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上班途中，纪雨琪特意去干洗店取了陈冰洛的大衣。
到办公室的时候，她收到时陌迁发来的一条微信：我到家了，发现你不在……
接着又收到一张毛豆摇着尾巴晃着脑袋的动态表情包，下面写着一排小字：主人，我好孤独，你什么时候回家？
他也学会做表情包了？纪雨琪敛了敛嘴角，默默敲上几个字：你的小可爱已离线。
时陌迁收到这条微信大概会抓狂吧？她低低地笑出了声。
“纪医生，你在笑什么？”田芸看到她的样子，默默把头伸过来。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回上衣口袋，拿起陈冰洛的大衣往外走。
“我去陈医生办公室一趟，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噢。”田芸的好奇心被生生抹杀，有些失望，蔫蔫地应了声。
陈冰洛的办公室门没有完全关严，她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他清冷低沉，带着些许怒气的声音“你来这个医院不是一天两天了，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你这样怎么和那只柴犬的主人交代……”
她敲门走进去，轻声问，“怎么了？”
陈冰洛的脸色冷冷的，看到是她才稍缓和了一些，“没什么。”
她看了看站在办公桌前的程希宇，头埋得很低，脸色惨白，眼圈红着像是哭过了。
这个男孩子她见过，每次查房她提问时，他总是回答的最快、最接近正确答案的那个。也是这个男孩子，当初胸有成竹地跑来告诉她：“纪医生，你关于慢性胃炎的那个问题我有答案了，通常情况下，慢性胃炎只需要口服复方龙胆酊（苦味酊）1-4ml/次，每天2-3次，稀盐酸1-2ml/次，临用时加水稀释15倍投服，干酵母8-12g/次，每天2-3次，乳酶生/次，但是如果这种慢性疾病出现在大型犬身上，往往还会伴有厌食和营养不良等其他并发症，这样往往需要通过饮食和适当运动加以辅助治疗。”
她还记得他说这些话时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的神情......
“你的大衣，我干洗过了，谢谢。”
“不客气。”陈冰络接过大衣，深深看了程希宇一眼，声音冷冷地：“你先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这几天的实验暂时不要跟进了。”
程希宇错愕地抬起头，眼圈红红的。
纪雨琪看着他的拳头在身侧握了又握，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生生忍住了。
最终他也是轻轻嗯了一声，路过她的时候礼貌性地点了下头，出去了。
她皱了皱眉，轻轻叩了叩桌面：“什么情况？”
陈冰洛半抱着臂坐在办公桌后面，直直盯着她看了两秒，从桌上拿起一本医疗记录递给她，“昨晚我值班，急救送来一只中型柴犬，心衰，肺部积水，出现发绀症状，黏膜发黑呈紫灰色，好在意识还是清醒的，处理得当还是有存活希望的。”
纪雨琪看了看手术报告单，有些困惑：“那......这跟程希宇有什么关系？”
“他打翻了一整盒雷米普利栓剂，药剂房的库存不足，我们只能安排这只柴犬转院。”陈冰络食指点着桌面，停顿了一会儿，“可惜，耽误了最佳的抢救时间，在路上就......”
纪雨琪的眉毛拧在了一起，“狗的主人情绪怎么样？”
“是个岁数比较大的老人家，听说在救护车上晕过去了，已经送到医院抢救了，现在情况很不好……”陈冰洛起身把大衣挂在衣架上，转过头来看她：“我中午下班的时候要去医院看望一下他，要不要一起去？”
“好。”纪雨琪想了想，最终点点头，“走的时候记得叫我。”握门把的手却伸回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
“陈医生，程希宇那孩子，很有天赋，这件事希望你能好好处理。”
“纪医生你放心，”陈冰洛目光如炬，紧紧落在她身上，缓缓开口：“我比你更懂得这孩子的好。”
一上午没有什么病号，纪雨琪到实验室指导学生进行实操训练。她专攻临床，在技术操作上相当漂亮，很多国内外期刊上都发表过论文，且她讲课的语调软软糯糯，一点也不像个北方的女孩子，相反有种镇定人心的力量，所以实验室的学生都特别爱听她讲课。
见她过来，一群实习生把她团团围住，问个不停，她一一解答。
临走时负责实验室操作的李莉拉住她，“纪医生，今早程希宇那孩子哭着过来找我，说这段时间他不跟进实验了，我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也不说话，那么大个子的男孩子在我面前一个劲流眼泪，我这心里难受的呦，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哎。”纪雨琪轻叹一声，“我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这样啊。”李莉双手插进口袋，摇着头叹气，“这孩子也真是可怜，他爸爸走的早，只有他和他妈妈相依为命，谁知道前几天他妈妈体检被查出患了乳腺癌，唉，你说她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眼看着就要成才了，没想到得了这种病，听说程希宇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到医院照顾他妈妈，眼看着瘦了一大圈，我看着心疼啊……”
原来是这样……纪雨琪看着唉声叹气的李莉，视线触及程希宇的位置，空空如也，心里突然升起一种难掩的情绪……
