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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密谋


  倾心听了大夫人的话,心里受了惊,她还记得父亲在她去年到东京城时千叮万嘱的是,做什么都行,绝对不能应了别人不能做的事,若是应了,这一辈子便是被自己毁了近半。

  应了别人的事,若是做了,便是自己会自疚半生,因为违了自己的心。

  应了别人的事,若是不做,自己还是会自疚半生,因为仍旧是违了自己的心。

  倾心这一刻突然就理解了父亲的为难,被比自己身份高的人问如此的事,还要让自己立刻去回复。无论应还是不应,都会让自己不得好,不得心里的安稳。

  倾心想起来今夜在车上与临渊的对话,终于是能理解男子的不易了,这个世道总是逼着你做各种各样你无法接受却又无法拒绝的事情。

  倾心不能等大夫人再问她一次,愿意还是不愿意,只能先张着嘴反问道:“大夫人,您已经下定好决心了吗?”

  这是倾心唯一有机会能让自己逃脱掉听到大夫人要求她杀人后,还能把这件事情当做从没发生一样。若是大夫人此时打算放弃了,对她对倾心都好,若是没有打算放弃,这句话便是倾心把自己也给逼上了绝路。

  她不得不听大夫人后面的话。但她本就没有路可以退了,只能把话再丢给大夫人,让她一次又一次地确认。

  倾心看到大夫人的头未曾犹豫过,便是点了下来。倾心便是知道了,这件事在大夫人心中已经思索了很久了,久到她不需要再想一遍。

  倾心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感便是去问:“大夫人,您应该知道我是个商人,杀人并不是我们苏家能做的事情,若是办不好,反而容易害了你大夫人,甚至是害了秦国公。”

  大夫人摇着头说:“不,秦国公不会知道的,而且你们苏家不会办不好,若是找了其他人,不论办好了还是办坏了,这个秦国公的府邸里都不会安生。”

  倾心知道自己没了退路便是只能去迎。倾心知道若是大夫人今日是打定主意要咬死她了。

  大夫人既然让倾心知道了有她杀人的心思,在倾心没有答应她之前,她便是绝不可能让倾心离开。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是倾心的身份却低于大夫人,倾心只能低下头去应着大夫人的求。

  倾心点着头说:“既然大夫人已经想好了,那我便是斗胆一听。”

  大夫人看着倾心,看着她的眼里是否带着闪烁,她怕倾心心中不真,但是见倾心的眼一直未曾避开她的眼,她便是放下了心了。毕竟除了苏家,她亦然是找不到其他人了,若不是知道这次是苏家的大姑娘来了秦州,她恐怕连苏家的人都不能找。

  大夫人便说:“郁儿仍旧在长安的苏家钱庄后宅吗?”

  倾心听到太夫人这么说心中的不安便是更加荡动起来了,但是她绝对不能让大夫人看出来她的慌。

  倾心在桌子下用手暗自用拇指扣住另一只握紧的手,回着话说:“是的,郁儿,仍旧还在长安。”

  大夫人再问:“最近除了秦国公派的人外还有谁去了?”

  倾心回道:“只有一个秦国公派来的信使,另外还有一个就是郁儿的...兄长...赵从戎。”

  倾心说到赵从戎时,便看到大夫人的眼突然亮了起来,倾心就知道大夫人说的人是谁了。

  大夫人看到倾心的眼中的亮突然闪烁了一下,她亦然是知道倾心知道她说的人是谁了。

  倾心不敢有一丝把自己的眼移开的举动,若是动了一丝,不光大夫人知道了自己的犹豫,若是让大夫人起了疑心,别说是自己的命未必会能度过今晚,更有可能苏家在秦州的生意就完了,多年来跟秦国公的交好便也是就此全都白费了。

  倾心终于知道大夫人为什么说只有苏家能帮她了。因为她知道苏家是商人,只要秦国公还有权有势,苏家就还有钱可以赚,只要有钱可以赚,苏家便会把这件事,甚至是大夫人对这事的意图吞在肚中,不说一句。

