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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八骑


  田小娟的到来,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几乎是改变了战局。

  不仅是李绝情大受鼓舞,就连祝战他们也受到了波及,司空无骇挑起眉毛,道:“想不到这姑娘竟然转眼就把朝廷卖了,就为了这臭小子啊?”

  夏候雪低下头去,她一直都不想见到田小娟。田小娟对她来说就好像李绝情对蔚成风一样。她在田小娟身上看到的是自己所没有的品质,它让夏候雪为之艳羡,为之发妒。或者不如换种说法:

  通过田小娟,夏候雪又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缺点。

  祝战高声道:“小丫头,你离了他去,我们还可放你一马!”

  祝战最擅长的就是打心理战,他要将这种在现实世界里对垒的落差感,放大好多倍后传达给田小娟。为的是让她知难而退。

  田小娟巧笑嫣然,道:“你现在离了我们去,我们也不会放你一马的!”

  祝战不禁莞尔,道:“现在处于劣势的是你们,竟然还在叫嚣?”

  田小娟古灵精怪的眨眨眼睛,高声道:“司空老贼!那家伙不识也就算了,你告诉他。上次你和平公公这么围堵他,是什么下场?”

  司空无骇的脸突然变得难看起来,祝战不明所以。低声道:“怎么了?”

  司空无骇刚想回答:“没什么。”突然见到不远处伸起一枚流星,在天空中碎成点点火花。

  司空无骇急道:“快把他们杀了!”

  骑兵队向前一步,手中武器在蠢蠢欲动。

  “我看谁敢!”

  声音已经在近处响起,祝战猛的转头望去,只见日光如镜,大地如云,八匹战马载着人像饿虎扑食一般的冲向敌阵。气势如虎,千里万里不可阻挡。马蹄踏在大地上,传来阵阵雷鸣。日光照耀下,好似八名天神来人间降罪,自家的三百骑兵在这种威慑下,已是心生退意。司空无骇心里一边恨铁不成钢,一边又是相当的紧张。

  冲在头里第一骑是杨九日,他身材虽瘦小。但一手缰绳,一手铁枪。端的是尚能老当益壮的廉洪野,是刀斩夏侯的黄汉升。胯下宝驹是黑色的追影。四肢虽然细弱,但速度却是当仁不让的头一个。

  此前就经历过无数场战争的杨九日,脸上是云淡风轻却又蕴藏着丝丝杀机,正所谓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杨九日,昔日天子臂膀,如今解下绶带,就是朝廷最头疼的敌人。

  他长枪一抡,所到处尽是丢盔卸甲之人。大喊道:“绝情兄弟,老子来救你了!”

  第二第三骑也拍马赶到,第二骑是八骑中风头最盛的一匹,马是西域所产棕雄马,膘肥体壮。肌肉发达。马鞍也是做工精良,考究细致。边上镶嵌着粒粒细钻。真是华贵无比,这“人靠衣装马靠鞍”算是在这儿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看完了马,再看回人。马驮着的人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衣着华美,打扮得体。坐在马上运功,气息丝毫不乱。马到更深,伸出双手上的两根指头,左点右击。三百名骑兵刚接受过杨九日的横冲直撞,剩下的余惊未消,却又要给这后发之至蹂躏一通,个中滋味真是苦甚黄连。

  这少年便是田林,他记着孟勉仁搭救自己的恩情,时刻不离的赶在杨九日身后,担心错过良时。

  第三匹马也是棕雄马,不过个头稍矮,是匹母马,紧挨着第二匹,与它同样的杀进敌阵,同样的奋不顾身。马上的人乍一看是个男子,凑近些仔细看。杏眼柳眉、长发飘飘。活脱脱一位靓丽少女,但其骁勇善战。竟是丝毫不逊于前两骑,一手长剑呼呼吒吒,狂野如这沙漠,巾帼不让须眉,不过如此。

  蔚成风站得虽然远,但心里的想法又怎么会骗人,那秀丽的容颜、单薄的背影,不是当初的杨玉城又能是谁了?

  只是这次,她既不在自己的身边,也不在李绝情的身边。

  蔚成风撕心裂肺上前一步,大喊:“小城!”夏候雪满脸担心的看了看他,仿佛是在牵挂他的心情。

  田林打了个喷嚏,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你。”

  杨玉城一边挥剑杀敌,一边娇嗔道:“你怎的总在这当口上消遣我?”

