼咬着嘴唇,她故作平静道:“娘,您好生养着,我去叫大夫来给您瞧瞧。”

  文茵虚弱的摇了摇头,苦笑道:“不必了,想必你父亲已经交代过了,大夫固然是找不到的,我尚且无甚大碍,你去看看你爷爷奶奶,瞧瞧他们如何了?”

  “那您好好休息,我去了。”穆清将毛巾搭在脸盆上,便出去了。

  穆清一路走到飞升居,那里静谧安详,黑色的抬匾上用烫金行书写着“飞升居”三个字。进门便是一片草地,郁郁葱葱,蝴蝶翩翩起舞,鸟儿清脆鸣叫。只不过这一切穆清都难以欣赏,只是心急如焚,巴不得早些回去,文茵让穆清来这里瞧瞧的缘由,她琢磨琢磨也猜了个大概,她迈着步子朝飞升居的屋子走过去。推开门,弯弯绕绕穿过帘子,帘子上的铃声“丁零零”作响,潘夫人抬头看见穆清站在门口,慈祥笑道:“清儿啊,来快进来,今个儿怎么着,想起来看看奶奶了?”

  穆清乖巧地坐到潘夫人身边:“我想奶奶了,所以就来看看,这好些日子都没有见着奶奶,过来瞧瞧爷爷奶奶都在做什么有趣儿的事呢!”

  潘夫人忍俊不禁,摸了摸穆清的头发:“清丫头嘴巴真甜,来,看看喜不喜欢这刺绣?奶奶最近闲来无事啊,绣了些手帕,练练手的灵活也好给你们姐妹俩绣些手绢。”

  母亲凑过身子看见潘夫人在手绢上绣着一朵迎春花,尚未成形,大抵还是看得出轮廓的,一针一线大多工整,有些线头稍显凌乱,也许是年纪大了看不大清楚的缘故罢。穆清伸出手摸了摸绣盘上的手绢,感叹道:“奶奶绣的真好,只是母亲近日也在绣衣服,我看着给奶奶绣了朵甚是好看的牡丹,近几日也快要做好了,谁曾料到母亲竟是病倒了。”

  潘夫人闻言冷下了张脸,也没有继续倒腾绣品了,不冷不热地说道:“曾经啊,我以为你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知书达理,三从四德,枉费我这十年看错了,倘若知道你娘如此不守妇道,我定是不会同意让她进门的,这样的狐媚子做的衣裳,我是高攀不起的。”

  穆清僵住了,方才看潘夫人那样的状态,她以为是不甚在意或是还不知情,只是没想到潘夫人反应如此之大,穆清小心翼翼地坐会原来的位置,对于长一辈人的事,穆清也不好如何多做评价,只是低着头道:“奶奶,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的......”

  潘夫人冷哼一声:“她嫁到潘府来,吃穿用何曾亏待过她?写情诗,简直恬不知耻!她自己不守妇道还要给潘家丢脸?清儿,今日你便搬到这儿来和奶奶住,这种女人,恐怕会把我孙女儿教坏。”

  穆清急了,却又不敢忤逆正在气头上的潘夫人:“奶奶,千万使不得,娘现在无人照顾,只怕会病得更重,我想奶奶也不希望外边人说闲话吧?何故把事情闹大?”

  潘夫人沉吟片刻:“在这事儿没了之前,你就住奶奶这,陪陪奶奶说会儿话,我再派遣几个丫头去照顾你娘,等告一段落,再做定夺罢。”

  穆清见她退了一步便知这事时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若是自己再继续坚持,恐怕会伤了祖孙情谊,不仅不讨好,也许还会害了母亲,于是只好妥协道:“那我去将东西都拿来罢。”

  潘夫人转而又展颜微笑:“诶,去罢去罢。”

  穆清又急匆匆跑回摘星楼,这里死寂的吓人,一草一木皆悄无声息,她先去小厨里找到正在煎药的夭儿,道:“夭儿姑姑,奶奶要差遣几个丫鬟来照顾娘,以后有任何事情都拜托姑姑先看着些,我这些日子恐怕照顾不了娘了,奶奶一定要接我去住些日子,若是娘问起来,你就说我出去玩了,这几日都不着家,可别告诉娘我去了奶奶那里,娘现在需要静养,我不曾想让她再担心难受。”

  夭儿停下煎药的动作,担忧的问道:“夫人是说了些什么吗?为何将你接过去住?”

