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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表妹宪植


  范杰回家以后,发现程叔并不在家,问了一下佣人才知道家里从湖南发来了电报,程叔去电报局取了。范杰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便回去了书房。

  下午晚些时候程叔才回来,手里拿着家里发来的电报,知道范杰在书房,便径直来到书房直接找范杰。

  程叔将手里的电报递给范杰,范杰拿过电报便读了起来。

  电报上一部分是家里和程叔说的关于一些家族商业事务的处理,剩下的便是范杰的事了。范杰的父母知道他已经到了上海,催他赶快启程回家,已经将近一年半了,范杰的父母很是想念自己的儿子。

  范杰放下电报,思量了半天。自己在德国雇的那几个人晚比自己出发十天,想比还有几天就到了,等他们到了上海,范杰给安顿好,才能启程回湖南。

  范杰向程叔问道:“程叔,房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程叔回道:“已经找了几栋别墅,少爷您什么时候去看一下,就可以定下来了。”

  “明天吧。明天你有时间吗,程叔。”

  “少爷,我明天得去处理一下纱厂的事,最近生意不大好,我们可能要终止和上海裕兴洋行这边的合作了,最近的价钱有些低。”

  “恩。我在法国的时候,也有些察觉,整个欧洲的货物都有些积压,很多东西都价钱被压得很低,这点要注意了。”

  “这事我会注意的,少爷。”

  程叔又问了问范杰很有没有别的事情,得到答复之后,便打算离开。走到了门口,打开门,又把门关上,走了回来。范杰奇怪的看着程叔,“有什么事吗,程叔?”

  程叔磨磨唧唧的开口说:“少爷,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范杰稍微有点纳闷问道:“什么事啊,程叔您说?”

  程叔一副奇怪的表情:“曾家的会植小姐好像在上海。”

  “曾家的植小姐……”范杰想了会儿,“哦,你说宪植啊,她怎么在上海,在哪儿?”

  “植小姐在华南大学读书,我是年前去给宝菡小姐拜年的时候看见她的。”

  “她家里知道她在上海吗?”

  “哪敢让她家里知道啊,她家里知道了还不得赶紧过来抓她啊。”

  “你把地址给我,我晚上去看看她。这些年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好的,少爷。”说完,程叔便悄悄退了出去。

  范杰陷入了回忆。

  曾宪植是曾国藩兄弟曾国荃的玄孙女,范杰之母与曾宪植之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自小关系甚好。曾氏一族子孙甚多,但基本全在曾氏私塾读书,曾氏家教很好,少有纨绔子弟,女子也可以同男子一样接受教育。范杰少时也曾在曾氏私塾度过一年,与曾氏子弟关系不错,这位表妹自幼聪慧,惹人喜爱,而范杰与宪植的姐姐宪楷从小便定下了婚约,与两姐妹关系都不错。

  不到下午五点,范杰便出门了。拿着程叔给的地址,范杰开车找到了上海华南大学。大约半个小时以后,范杰便找到了这位接近两年没见的表妹。

  曾宪植与几位女同学说笑着走出校门口,一位姐妹指着马路对面的男子和车说:“看,又是哪个富家子弟在等人了?”看来富家子弟在学校门口等女孩子,什么时候都有啊。

  曾宪植闻声抬头看过去,觉得对面的男子很是眼熟,仔细盯着看过去,却听到对面的男子喊道:“宪植,宪植……”

  喊着便走了过来,几位同学都看着曾宪植。随着男子走到近前,曾宪植低声说道:“表哥?”声音变的肯定起来,随后大声的喊道:“表哥!”

  范杰走到曾宪植跟前,仔细看了一眼表妹,随后抬起手来揉了揉曾宪植的头发,曾宪植娇嗔道:“表哥!”范杰呵呵笑道:“宪植,你什么时候来上海的?”