  第四第五匹齐头并进,说来奇怪。他们之间的无论哪一匹也好,就算是绕路杀敌,就算是停脚阻路。这一匹走到前面了,总会放慢脚步。另外一匹赶慢了,总会快马加鞭。无论如何的分离或停驻,最终都是殊途同归。

  这两匹马,番邦进贡的枣红马,高头大耳。上面乘着个同样尺寸惊人的巨汉。他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握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又劈又砍。被这把刀碰到的人无一不是血肉模糊。

  另一匹马是朝廷圈养的白马,鬃毛洁净。上面坐着一个醉醺醺的女人,双颊微红,身材窈窕,眉目含情,而且容貌颇媚,淡妆浓抹总是相宜。她赤着脚丫,以一种睡吊床的姿势躺在马上,途径过敌军处只是轻舞罗袖,一股药粉就打到了看呆了眼睛的敌军脸上,没一会儿尽皆毙命。

  她顽皮一笑,道:“男人呀,死到临头了还想的是女人。”

  这两个人,一个是宇文一刀,一个是锁清秋。也只有他夫妻俩,一个如此暴戾,一个如此娟秀。但出现在一起却不令人违和了。

  宇文一刀一下就斩下一个敌人的头颅,大喊道:“绝情!撑住!大哥来救你了!”

  锁清秋格格笑着,道:“撑得住撑不住都先撑着吧,嫂嫂等会儿就到。”

  而看向战场中央,剩下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将李绝情和田小娟包围了起来。但是二人亲密无间,背贴着背御敌。你一招我一式,打得火热。

  山坡上,铎龙一言不发的跳将下来。加入战局,田小娟本来正轻松的抓住了骑兵局限性强的缺点,放肆的打击呢,铎龙突然像天外来客一般加入战斗。他粗暴地挤开几个骑兵,一记重拳就捶向田小娟。

  田小娟见来人蒙着脸,知道又是个响尾蛇。笑道:“你看这又是个响尾蛇...”

  田小娟说者无意,李绝情听者有心。话音未落,急忙一把将田小娟兜转过来。自己去接铎龙的那一拳,情急之下内力全开,好像是大浪冲小舟。铎龙一声惊呼。被击飞数丈。摔了个灰头土脸,在上坡的蔚成风和夏候雪是见识过铎龙的武功的,这一下着实让二人吃了个惊,面面相觑,心里说的都只是一句话: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田小娟却还不知道李绝情练成了大元纯阳功,只道他是小题大做,笑道:“没事的,不过是一只响尾蛇而已,不用担心我。”

  李绝情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心想:“我不能把事情告诉小娟,否则她定会觉得自己无用。”于是又继续地攻前守后,护足了自己和田小娟的一切缺点。

  祝战和司空无骇不知道,司空无骇道:“我不管你们下不下,老子可要先动手了!”说着纵身跳下,蔚成风想去拦截,却始终晚了一步。接着他奇怪的看向一边的祝战,发现他还没有要跳的意思,却见祝战冷笑着瞥了自己一眼。蔚成风顿时觉得好像被恶狗咬了一口那样,浑身都不舒服。

  司空无骇来到下面,他压低了脊梁。走的也慢,所以李田二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来临。他在快到的时候悄摸的掏出一把匕首,准备用这洞穿李绝情的身体,待四下慌乱,骚动起来。他握着匕首的手越攥越紧,终于,他下定决心,提起手来就要捅向李绝情...

  说时迟那时快,三匹赤色野马。载着三个各不相同的人一路冲杀了过来,三人或胖或矮或瘦。瘦的那个伸出一只如鹰爪般的手,抓住司空无骇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扔到最侧的矮子马上,道:“大哥,你看着处置好了。”

  原来这就是西凉八骑中的最后三骑,他们正是鬼见愁三兄弟,他们自那日军营一别后调养生息,竭力避战。一日在在路上偶遇了要去救人的另外五骑,愁不帮问清营救目标后连忙禀报给了不帮愁。不帮愁当下决定冰释前嫌,同他们五人一起,将李绝情从未知的生死中解救出来。

  不帮愁冷眼看着马上的人,铁手一提一挥就将他扔出数尺之外。司空无骇吃了一嘴沙子,暴跳如雷。

  李绝情也发现了赶来的三人,喜道:“鬼见愁!你们来了!”