  穆清眼光黯然了许多,淡淡地回答道:“夭儿姑姑,您还是不知道的好,若是娘有什么事拜托您悄悄来找找我罢,我实在担心的紧。”

  桃夭儿点了点头,将煎好了的药盛起来,放置碗里,端起来:“姑娘,您快去收拾收拾罢,我去给大奶奶送点药。”

  穆清点头,抬脚欲离开小厨:“那这些日子就劳烦姑姑了。”

  江浙风光旖旎,枯藤老树,小桥流水,交相辉映。这小镇子上有一座饱经沧桑的小桥,拱着身子,弯弯的桥洞下穿过一艘又一艘乌蓬船,船上站着带着枯草编织的帽子,穿着破布衣裳的船夫,嘴里唱着许是江浙一带特有的小调,时而短促,时而悠长:

  红楼阁里出闺秀嘞,一波一纹飘苏镇。碧水清风养人美啊,桑之落矣,未黄亦不陨邪。镇之南北两面桥嘞,似花似雾看不透。我等郎君好渡桥啊,郎君不过流年似水欸。

  走过小桥的桥尾是一片闹市区,有许多姑娘家在路边卖琵琶,还有些老婆婆摆着一摊子栀子花,吆喝着卖栀子花,有些孩童和小姑娘喜欢这种又香又好看的花儿,故而这些花儿倒卖的特别快,篮子里卖空了,老婆婆也不急着回家,和其他卖菜的老婆婆侃着天儿,聊着哪家姑娘出嫁了,哪家小伙子又赚了些小钱,消遣着时光。沿着小桥笔直走,便穿进了一个幽暗的小巷子,巷子里的角落边布满了青苔,青石砖铺成的巷子里格外潮湿,老奶奶一般都是不敢从这里走的,上边儿的人们也是不会在这边晒被子的,穿过这一条窄窄的巷子,后边又是一片闹市区,胭脂楼,首饰铺,织布坊,应有尽有,在街边的拐角处有一小扇门,窄窄的,堪堪只能容下一个人,走进那扇破旧的门,直走是小厨,小厨旁边是一张原木桌子,摆着几张椅子,显然是吃饭用的,若是上楼梯,楼上有两间房,然具体是给谁住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一位身着白色长袍马褂的少年,左右不过一十三岁,五官深邃,眉间沉稳,最好看的还是少年的眸子,细细长长的,眉眼略弯,眼廓似若桃花,睫毛随着眼皮的眨动向上翘着,他的瞳仁极浅,黑白不明,似醉非醉,他带着些与少年本来年龄不符的气质,纵然少年器宇不凡,然这纯白的白色马褂竟出奇的简单,没有刺绣,甚是没有图案,布料洗的发薄,袖口处也是线头不断。他敲了敲那扇又窄又破的大门,半响无人应答,随后又继续再敲了敲,不多时,听不太清的脚步声从屋内传来,还隐约带着些埋怨:“大中午的,怪困倦,也不知是谁如此不识趣儿!”

  大门从里面打开,是一位娉婷婉约的女子,看样子便是被这江南水乡怡养得温文尔雅,旖旎小资,女子如墨般的长发似束未束,脸蛋白净水润,柳条一般的细眉,白狐般的桃花眼,一眨一合皆溢着动情,小巧的五官被安排的规规整整的在巴掌大的脸上,女子格外消瘦,洗的发白了的衣裙彰显着女子家里并不富裕,女子借着开了一条缝的空隙,细细打量着门外俊俏的少年,良久,才缓缓开口:“小公子何事前来叨唠?”

  少年深深鞠躬,抬手作揖道:“我是特意前来感谢姑娘救命之恩,几年前,姑娘在桥头买了我的几袋盐,那时正值艰难时刻,我和父亲相依为命,多谢姑娘的几掉钱,使我和父亲早已绝望的生活出现转机。”

  姑娘想了良久,终是想起来,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哦,你是那位卖花儿的少年?”

  少年见姑娘想起来,便开心的笑了,激动道:“正是正是,我名叫杜若,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姑娘嗔笑,用手绢打了他一下:“第一次来就问人家姓名,怎的下次就该问人家年龄了?”