  倾心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点着头,回着大夫人的意。两个人什么都没说,但是两个人便是都懂了。

  大夫人确定倾心明白后,才笑着说:“苏大姑娘今日来为何事,我已知晓了,不用担心,夏国的军队,明日就要撤离了。苏家的驼队三日后就会回秦州城,并不会害了驼队里的任何一人。”

  倾心突然觉得这个大夫人并非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妇人,她知道如何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人,有利的事,甚至还知道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来换取对自己最有价值的事情。

  倾心这个时候再去看这个妇人,在倾心眼里她不再庄重反而变得更加美艳妖冶起来了。

  倾心问:“那郁儿如何,仍旧接到府邸里来吗?”

  大夫人点着头说:“是的,若是郁儿的身子养好了,便是让他回来,回到我身边。”

  倾心听了大夫人的话,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还未细细品好,却听着大夫人说:“三日后,苏家的驼队进了秦州城,郁儿就要进入秦国公的府邸里,绝不能耽误一刻。”

  倾心便是起身行了女子的礼,回道:“大夫人放心,三日后必然会护好郁儿安安全全地来到府邸里。”

  大夫人点着头笑着去看倾心,便不再回话。

  倾心便明白该走了,行了礼后,就转身要走。待走了三步,却听到大夫人说道:“苏大姑娘,小心呀。”

  倾心没有回身,只是看着门,看着大夫人被烛光照在墙上的影子说:“大夫人,小女子命贱,若是不小心便是早死了千回万回了。”

  大夫人未曾回倾心的话,但是倾心仿若看到那个被照在墙上的影子突然咧开了笑,那张笑开了的嘴上带着无与伦比鲜艳的腥红。

  临渊在外面等了许久,见了倾心出来,却发现她眼中带着游离,临渊以为没解决驼队的问题,但看倾心越往他这里走越急,越走脸色却越压抑,终于是快到临渊身边了,倾心的身子便是一倾,临渊赶紧用手托了下她的身子,用着言语掩护道:“大姑娘,往这边走。”

  临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现在还在秦国公的府邸,虽然带路的小厮早就走了,但是府邸大的地方,越是人少,便是表示着越有许多眼在阴影里看着,虽然看不到在何处,但是你的事早已被许许多多的人知晓了。

  临渊托倾心的身子时感到倾心的手轻轻拽了一下他,他便是说完了给别人听的话,又压着声音说:“撑到马车里。”

  倾心听了临渊的话,便是恢复了往常,静着声音回道:“知道。”

  倾心便是被临渊护着又穿过重重人群与重重喧闹离了秦国公的府邸,上了回去的马车。

  临渊先扶着倾心往马车里走,倾心要说话,临渊赶紧回道:“不要慌,进车厢。”

  临渊知道人最容易坏事的时候不是最危险的时候,也不是最安全的时候,而是她觉得快要安全的时候,这个时候人便容易把自己的慌张与意图都表露出来,正因为她觉得快要安全了,很多人会把这等同于安全,而对临渊来说,这其实等同于危险。

  他见过太多太多的人在还差一剑就给对手毙命的时候,自己却放松了下来,反被敌人给刺死了,白白搭上了性命。

  临渊把倾心送进去马车上,嘱咐了车夫,让他放慢平时的马步,走慢一些,车夫回了一句“喏”,临渊再回头看一看四周,环视了一圈后才上了马车。

  临渊一进车厢里就见了倾心的低着头,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轻轻地抖着,听见临渊进了车厢后,那双抖动的手忍住了一会儿,接着仍旧是抖了起来。

  临渊坐好了后才去问:“如何?何以惊慌至此?”

  倾心抬起了脸,临渊看到那一脸的苍白,心里惊,但是不敢去说,怕这个时候说了话,打断了倾心的话。她想再开口说话就需要重新提着自己的气。

  倾心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我似乎做错了事,似乎还把苏家把父亲母亲给拉下来了。”

  临渊问:“你是应了什么事情了吗?”

