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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接二连三


  这一招不是别的,正是宝相阁的天女散花。

  宝相阁阁主素爱附庸风雅,武器招式名称无一不引经据典,但实际却是要多狠毒有多狠毒。譬如这“天女散花”,看似极美,原料却无一不是忽地笑、曼陀罗花等极美极毒之物的花瓣,又在此基础上淬毒,若吸入大量花香,身体便酥酥麻麻如泡了软骨散,不出刻钟化作血水。

  死士相视一眼,四道冷光齐齐刺来。

  眼见命悬一线,周涣认命,默念三清在上祖师爷保佑弟子不肖玩火上身,忽狂风大作,哐当哐当,寒月刃竟纷纷坠地,与此同时一道白绫袭来飞快地卷起二人。

  死士心头警铃大作,登时围作一团:“不知哪位高人在上,我等不过奉命取这小子性命,与阁下无冤无仇,还望不要为难咱们,否则……” 

  周涣被狠狠摔在地上,倒抽一口冷气,抬头一望,这一望不要紧,好死不死,怎偏又是她?

  白绣鞋没有丝毫迟疑,绕过他朝死士走去。

  白裳曳地,步履沉稳,漫天花雨里,驻足直视死士:“否则如何?”

  “否则死。”

  女子静静望了他一眼,下一刻他的左耳已不见了,只有她腕间的洁白绫罗还柔软地垂着,嘴角仿佛还挂着冷笑,寒潭般的眼睛眨也不眨,缓缓移过,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客气又疏离道:“雨师妾。”

  领头死士咬牙:“阎王知不知道,与宝相阁作对的都得死?”

  她偏了偏头盯着他们,眸子白是白,黑是黑,黑白分明:“你们下去告诉她,不就行了?”

  语落刹那,手腕翻转,兵戈声起的同时伞面驾住余下寒光。

  阴风阵阵,河水汤汤,平日用以闲情垂钓放莲灯的竹台此刻充满杀气,远处的风声与潮汐声,近处步子声与嘎吱声相得益彰,你方唱罢我登台,衬得那干戈相向的声音愈发肃冷。

  画面一转,雨师妾立于刀尖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持刀人。她似乎没有重量,那人露出呆滞的神色。

  她微微弯腰,呵气如兰,声音极冷极沉:“此物,赠你。”冰冷的十指攀上他的手指,将伞推到他的手心,指尖触目惊心的冰凉。

  ——这是件极美的物什,伞面如一轮皓月,伞骨似由墨玉打磨而成,晶莹剔透,价值不菲。

  那人浑浑噩噩接下,突然,一声惨叫撕裂夜空。

  “你、你这恶鬼!”震惊又恐惧。

  她微微蹙眉,却是以伞为剑,刺向他们,瞬间只剩衣袂破风的簌簌声与刀光剑影。

  嘎吱——

  “明明害怕,为何还要撞上来?”她面无表情地问,血水随着抽伞的动作噼里啪啦淋漓坠地。

  那人瞪大了眼,艰难地看着胸口的窟窿,看着飞雪中她若隐若现的漠然眉眼,分明是佛祖垂眸怜悯世人的模样,下手却辛辣狠厉,他张了张嘴。

  台上只剩下一人,那人握紧寒月刃尖叫刺来。

  雨师妾错身闪开,对后脑一拍一震,掐着这人的后颈朝周涣箭步走去。

  一番鏖战,她白衣井然,未沾染滴血,未凌乱毫发,神情之风轻云淡,仿佛刚才那些根本不值一提。

  她于离周涣丈余处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启齿:“周涣,你又招惹了什么人?”

  “我仲冬下山,得罪的不就是你一个吗?”周涣别头。

  救自己的是其他人也好,怎偏生是这人。

  师父嘱托谁不好,嘱托这人。

  雨师妾丢开手里的死士。死士仆地,吐出一口鲜血。

  雨师妾问:“为何而来?”

  死士弱弱道:“崇……崇明玉。”

  周涣问:“宝相阁历来奉阿堵物至上,这玉是何方神圣,竟让你们趋之若鹜?”