  杜若听闻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姑娘不愿说,不问就是了,姑娘莫要生气才好。”

  女子娇笑着,低着头垂着眼又是不是抬眼瞥一眼少年:“人家只说一次,我名唤言诗,随母姓,顾言诗。若是下次再问,我定是不再说了。”

  杜若点头,向前走了一步:“言诗姑娘。”他蹲下身子从身后拿出一大束花,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朵,许是上百朵罢,一簇簇,一团团,合着如羊脂白玉一般,每一朵花皆是上好娇美的,上面还带着些未擦干净的水珠,很显然,主人在带它来的时候定时细心呵护的,杜若将这一大束花送给言诗,横在胸前,若影若现地遮住了二人的视线:“这束花儿皆为杜若花,也正是上回我送给姑娘的花儿,是我今晨采摘的,便想着作为礼物答谢姑娘的滴水之恩了。”

  当杜若拿出这束花儿出来时,言诗就震惊了,固然自己钟爱花朵,只是从小到大都没有人送给自己花,哪怕是一支,更不用说这么一大束花儿了,一大片纯白色视觉上的刺激使言诗产生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少年穿着尚且不算好,然竟然花了如此多的心思在这花儿上,每一支花都修剪得干净,根部用绳子系起来,再裹上一层上好的丝绸,朱砂红的丝绸将花儿衬得愈发娇美多姿。杜若见言诗良久没有动作,便探出头来看看,看见她波光流转个的眸子,不禁喜悦:“言诗姑娘,你对我和家父的救命之恩杜若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如此微薄的谢礼姑娘为何不愿收?”

  言诗掩着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最终还是接过杜若花,却仍是将花束挡在自己和少年面前,杜若透过花束之间的间隙看见言诗脸庞上若有若无的粉红,半响无言,言诗轻声说道:“那多谢小公子了,只是,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说罢,便将大门拉上,隔绝了门内外两个世界。

  杜若愣了愣,良久没有听见门内上楼的脚步声,便冲着早已合上了的大门说了一句:“相逢莫道不相识,夏馥从来玉琢人。”

  言诗听完门外说的话,心里甜蜜,于是抱着一大束花轻快地跑上楼,嘴角还未褪下的弧度和脸庞还未消散的粉红被自己的母亲捕捉了正着,风韵犹存的女子坐到言诗身边,瞥了眼她一直抱着的花儿说道:“少女怀春?方才出去那么久作甚?”

  言诗被自己母亲说得回了神,娇羞低头,手把玩着花束底部的丝绸,纠结道:“尚无大事。”

  言诗随母姓,这女子便是姓顾了,这大街小巷里的人都唤她顾娘子,顾娘子刚来时带着还是个丫头的言诗和还是个胖小子的顾言堇,一家里只有顾娘子给人家卖布匹的小店打打共做做事,故而一家人过的也有些艰难,但总的来说还过得去,顾娘子虽不懂太多学问,但仍然将言诗和言堇送去学堂听学,言诗还好,每日好好听课,只是言堇倒十分顽皮,不学无术,是教书先生严加看管的对象,再加上江南水乡的特色风情,将言诗养成了一位丰姿绰约,窈窕娉婷的女子,也不知是眼光太挑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毛病,总之上门提亲的人使这窄窄的大门快要撑不下,其中是有权贵子弟的,然言诗竟没有看上一个,至今年方四五二十岁,仍是没有嫁人,顾娘子怪愁人的。

  这会儿顾娘子好容易看见言诗捧着一大束花儿若有所思地回来,顿时来了兴头:“楼下哪家公子?”

  言诗不满的嗔怪:“娘,是我成亲,我决定好了会和您说的。”

  “哟,还成亲呢,言诗啊,碰见喜欢的不容易,看好了娘帮你看看啊。”顾娘子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便离开了,留下言诗一个人抱着花,人约黄昏后。

  话说王文茵的病一直没有起色,没有合适的大夫是一方面缘故,然就算桃夭儿每日里给文茵端些大补之药也一点儿也没有好转,桃夭儿去外边儿找过大夫,只是想必是潘衡吩咐过,没有一家医馆的大夫敢回来瞧瞧文茵,有一次一个年轻的郎中好容易和桃夭儿一起来到了潘府,进了门看见躺在床榻上的人后,收起包袱就逃走了。这些日子穆清安分的和爷爷奶奶住在一个院子里,看起来悠闲自在,时时听潘老爷讲讲他们年少时的故事,只是穆清一颗心都悬在文茵身上,每次抽了空便要跑回摘星楼,和文茵说说话,也不知是不是文茵发现了什么,这些日子便称道让穆清不要来了,多出去自己玩玩儿,穆清也时常偷偷溜出府邸,想碰碰运气,说不定可以找着一个心善的大夫。