  曾宪植声音婉婉道:“去年夏天的时候。来了就住在菡姑姑那里。”

  范杰和曾宪植说了一阵后,曾宪植便和几个同学再见了。范杰开车把曾宪植带到自己在法租界的家里。让程叔吩咐厨房做了许多家乡菜。

  等了一会晚饭做好了,范杰便和宪植边吃边聊。

  “宪植,家里人知道你来上海了吗?”范杰问道。

  “应该不知道吧,我跟菡姑姑说过的,不让告诉家里。”

  “昭承舅舅呢?他也住在上海的。还有昭抡舅舅,他也常来上海的,他岳父家就在这里,他们知道吗?”

  宪植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我住在菡姑姑在上海骨科医院的单位宿舍里,菡姑姑在法租界有他自己的公寓。除了加班或者晚上值班,一般不回来的。我在上海的消息只有菡姑姑和荪姑姑知道。”

  “恩,我知道了,你这两年过得怎么样?我出国的时候听说你跑去了广州,再后天,所有人就都没了你的消息。你知道当年你离家出走,差点没把大舅气死,后来知道你考入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武汉分校女生队才好了一些。北伐战争后期,随着广州起义的失败,大家就没了你的消息。大舅母快担心死了,还病了一场。”范杰悠悠说道。

  宪植一时低头无语,好半天才开口道:“是我对不起父亲母亲,在广州事件之后,我便去了香港,到了去年夏天的时候,我回到了上海。”其实曾宪植是被中共派在上海地下党留守机关做工作,后来无意间碰上了在上海骨科医院碰上了菡姑姑,在菡姑姑的帮助下入华南大学读书。”

  两人沉默半天,空气中仅余吃饭的声音。

  半天后曾宪植开口问道:“九哥,你是国民党吗?”

  “恩。在黄埔时候就入了,民国15年的时候,在长沙老乡酆悌和宋希濂介绍下,表哥加入了国民党。那会儿还是国共合作的时期,虽然那时也有些矛盾,但也没想到会发展到后来那么严重。唉!”

  “那九哥你认为是谁的问题,共C党还是国民党?”曾宪植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范杰沉默半天,才说道:“都有吧。那时北伐已接近成功,我们第一军已经攻下南京,北方也只剩下了直鲁联军和奉系张作霖父子,如果没有四一二,阎锡山和冯玉山兵出山西攻打河北南北夹击,直鲁联军只有失败的命运,到时奉系只有投降一途,那样的话全中国就真正统一了,哪像现在,军阀混战。”

  曾宪植没有想到表哥会说不发生四一二的可能后果,但想一想确实很有可能。

  范杰接着说:“校长与中共的矛盾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两家的根本矛盾已不可调节,中共受苏联和共产国际的影响太深,坚持将国民党看作资产阶级政党,而国民党又坚持认为自己代表全民利益。中共对地主阶级下手太狠,而且在苏联和共产国际的命令和支持下大量吸纳国民党左派青年,暗中夺取国民党的最高权力,比如汪先生开始的时候就很支持共C党,再有共C党在国民党中,悄悄发展地下党员,这很不光彩。

  这种秘密性,让许多国民党人产生了一种“国民党党务,共C党员可以操纵,而共C党党,国民党员绝对不能参加”的危机感——中共对国民党的家底一目了然;国民党却对自己组织里有多少共C党员完全没有概念,更无从知晓自己哪些基层党组织乃至中高层党组织已经完全被中共控制。这种秘密性,也是“清党”运动最终严重扩大化的缘故。”

  范杰看曾宪植听的很认真,便接着说:“

  另外在对外问题上国民党希望彻底北伐,推翻军阀,建立党国,为了这个目的,可以暂时与“帝国主义”达成妥协;中共秉承苏联共产国际“坚决反帝”的指示,宁可中止北伐,也不能中止对“帝国主义”的打击。其结果就是:作为军事领袖的蒋总司令,希望暂时以北伐为重,不要激化与英、美等国之间的关系;包办群众运动的中共,则持续不断地组织群众冲击外国使馆、冲击租界,乃至组织群众暴动武装收回租界。其实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稳定的国家,你就算是暂时收回了,一旦与英美等国家开战,在没有准备和把握的情况下,失败的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在这一点上我也不认同共C党,其实在共C党内部的一些开明人士也与我们有类似观点,比如周en来周主任。而这其实是后来四一二的直接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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