  死士脸现痛苦之色,艰难道:“一、一种上古神玉……阁主说,遇怀璧之士……必诛伐之。只是……只是……”

  话戛然而止,雨师妾一掌下来,他连啊的惨叫都来不及叫,头颅便垂下了。

  “……雨师妾,你这人!”周涣瞠目。

  雨师妾移开手掌,从容道:“一种上古神玉。向为神族保管,几十年前散落六界。玉是吉物,可碎玉非也。神族惶惶不可终日,派遣许多神官下界搜寻。”

  “碎玉有精进修为、圆足夙愿之说,他族趋之若鹜,包括凡界。虽朝廷已下令不得市易此物,但仍不乏铤而走险之徒。暴利在前,宝相阁也想分一杯羹。”

  这下便说得通为何追杀他了。

  “有人来了。”雨师妾道,整敛袖子,端得是一尘不染、一丝不苟。

  果不其然,脚步声与女子尖利的哭啼逼近,涌出好几个捕快,一浓妆艳抹的肥胖妇人挤进来,不是醉花阴老板花不如是谁?

  花不如抱住喜儿嚎啕大哭:“官爷你们判错人了,咱家喜娘连蚂蚁都不敢踩,怎会干人命勾当!真真冤枉了人啊!”

  今晚实在跌宕起伏,周涣额头突突地疼,问道:“敢问喜娘犯了何罪,各位官爷不分青红皂白便来抓人?”

  “道长,这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赵员外家公子去了,他唯一接触的便是这勾栏女子。我等奉县令大人之命捉人,还请道长不要耽误兄弟们办公。”

  捕头瞥了眼竹台,视若无睹移开眼,示意将喜儿带走,一行人又风风火火地离去。

  现场确实太过血腥,周涣好心提醒道:“雨师,他们罪不至死……不至于用这样狠辣的方式。”

  黑白分明的眼珠转来,微薄笑意从唇角掠过,眼神狠戾得要把他戳出窟窿:“……你前几日杀的呢?”

  她竟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周涣皱眉慎道:“六道有序,它是鬼。”

  “是鬼便要赶尽杀绝?”声音愈发阴冷。如置深山老林,寒鸦萧肃,语气隐隐有了杀意。

  “它害人了。”

  素净氤氲的伞面还在滴血,嘀嗒,嘀嗒。一贯不苟言笑的雨师妾发出几声讥讽肆意的嗤笑,在毫无血色的惨淡月光里,冷艳的眉眼浮现着阴鸷的死气:“吃人的东西可不啻妖鬼!——人间奸佞横行,你既深明大义,何不去除他们……”

  冬风呜嚎,月色透凉。

  周涣缓缓直视她:“雨师妾,我不愿与你争执,再者,我也并未诛杀它们!”

  对,这人与师父是故交没错,但素不喜她处世态度,可偏生师父仍认为自己是七岁孩童,特请她照拂自己。如今好心提醒她还被反唇相讥,实在不可理喻、顽固不化、冥顽不灵……!

  周涣冷哼一声,暗骂晦气,怫然拂袖。

  雪已作鹅毛大小,洋洋洒洒地下坠。脚边修罗埋骨,可天上的月轮又大又圆,像佛祖垂怜世间的目,睁得清清明明。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水涛声愈发响亮,紧接着薄冰破,从中钻出三个东西。

  水鬼的手腕上两道大铁钩子,在夜风中碰撞发出叮叮哐哐的囚妇般的呜咽。

  彩衣魂将抱拳请示。水鬼尚未触碰她的眼神,竟已害怕得声音颤抖。

  雨师妾置若罔闻,幽蓝法印翻腾,钻出几个轮廓发着幽淡蓝光的小鬼,围着伞沿吸食雾气,露出餍足的神色,发出咯咯的笑声。

  “劳烦你们将这些处理一下了。”  

  小鬼们相视一笑,拱了拱袖子,道:“区区小事罢了,陛下尽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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