  帮不愁笑得浑身上下的肥肉一颤一颤,道:“李少侠,我们来了。”

  不帮愁冷冷道:“下次死的就是你了。”

  李绝情只觉得他这话似曾听闻,但也不气,只是笑道:“你们来了真好。”

  愁不帮道:“但这儿贼寇众多,一时半会无法清理掉。你好自为之吧!”然后调转马头,和另外两个人一起去与那五人会合,共同对付诸多的骑兵。只留下了一小股的残党在这儿。

  铎龙刚才败了一招,又出了洋相,十分恼火。翻两个筋斗下去。调息运气,全身的内力配合着所学招式。一一的用出来,李绝情和田小娟共同对敌,倒也不太吃力。

  蔚成风在坡上道:“这位前辈不敌那两个贼子。雪儿,我们快去帮他。”说着挥身下去,使了招铎龙教他的“大慈悲手”,几招花样繁杂但又变幻莫测的功夫打出去。李绝情见他来者不善,急忙挥洒全身气力。轰击开铎龙,一手挽过田小娟。把她拉在自己背后。

  夏候雪本来犹犹豫豫的不肯动手,但见了李绝情刚才这个举动。气的跺脚,咬着嘴唇道:“好吧,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然后几步下去,抽出所使佩剑,几招南柯派剑法攻了上去。

  铎龙被震开几步,和蔚成风交换一个眼神,二人各出一掌拍向李绝情,李绝情双掌齐出,和二人来了硬碰硬。

  手掌拍到处,李绝情以一人之力对抗着两股不同的力量,左边的略强,右边的稍弱。田小娟刚想帮忙,却听得夏候雪舞剑杀将过来,喝道:“妖女!看剑!”

  田小娟只能先去应付夏候雪,再说回李绝情这边,他虽然是以一敌二,但内力浑厚支撑,他竟然是丝毫不落下风。

  铎龙此前和李绝情交三次手,各操胜场,他以为这小子不过是内力强点又运气好点罢了。这一掌拍上才让他彻底改观,这小子的内力不只是“强点”而已。

  蔚成风也是惊妒交替,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李绝情这小子的功力已是远在自己之上了。他原本拜了铎龙为师,以为就靠这样就能追上李绝情,现在看来,反而差距是被越拉越大啊。

  夏候雪剑尖舞动,身姿曼妙。她此前很少和人动手,但并不代表她武功一定弱,相反,就“美人网纱”、“西子理妆”、“梅花三弄”这三招,至少已是有了二十年火候。就算夏候雪从出生就开始练武,按着她现在的岁数。那也还差得远呢。

  她一剑横扫过田小娟眼前,左脚带出右脚打转。身体被好像一个陀螺那样带了起来,刷刷刷连出几剑。招招都是南柯派里女弟子最高的剑术。田小娟也不甘示弱,向后仰侧,双脚却不停的后撤。总算是离开了田小娟的剑圈。

  南柯派和别派不同的是,的确是有两路剑法的。当年临天顶一战后,梁忘天将残月剑给了王愈。夏逍遥趁着性子,拿圆月刀和王愈对垒,二人各使南柯派中刀法剑法。结果拆解了一千多招,从日出打到黄昏,终于是王愈的残月剑更胜一筹。而夏逍遥就凭借惊人的记性,将一千多招尽数记下,简略到了最为精悍的剑法三十招和刀法三十招。将原有的南柯派剑法不作修订,而是又另起炉灶,开设了明月剑刀。此招式总共六十招。便是夏王二人交手留下的招数了。

  按夏逍遥的想法,只要有弟子无论男女,能将南柯派剑法刀法都练到极致。自己就传他/她明月刀剑这套大成的六十绝招。

  夏候雪在南柯派的所有弟子里武功资质都算不上上乘,但是徒占了个掌门女儿的身份,又怎可轻易懈怠?她的剑术老师是王愈,刀术老师是夏逍遥。二人这样不辞其苦的传授她几年功夫,刀剑终于都炉火纯青。只是这时,王愈受到梁忘天的蛊惑,最终**于他,从此在南柯派里消失。夏逍遥只能自己传女儿“明月刀剑”的功夫。

