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紫的身世
“黄波，你的假期结束了。”
一个低沉醇厚地声音响起，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风铃声。
老板站在风中，背对着黄波。
黄波见到他，莫名其妙地亲切感油然而生。听到他的声音，内心更是突然涌起一股子心酸，有种想哭的感觉。
“老板……”高大威猛的汉子，此时竟然眼眶发红，语气哽咽。
“跟我走吧。”
老板回过头来，面带微笑。唇红齿白的模样，总是容易让人感到无比的亲切。
“去哪儿？”黄波一脸的迷茫。
老板走到他的面前，柔和的目光与他平视。“你还有别的打算吗？”
黄波怅然若失的摇摇头。
父亲走了，他有房子却没有家，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了亲人，还能有什么打算呢？
“跟我走，去见你的亲人！”
“什么？”黄波愣住了。
去见亲人？！他已经没有活着的亲人了，哪儿来的亲人？去见什么亲人？是谁？
“去了就知道了！”
老板转身就走，黄波急忙跟上。
好奇心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让生无可恋的黄波，突然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老板走的越来越快，大长腿不停地行进。黄波和他身高相当，却时不时地被落后，必须要很努力的连走带跑才能勉强跟上。
一路紧紧的追随老板，黄波根本没有时间注意周围的风景。
很快，黄波就体力不支了。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等他再爬起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老板的踪影。
跟丢了？！
还是老板故意把他甩了？
黄波四处张望寻找，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山坡上。放眼望去，到处草木凋零，冷风萧瑟。脚下根本就没有路，只有野草荆棘。
这是哪里？为什么这么眼熟？
黄波不停的在脑海里搜寻记忆片段，直到看到一个不显眼的坟头。
坟头上的那块石头，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往事像潮水一样涌出来。
那是一块很特别的石头。
他八岁的那年，跟姐姐黄小红在山野里玩耍，无意中捡到了这块石头。它色彩斑斓，纹路里有着晶莹剔透的镶嵌，非常地漂亮。
黄波十岁那年，十六岁的姐姐黄小红出事了。出差在外地两年多的父亲闻讯赶回来的时候，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黄祥和千辛万苦的找到了女儿的尸体，背着她来到这里，亲手把她葬在了这个远离人烟的山坡上。
黄波一路抱着这块石头跟随着父亲。
他和父亲在姐姐的坟前哭了好久，后来他便把这块石头压在了姐姐的坟头，没想到现在成了唯一的标识。
人间最悲痛的事情，莫过于骨肉分离、生死离别。
贪得无厌的母亲听别人说已经死了，鞠躬尽瘁、含辛茹苦的父亲也走了，此刻黄波跪在姐姐的坟头，放声痛哭。
如果当年自己像现在这样强壮有力，姐姐怎么会受尽欺辱而死？
当年他才十岁，根本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肚子里会有了孩子。
母亲时不时的殴打、村里人整天的辱骂，可怜的黄小红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一一忍受。而年幼的他只能眼睁睁的旁观，什么都不能为姐姐分担。
最后，大腹便便的姐姐死了，母亲赵月娥用一张破席子卷了她，找人扔进了一个荒山沟里。
黄祥和日夜兼程的赶到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黄波的记忆里，那是父亲唯一一次的暴跳如雷。
黄祥和像疯了一样跟赵月娥撕扯在一起。赵月娥是个标准的泼妇，句句话辱骂自己的女儿，于是盛怒下的黄祥和暴揍了她。
赵月娥在黄祥和去寻找女儿的尸体之际，卷走了他刚带回家没来得及上交的公款，和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逃之夭夭、音信皆无了。
父黄祥和被公安抓走，黄波独自在空荡荡的家里哭了一夜。无人问津的他，是怎么活到父亲的战友去找他的，没人知晓。
黄小红的死，改变了这个家里所有人的命运。此刻跪在她的坟前，前尘往事尽在眼前，三十多岁的汉子哭成了泪人。
他抱着那块石头，泪如雨下。哭到最伤心时，他无处宣泄内心的悲怆，把额头往石头上撞。鲜红色的血，不停地渗进石头里。
“黄波！抬起头来，看着我！”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不容拒绝的响起。清脆悦耳的风铃声，此起彼伏。
黄波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循声望去。
老板正坐在他的对面，身后站着神色复杂的小紫，她的手里握着一个端饭菜用的方盘。
现在，黄波竟然就坐在偷闲小舍里，面前是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他的手里还抱着那块石头，额头上还流着鲜血。
他茫然无措的起身寻找姐姐的坟头，半天才恍然醒悟这已经不是那个山坡。
“这是怎么回事？我姐姐呢？”黄波神志恍惚的问。
“她早就不在了。”老板低沉的声音里，有着忽远忽近的悲伤。“但她的女儿还在。”
黄波顿时傻住了。
她的女儿？女儿？！
“没错，也就是你的外甥女，当年你姐姐肚子里的孩子。”
黄波被震惊的倒退了几步，“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二十多年前，他亲眼看见姐姐死了。他永远忘不了，她冰冷的尸体上那高高隆起的肚子。
那孩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不可能！不可能……”黄波双腿发软，差点跌到。
突然，他在一瞬间愤怒了，向老板冲过去，“不要再装神弄鬼了！我不允许你这么胡说八道！……”
“大胆！”一声娇喝，小紫瞬间挡在了老板的旁边。
黄波看见小紫的脸庞，一下子惊呆了。
上次来偷闲小舍喝酒，第一次看见她，就总觉得她无比的眼熟。现在，他终于恍然大悟了。
这张青春洋溢的小脸，跟当年的姐姐几乎一模一样啊！
“你……”黄波彻底崩溃了，“你就是那个孩子吗？！”
小紫的神色相当复杂，不置可否的退到了老板的身后。老板一直在悠闲地喝着茶，泰然自若。
“坐下吧，茶都要凉了。”老板微笑着，“茶要是凉了，就不好喝了。”
黄波已经被这一连串诡异的事情，弄得头昏脑涨。他看了眼老板身后的小紫，小紫也在看着他。但是她非常地冷静，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
“小紫，叫舅舅！”老板微笑着。
黄波愣住了。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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