临到中午下班的时间，田芸跑过来邀请她一起去食堂吃午餐，被拒绝后有些怨怼：“纪医生，你变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最近都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纪雨琪换下白大褂，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和包，出门时顺便拍了下田芸的肩膀：“你想太多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纪医生，你怎么每次都这句话啊，一点都不可爱。”田芸鼓着腮帮子，抱着饭盒原地翘脚。“你真的是……”
“回来给你带红豆糕。”她及时岔开话题。
“好啊好啊，我要三个。”田芸伸出手指，“不对不对，还是要两个好了，我还要找男朋友呢。”
“好。”纪雨琪忍俊不禁，女人啊……
因为要去拜访病人，她特意去了趟医院门口的超市，买了些水果，经过女性用品区时，顺手拿了两包卫生巾。
从超市出来，她又去花店买了束鲜花，鲜艳的康乃馨，寓意着幸福安康。
出了花店，她掏出手机，突然有人在身后叫了一声：“纪医生！”
纪雨琪往后转身，是陈冰洛的车，正在缓缓靠近她。
陈冰洛瞅了眼她手里的水果和鲜花，突然咧开嘴笑了：“我以为你一直在国外，不懂这些。”
“什么？”纪雨琪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有点懵。
“没什么。”陈冰洛收起笑，“这里不好停车，你先上车。”
纪雨琪连忙拉开车门坐进去，向左偏身打算把手里的水果和鲜花放在后座，却未曾想他也偏身过来为她系安全带，两个人离着不到半拳的距离，她的发散落在他的肩膀上，甚至闻到了他身上古龙水和消毒水夹杂的味道。
后面传来一阵不耐的喇叭催促声……
“你先开车。”她侧出半边身子把鲜花和水果摆好，又转回来端端正正地坐好，小心地扣上安全带，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尴尬。
“抱歉。”陈冰洛看着她镇定自若的表情，纵使心里万般无奈，最终也只能发动起车子，缓缓而行……
两人一路无话，车厢里放着柔和的钢琴曲，倒也不觉得压抑。
午餐是在医院附近的快餐店解决的，简单的两菜一汤，吃的干干净净，期间陈冰洛去了趟洗手间，结账时纪雨琪被告知同行的先生已经买过单了。
她站在路边等陈冰洛开车的时候还在想，医院里人人都在传，陈医生医术好，脾气好，帅气又绅士，但就是没有女朋友，不知是没遇到合适的，还是他压根就不喜欢女孩子。
包里的电话适时响起，她掏出来，黑白分明的一个名字不停地闪动着。
她心下一喜，急忙接起来。
“吃午饭了吗？”他那边有些嘈杂，夹杂着有人说话的声音。
“嗯。你呢？”
“我还没吃，和顾云在公司，有点事要谈，”那边穿来吧嗒吧嗒走路的声音，大概有半分钟，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刚才太吵，我都听不清你的声音。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嗯，好多了。”纪雨琪紧紧攥着手机，刚要开口，陈冰洛的车却开过来，稳稳停在她面前，：“纪医生，上车吧。”
那边似乎也听到了陈冰洛的声音，微微有些诧异：“你在外面？”
“嗯，和同事一起，去医院看望一位老人，是一只柴犬的主人。”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朝陈冰洛微微一笑，单手去拉安全带，有些困难，慌乱中，不小心按到了免提键。
“我帮你。”陈冰洛侧身过来，拉过安全带绕过她的右肩，插好。
“怎么了？”时陌迁温和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映入两人的耳朵里，特别清晰。
“谢谢。”纪雨琪有些窘迫，连忙按回听筒模式。
那边陈冰洛已经自顾自地发动了车子。
“没什么，在系安全带。”她一只手抓住包带，另一只手却将手机攥的更紧了。
“时老师，顾云大哥叫你！”电话那头传来徐成的声音……
纪雨琪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那什么，有人叫你了，你先去忙吧。”又像是想起什么，“不要忘记吃午饭。”
“恩，晚上回家，一起吃晚饭？”带着满满期待和不确定。
“好。晚上见。”
她抢先一步挂了电话，小口喘着气调整呼吸，纳闷自己怎么会如此紧张，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对话而已……
“男朋友？”一旁的陈冰洛似笑非笑，随口问了一句。
“啊？”她转头看他，又把手机放回包里，想了想，老实回答“恩。”
刺～一阵急促地刹车，巨大的惯性让她整个身体向前倾，又被安全带的拉力拉回座位。纪雨琪有些不可思议，不解地看向他。
“抱歉。”陈冰洛指指前方，“红灯。”
“没关系。”纪雨琪也不好再说什么，揉了揉被拉痛的肩膀，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陈冰洛，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一点点收紧……
不一会儿，纪雨琪的手机上又收到一条信息，时陌迁发来的，简单两个字：想你～
她定定看了那两个字十几秒，果不其然，脸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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