  刚才她使得这几招,确是明月刀剑中的功夫。果然也颇见成效,将田小娟压制的还不了手。

  李绝情这厢一边顾着面前二人,一边将眼珠不断的往田小娟处瞟,蔚成风乘他分心。不断的往手上聚力,妄想通过这种方式压倒李绝情。可李绝情大元纯阳功厚极必反,蔚成风这股内力一激,反让李绝情体内的纯阳真气受到反馈,一股大力冲向了对面的蔚成风,蔚成风只觉得一股巨力击来。自己好像被一个锤子给冲撞了一样,飞出数丈,同时感觉肋骨根根断裂,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他飞到一旁的沙丘上,吃了一嘴沙子。不省人事的晕了过去。

  一个大敌已除,李绝情更加的担忧田小娟的安全,就将另一股无处安放的内力引到手掌上。手掌顿时热得如同炭火一般,铎龙手掌对着他,没一会儿也感觉到了灼热,不过他的感觉要远胜于李绝情,甚至都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随着温度越来越高,铎龙终于是支持不住,疼的抽开了手,这一抽就将自己的劲力撤了,撤出几步。吐出一口鲜血,恶狠狠的瞪了李绝情一眼,转身带着蔚成风走了。

  田小娟一边和夏候雪交战,一边还不忘放出烟雾弹来干扰她,有的如:

  “哎你看你男人的脸好惨白呀。”

  “哦哟那个响尾蛇好像撑不住了哟”

  诸如种种,开始夏候雪还会煞有其事的看几眼,但随着战局的更迭,她逐渐也变得不为所动,将田小娟的话都当做了耳旁风。

  但就在不久前,蔚成风竟然被击飞了,田小娟忍不住爆笑,道:“你男人差点没命了。”

  夏候雪皱了皱眉,道:“一派胡言!”同时手上剑法快得更甚,而又在刚才。铎龙也被打得退后了,还带着蔚成风落荒而逃了。田小娟真的忍不住,笑道:“你就看一眼好了,我又打不过你。”

  夏候雪被她说的将信将疑,于是真的掉头过去一看,却发现蔚成风真的被铎龙带走了,而且伤的好像还不轻。她一个慌乱,手中剑硬生生的扯了回来。向蔚成风赶去。

  她在经过的路上却和李绝情擦肩而过,她顿时羞红了脸,忍不住偷偷去看他,却发现他的眼里全是担忧的颜色,似乎浑没把她放在眼里。她气道:“李大侠,我就那么不好吗?”

  李绝情绷着的脸皮也缓和了,他轻声道:“我不怨你骗我...只是...对小娟刀剑相向这样的事最好不要做了。”说完这句话后,他匆匆跑开,去找田小娟了。

  夏候雪宛如石化,她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在李绝情眼里到底算什么?他倘若已经不爱自己,又何须顶着压力出来营救自己?他倘若对自己余情未了,又怎么可以将自己视若无睹呢!

  种种谜题得不到解答,她终是背了长剑寻夫君去了。而祝战也早已经消失得不见踪影。

  李绝情关怀的道:“小娟,你没事吧?”

  田小娟低下头去娇羞的道:“我没事,而且看你对夏姑娘那样,我有事也没事了。“

  李绝情笑着揽住她,点着她的小鼻子道:“你呀你,总是没个正经。”

  田小娟正色道:“好!你既然要正经,我就给你。以后啊,不许再独自走了!大家多担心你你不知道吗?”说着指了一下那边逐渐清净的战场。

  李绝情吐吐舌头,装作懊丧地道:“我错了,以后不敢了。”随后顺着田小娟所指看去:那里有人是自己的长辈,有人是自己的兄弟,还有人是自己的旧情人。看着这些各不相同的面孔,李绝情却感到一阵温暖。或许,这种感觉便是归属感吧。看着这些为自己奋战的人,李绝情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所吃的一切苦都化在嘴里,流成了蜜糖。

  江湖虽然冷,人心是热的。

  那边大胜得捷,众人慢慢过来和李田二人会合,李绝情高兴的举手大喊道:

  “喂,谢谢你们!”

  为首的杨九日摇摇手示意。也大喊道:

  “不客气!”

  这幅画面实在令人感动,倘若能吹来一阵风沙,将战场的残骸掩埋就更美好了。

  司空无骇睁大眼睛,嘴角流着血。他的死相可怖,但却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此刻很幸福,但逝者已经感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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