  倾心点了点头说:“是,应了一件绝不应该应的事,但是却不能不去应的事情。”

  临渊见了倾心的反应,便知了个大概,沉默了下才说:“杀人?”

  倾心的眼突然一闪,她刚刚还在想如何跟临渊说,但是未曾想到临渊会这么快便是猜对了。

  倾心小心翼翼地问:“你如何知晓的?”

  临渊轻轻地摇着头笑了笑说:“别忘了,我终究是个江湖人士,见过太多的人的样子了。杀人,在江湖上虽然隐晦,但是其实并不避讳,谁赢谁输,谁生谁死,虽然大家都不去明说,但心里都知道,只是力不及人罢了。步入江湖的人,自己的心就已经把自己一半的命淹死在江湖里了。”

  倾心看着临渊,看着他的冷静,甚至是在冷静里带着些冷漠,这种冷漠经常在她看到他在说江湖时会出现的表情。

  倾心看着临渊的冷漠,反而平静了下来。

  临渊见了倾心冷静下来了才去问:“谁?”

  倾心看着临渊的那双冷漠的的眼说:“赵从戎。”

  临渊的那双眼便是一点一点地大了起来,又一点一点地缩了回去,静了许久后才回道:“不好做。”

  倾心听临渊的话是回的“不好做”,而不是“不能办”,便知道他刚刚在眼睛一张一息间早已在脑中想着如何去杀赵从戎了。

  倾心这个时候突然觉得江湖,居然离得自己这么近,眼前的这个男子,虽然自己与他相遇后,他从来没有随意杀过人,但是也从来未曾见过他杀人有过任何的手软。当她不识他的那些时光里,他又会是什么样子的?他又杀过多少人呢?

  倾心不自觉地问:“你以前杀过多少人?”

  临渊被倾心一问,反而愣住了,杀了多少人?他早已记不清了,能记住的只有那几个强到足以让他快要死的人,那几场快要让他咽气地拼,但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那些人都埋在了哪里?他不记得了。

  不,临渊想来想去,并非是自己不记得了,而是自己不想记起来他们,对他而言那些杀与死依然是一种痛。他实在不愿去想起他们。

  临渊刚想说,倾心终于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说了过分的话,赶紧说着:“不,你不用回,是我失礼了。”

  临渊笑着摇着头说:“不,你没有,我确实是杀了很多人,任何人都可以质问我,但是我也确实是记不清有多少了,现在想来似乎有二十人?三十人?甚至是五十人?那时候觉得我若是不杀他们,死的便会是自己,现在再想一想却觉得似乎还有其他的道路,并非一定要你死我活。”

  倾心突然眼里冒出了光亮问:“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临渊沉默了下才回着说:“或许有,或许没有,我也不知晓,但是如果自己已经认定没有了,那就绝不会有。”

  倾心看着临渊,看着临渊的那双眼,看久了心里似乎慢慢便安稳了下来。她觉得父亲不可能没有遇到过这些事情,如果她的父亲能够处理好,能够做好这些事情,她不可能解决不了。

  如今还有至少三日的时间,她只能相信自己不必去杀赵从戎,她还能找到其他的方法,只要苏家动了杀赵从戎的手,无论以后如何,自己都有把柄落在了他人手中。她与秦国公的大夫人便是真的绑定在了一起,苏家便是真的跟秦国公家绑定在了一起。

  临渊见倾心冷静了下来便问:“驼队如何了?”

  倾心回道:“秦国公的大夫人应了,说三日后驼队入秦州,而我们也要在三日后把郁儿交到她手里。”

  临渊点着头说:“那明日我们就要再回长安了。”

  倾心点着头回道:“是,明日便要会长安接郁儿了。”

  两个人便是又沉默了起来,听着马车的轱辘轱辘的声响,响在夜里的秦州城里,不敢再轻易去言语一句,怕打破了各自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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