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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无月


  倾心与月娘一同去问郁儿。

  倾心俯下身子问:“郁儿,这几日阿姐便是要去秦州,你随我一同回你父亲身边可好?”

  郁儿抬着头看了看月娘,月娘想了想便对郁儿点了点头。

  郁儿这才看回倾心然后对着倾心说:“倾心阿姐,你说何时启程便何时启程吧,郁儿听阿姐的。不过我也想跟月娘阿姐尽可能的多呆在一起,毕竟我也不知道,这次回了秦州,下次再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倾心摸着郁儿的脸说:“好,郁儿真乖,那等阿姐把京城里的事都料理完了,便一同走,可好?”

  郁儿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好,郁儿听倾心阿姐的。”

  倾心便起了身子,摸了摸郁儿的头,向着月娘点了点头,出了屋子,临渊在屋外等着她,见她出来了便跟了上来。

  日缓缓地落了下去,照得天地都熏黄了起来,若是扑打在人身上便是有些许的温暖,但若是细细去品,那温暖里也带着些许的凉意。

  倾心站在院子里看着缓缓落下的日,问着临渊道:“你怎样想?何时启程比较适合?”

  临渊看着院中偶尔低飞进来的燕子说:“若是方便便是尽早,若是晚了夏雨来了,一路上便是泥泞不堪,雨若是再大了连说话声都听不见,何况带着孩子,不是如你我原来那般,能够昼夜赶路,这路上的时日,自然就更长了。”

  倾心点了点头说:“是,我也是这般着想的,这事还是要早一些,但又舍不得伤了月娘阿姐的心,毕竟这是她这几年里唯一有所亲近的孩子,我知道她很早就想跟审言师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临渊便是拜了拜,也未曾往下接话,他知这事只能让倾心自己决断,她要自己承担起决断的好与坏,谁也无法帮她,而临渊能做的只能是在她决断后不遗余力地去帮,即便是倾心做了最坏的决断,他亦要帮她完成。

  倾心突然转过头去问临渊:“临渊,你最近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如何?”

  临渊被倾心的话问得一时脑中停顿了起来,便是不自觉地回道:“有,孔若虚上次走的时候,给我介绍了一个铸剑师,我想去他那里,把我的剑重铸一下,我亦是知道这柄剑寿命将尽了,我怕连送郁儿去秦州都完不成,便在半路断了。”

  倾心笑着说:“好,那明日,你我便去寻一下这铸剑师,若是你剑修铸好了,我们即刻上路。”

  临渊本想说:“这事不应该以我为准。”但思前想后,若是这样能减轻倾心身上的压力,便是也未尝不可。

  临渊便是拜了拜说:“好,你我明日便是去见一见这个铸剑师。”

  倾心点着头笑着说:“好,明日你我便是一同去见一见这个铸剑师。”

  夜终究还是慢慢地爬满世间,把她浓厚的发一丝又一丝地垂了下来,准备要遮住世间人的眼。人们怕黑,便不得不点起烛火,把烛火高悬在屋子各处,把夜的黑发都点着了,烧了起来,因此这世间便又有了些许的亮。

  倾心便是请着宅子里的所有人一同欢饮,是再次庆祝苏家这次在梅花门斗中的胜,也是给樊川接风洗尘,让他卸去一路的辛劳,用酒,用肉暖着身子,暖着心。

  所有人便是在夜中欢欢闹闹地响着,天上的月早已从满月缩成只留些许的下弦月了。月相虽然未曾饱满,但是人确实聚的整齐。

  倾心看着这满桌子的欢颜笑语便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以及谢子山,不知他们现在都如何了。父亲的信今日收到了,上面亦只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每旬的话语,但是对梅花门夜袭杭州的事,未曾有过多的提及。

  倾心知道,若是父亲有些话不愿意说,你便是再去问也得不到答案。

  倾心叹了口气,便不再去想在这些未曾铺展在眼前的问题了,她仍旧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去准备,要去做,没有心思再去想其他的,或许正如临渊所言,父亲自然有他的打算,而她作为女儿,除了尽可能的去做好父亲安排的事宜,就再也没有其他方法去帮助父亲,去支撑苏家走下去了。