  自半个月前东窗事发,潘衡便命人南下,找着林震做事的那家纺织厂,给了人家些好处,便叫人把林震辞退了。潘衡许是觉着毕竟是柔止的亲哥哥,不愿让其伤心,便也藏着掖着,百般阻拦不让她知道,倒是大肆宣扬让文茵知道。当日,夭儿进来告诉文茵这个消息时,她悲从中来,止不住的流泪,连忙问夭儿,林震如今在做什么,可有受苦。只是夭儿也只是个丫头,哪里知道的那么多,于情于理,都是文茵自己做的不对,她是断不敢和爹娘说的,一个人孤立无援,深深的无力感蔓延开来。忽然文茵撑起身子,唤夭儿过来,道:“夭儿,你去兰芷院附近转转,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桃夭儿去了兰芷院,不多时便回来了,说兰芷院的丫头小厮们都知道,于是文茵便怀揣不安地等,希望等到什么别的消息,只是一日两日过去了,愣是没有其他的风声传来。文茵又着急又匪夷所思,奈何如今愈发虚弱的身子和家中人的冷言冷语,使她竟无力可施。

  这日穆清又一个人溜出了潘府,四处打听不知名的大夫,一路走一路问,仍旧是无果,心急如焚。忽然一行人走上大街,驱赶着人群,嚷嚷道:“都让一让,让一让!”

  随后一行队列,为首者是一位男子,骑着马,穿着富贵非常,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阔气地招摇过市,后边是些小厮拿着大大小小的包袱,再后边是一架富丽堂皇的马车,金色的绸缎,棕红的木头,驾车的小厮也穿的一丝不苟,可想而知马车内坐的人非富即贵,穆清看着一行人悠悠的走过去,霎时间,马车和所有人都停住了,一个人高声喊道:“少爷又不见了!你们快分头找找少爷去哪里了!”

  穆清正奇怪忽然觉着有人钻到自己身后的草堆里,这草堆正前方有一撮缺口,倘若穆清挪动一下必然曝光无疑,穆清听见身后传来压低了的声音:“好姑娘,帮帮我罢!”

  眼看着一行人就要搜查到这里来了,穆清退后一步,将草堆挡了个严实,为首的男人凶神恶煞道:“喂!让开,看没看见一个黑衣少年跑出来了?”

  穆清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管答道:“没见。”

  “没见就让开,莫要妨碍我们找人。”

  “外地来的就尊贵些还是怎么着?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盯着我看如此之久?我尚未出嫁,身处闺阁,我且还无托你负责后半生的意思,你如此看我,我好生难受。”穆清不满的看着身前的大汉。

  大汉也不好意思初来此地就落得一身轻薄女子的名号,况且这姑娘生的贵气,穿着也十分考究,他想着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于是连忙道歉,便去搜查别处了。等一行人搜查无果,离开后,躲进草堆里的人跑出来,连忙给穆清致歉以及致谢:“在下陈楚辞,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穆清莞尔:“无事,方才那些人是你的何人?”

  楚辞一面整理方才躲乱的衣服一面说着:“都是家中人,只是不甚想和他们一路,独自逛逛清闲。”

  穆清心中挂念着家中病倒的文茵,欲四处找找大夫,心思早已不再此处,想着和这少年道别,话还没说出口,楚辞便先开口:“姑娘家中可养了丁香?亦是放在卧室栽培?在下还是劝姑娘将花儿移出卧室为好。”

  穆清起初无甚在意,转而念之,便觉可怕,问道:“还请楚辞公子细说。”

  楚辞慢条斯理地说:“我闻着你身上好些花香,只是料想姑娘将丁香养在卧室,才得以这般香气,姑娘有所不知,这丁香万不可卧室栽培,这香气使人眩晕,气弱,夜不可安眠,长此以往,必会消磨人的精气神,姑娘还是听在下之言为好。”

  穆清顿觉不可思议,又觉细思极恐,问道:“可有什么物品可以抑制丁香散味?”

  楚辞思虑左右,沉吟道:“抑制倒没有,只是有些花草与丁香相克。”

  “何物?”穆清连忙问。

  楚辞笑着回答:“最为典型的便是铃兰了,那花儿生的可爱,只是与之相克之草木竟是太多,丁香也难逃其害。”

  楚辞说完,便看见穆清想得出神。是了,那日便是送来了丁香花,父亲将丁香放置母亲,爷爷奶奶和柔止夫人住的房间里,后又送上铃兰给潘夫妇,故而最后受丁香毒害的只有母亲了,再借此为由让父亲看见那情诗,冠上相思之苦的由头,一切便水到渠成了。一箭双雕,疏远了爷爷奶奶和母亲的关系又扣上不守妇道的名号……

  好生狠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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