  倾心开始可以慢慢体会子山要去下南洋的决心与无可奈何了,他决不能看着自己的谢家如此败落下去,他决不能辜负他父亲对他的期盼,这是他作为谢家的嫡子应该做的事情,他的谢家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他绝不可能不为其回报,何况谢家里有着他所重视的父亲跟子灵。

  倾心看着玲珑与樊川,看着月娘与审言与郁儿,唯一与她作伴的似乎只有临渊了。

  临渊发现倾心在看他,以为她有话要说,便也盯着倾心等她说话,但两人互相看着却没有任何人说话,玲珑拿眼瞄到了,便是悄悄地趴在倾心耳边问:“阿姐,看什么呢?”

  本来不自觉在看的倾心被玲珑这么一问,反而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脸一下子红到耳根,赶紧喝了一杯酒借势说道:“酒喝多了,有些恍惚了。”

  玲珑“哈哈”一笑,大声说道:“阿姐说,要给各位敬酒,来来,大家举起杯来,祝苏家万年!”

  倾心被玲珑带得也不得不站起来,跟着说:“这次苏家未曾败下来便是各位的功劳,倾心都记得在心里,虽然未曾都表露出来,但真的在此谢过了。”

  诸位都知道倾心是个言语跟恩义不愿意放在表面上的人,便也学着玲珑的话举着杯说:“苏家万年!”

  便是又一阵喧闹,喧闹到夜语便都无人去听了,才各自回了各自的屋子。

  玲珑到倾心屋子里给倾心解去衣衫,卸去妆容。

  倾心问玲珑:“你明日打算要如何去做?”

  玲珑一边给倾心梳发,一边说:“明日阿姐去何处我便是去何处啦,并没什么打算。”

  倾心问:“樊川来了,你不打算待樊川到东京城里四处转一转,有处酒家的饭菜你上次不是说很好吃,想要与樊川一同去吃吗?”

  玲珑想了想说:“好像是有哦,阿姐明日是不打算出门吗?”

  倾心回着话说:“不,我明日要跟临渊一同去见见孔大公子介绍给他的锻剑师,让他看看临渊的剑。”

  玲珑便是带着一脸的坏笑贴着倾心的脸说:“阿姐,你不会是想支开我吧?想要跟余公子单独在一起吧?”

  倾心本未曾多想,只是让玲珑与樊川能够在多一起一段时间,毕竟两人业已多时未见,之后去秦州的路上或许依旧不会如此清闲,便是趁着在东京城的日子里,让他们两人多在一起,但被玲珑如此一说,似乎自己确实是有此意思。

  倾心便是脸上也红了些,不过借着烛火的红润都把自己的羞给遮了下去,赶紧回着话好堵住玲珑的嘴说:“你呀,我给你好日子,不去好好陪着樊川,还反过来说我有私心,你要是不乐意,我便明日把你留在身边,别等以后抱怨我不给你跟樊川独处的机会。”

  玲珑“嘿嘿”一笑,也不管倾心到底什么意思,只是应着倾心的话说:“好啦,阿姐给我机会,我当然要好好要着呢,要不然以后再要,阿姐又要用话来寒碜我啦,玲珑听阿姐的好不好!”

  倾心瞅了玲珑一眼说:“你呀,手里拿着好,还不说我一句好话,还偏偏要带着说我的不好,小心樊川受不了你的小性子。”

  玲珑吐了吐舌头说:“哪里能啊,他要是受不了早就走了,既然留下来了那就做好一辈子受我小性子的折腾啦!”

  两人在屋中,烛下说着闺房里的悄悄话,樊川敲着临渊的门,要进屋子跟他单独说话。

  临渊也不在意,开了门,请他进来。

  樊川先拜了拜临渊,依旧说了些白日感谢的话:“余大哥,这次我不在玲珑身边,我知她平日娇惯难缠,或许说了不少顶撞余大哥的话,在这里我代她给你赔不是了。”

  临渊不在意这些世俗的好坏的话,只是简单地回着话说:“没事,我并不是来护玲珑的,她的言语对我没多大的关系,好也罢、坏也罢只要不妨碍我护着苏姑娘便可。”

  临渊伸手要樊川坐,樊川未去坐,仍旧再拜了拜说:“上次玲珑中毒的事情,我亦是知晓了,多亏了余大哥处理的及时,否则,我今日见到的便不是活生生的玲珑了。”

  临渊摇了摇头说:“与我没有太大关系,终究是玲珑的命硬,老天收不回去,所以如今才好的,若是玲珑真不行了,估计倾心便也能丢半截的命,到时候别说护倾心了,连能否保住倾心的命都未必能知晓,救玲珑也是救倾心。”

  樊川听到临渊称呼大姑娘从上一句的苏姑娘到了这句却都变成了“倾心”了,心中便是一颤,心里想到:“难道大姑娘跟这男子的情感并非如同表面的这般是护与被护的关系。”

  临渊见了樊川没回话,便继续问:“杜公子是要坐吗?”

  樊川便知道自己失神了赶紧回道:“余大哥,叫我樊川便好,称不上公子一说,这次来单独是为了拜谢并无他事,只是听审言大哥说,余大哥是谢公子托付来护大姑娘的,这事可否为真?”

  临渊点了点头把一直藏在怀里的子山的“龙隐云中”的玉坠拿给樊川看,樊川便是走近了去看,这个玉坠樊川在子山身上看过几次便是认得,再靠近一看便知是真的,并非是假,因此心中的疑虑便打消了一半。

  临渊不自觉地说:“苏家的人真是谨慎小心,无怪乎苏家能到如今屹立百年,虽然经过风浪,好好坏坏却终究未曾倒下。”

  临渊只是随意地感慨,却被樊川听在了心中,以为是临渊觉得被冒犯了,便是赶紧去行着拜说:“余大哥多虑了,我并非要有意冒犯,只是接下来的日子,或许你我仍需要同行,我便是需要说服我自己去信你,否则我怕遇到了危险,我因为心中的芥蒂而做了并非最好的做法。”

  临渊轻轻笑了笑说:“杜公子,不,樊川,你也不要多心,我只是单单觉得苏家的人办事谨慎而已,这样甚好,对你对我都好,本来你我都是未曾多见的陌生人,只因为倾心才在一起,若是单单为此便要互相深交、深信反而显得轻率了些,你做的并没有错,我也并没有任何反感。”

  樊川便是拜了拜说:“我如今信余大哥,确实是谢公子派来的,确实也为了保护大姑娘而费尽了心力,今日樊川多有冒昧,改日必然还给余大哥这次的冒昧之举的礼来。”

  临渊笑着说:“不必在意,那你要像孔大公子一般要试一试我的身手吗?”

  樊川赶紧摇手说道:“余大哥高看小弟了,我哪里是余大哥的对手,我这就告退了,今后若是有机会在路上必然免不了你我过一过招式。”

  临渊把眼一点点地眯了起来,看着樊川,他知道樊川想让他再提出来与他斗一斗的话头,这样樊川便会以临渊再三提出来的为由来接受这次的斗。

  临渊看穿了樊川的心思,虽然也想试一试看看樊川所在的杜家的武功到底有何不同。对临渊这种在江湖上混迹的人来说,杜家的剑法也是江湖上难得见到的好剑法,若是临渊再年轻个几岁,心气再高一些,或许便会顺着樊川给的梯子往下走,今夜便是要一斗。

  临渊心里叹了口,发现自己是真的没了年轻时的傲气了,对别人如此明显的挑衅早已看得轻淡了起来,便是伸着手,托着樊川的手说:“樊川兄弟,日后,有很多机会,到时候,你我便互相熟悉一下各自的招式,好方便在以后的路上互相照应,今夜便是算了,大家都睡了,再弄出些剑响,吵到了他人便是不好了。”

  樊川见临渊要来扶他的手,便是用着力把自己的手往下压,不让临渊扶起来,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临渊的手压下去,只能看着自己的抱拳的手如何一点一点地抬了起来,樊川便知道了,自己的内力远远不及临渊。

  樊川与临渊便是各自心中有了数,两人笑了笑便是分开了,一人送客一人回。

  临渊抬着头还想去看看月如何了,却发现月真的隐晦到见不到了,只能再等月一点点地满起来,才能再见。

  而那便会又是长长地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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