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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非得已


  李绝情一行人紧赶慢赶,几乎是没多久就从后山又走到前边来,不过居高临下地看:前面一片荒芜。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像有人的意思。

  李绝情道:“大家还是找找有什么线索吧,一旦有发现,立刻彼此告知!”说罢就第一个寻找起来。

  邱成德是第二个,但是他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线索。忍不住动了性子发几句牢骚什么的。

  岳靖悟也是四处翻找而不得,嘟囔道:“娘的,这么短时间,他们去哪了?”

  只有田小娟眼睛尖,只消随意一看就能参破诸多蛛丝马迹。她指着地上半截埋入草中的破布,自己走过去动手将它挖了出来,是一张手绢儿,上面绣着楚绣,后半截都给血染红了。

  田小娟拿起来一看,皱起眉头道:“这好像是峨眉女弟子身上配的,看来峨眉八成也遇上事儿了。”

  李绝情此时担心众人安危,急切地想要救他们出来。对田小娟道:“小娟,那依你看。你觉得他们会在哪里?”

  田小娟将布放在手里攥紧了,她眉头紧锁。眼睛在四处游动着,突然,她失声叫道:“不好!中计了!咱们快点回去!”说罢拔腿就跑。李绝情紧随其后,岳靖悟邱成德随即跟上。四人又按着原路奔回。

  一到后山秘径,众人果真发现武当派众人被一群身着黑衣、手持朴刀的人所围攻。这些人是田小娟以前的同僚,李绝情对他们熟悉得紧。人人捂嘴包耳,就是几名响尾蛇。却见松全获一人持剑与众人周旋,更掩护着诸多受伤的武当弟子。他额角流下鲜血,滑过脸颊,炯炯大眼死死盯住面前敌人,真是不怒也自威,颇有殊死一战的架势。

  来不及想流星为什么会在前山飞起,也来不及顾虑曾经松全获和自己不愉快的芥蒂,李绝情跳起来大喝道:“松掌门!我来助你!”随即一马当先,杀了上去。

  松全获见李绝情来了,原本绝望的眼神里又迸发出一丝希望的火苗。而背对着李绝情的响尾蛇感到了敌意,回头齐齐摆下迎敌架势。但根本不是李绝情的对手,李绝情只抬起手来在肩上轻轻一推,那几个人就像喝醉了酒一般的齐齐后退,最终各个都吃力站不稳固,仰身倒了下去。

  松全获一下就少了不少敌人,知道武当今日绝不会断送于此,就放心了。李绝情也是一个飞身,挡在松全获和众武当弟子身前。道:“松掌门,你鏖战至今,实在累了。这几个小鱼小虾,交给晚辈代劳吧!”

  松全获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他,叹一口长气。将剑插在地下,盘腿打坐了起来。

  他苦战许久,体力早已不支,盼望能有人出来解围,却没想到会是李绝情,而且更没想到他会给自己这么留面子,不说“善后”而说“代劳”。

  松全获定定看着面前只留一个脊背的李绝情,心想:“我看他一点也不傻,他比我们这些人都要聪明!”再想想自己此前对他的刻薄,心里更是难受又羞愧。想不到自己也会有需要这么个“乱臣贼子”帮忙的一天。

  这次没有之前下坡奇袭时那样容易,必定是一场拳拳到肉、血雨腥风的战斗。但李绝情早已觉悟做好,他知道岳靖悟和邱成德还没从梁忘天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若打起架来必定是三心二意。而田小娟负伤在身,更是忌讳没来由的瞎动弹。

  这还是自己的战斗。

  突然,面前一名响尾蛇突然抽刀出来,开门见山般地直直劈砍下来。李绝情一个侧身躲过,又抬起一脚将刀踹飞,跳起来在空中将刀拿起。想起祖卑荣传授自己的“一手二剑”也是许久没用了,不如来试试火候如何。

  于是在落地刹那就踏出一步,手中刀光作乱,直冲冲向着刚才出手那名响尾蛇。刀锋凌厉可透坚石破严冰。那响尾蛇拿刀格挡,但是敌不过李绝情内力浑厚,给他逼得连连后退。

  左边一响尾蛇乘李绝情一心向前,拔出朴刀要砍在李绝情肩膀架子上。李绝情却立刻施对应的守招挡住。两把刀铮铮相撞,其中一把被击飞,从主人手里脱落出去。少了一把武器的,果然是响尾蛇。

  松全获在身后观看,见李绝情略施小计就除下了两人手中兵器,心里赞道:“想不到这小子不仅拳脚功夫好,这兵刃上的功夫也是不逊于人。”再细细想想,却不由得大为失落,这样好的少年,却总要和他们为敌。

  余下几名响尾蛇见李绝情如此神勇,也是不敢恋战。纷纷弃刀逃窜了,至于为什么要弃刀,便是因为担心李绝情复又追上来让他们卸下兵器,于是趁早把这机会给断了,不要让他再有机可乘。

  李绝情倒从来没这么想过,他抱起那几把刀,走到山崖前将他们全部扔下。自己拍拍手向松全获道:“松掌门,已经没事了。”

  松全获就那样看着他,久久不语。

  这时,一个武当弟子按捺不住,大声道:“你这魔头,对我武当究竟意图为何?是不想看我们死在别人手上吗?!”

  岳靖悟破口骂道:“我就说这些名门正派一个个脑子都让驴给踢了。我们李少侠好心好意救你一命,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松全获冷冰冰地道:“小子,即使你今天救我们一命,我武当上下感激你。但是,武当又岂是能和邪魔外道同流合污的?你的好意心领了。至于日后吗...”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复道:“金樽共汝饮,白刃无相饶。”说罢,站起身用手拂去道袍上灰尘,带着众弟子往上山的路走了。

  田小娟见他们远去的背影,好气又好笑地对李绝情道:“你看看!冠冕堂皇,理直气壮,这就是你要帮的人。我早就告诉过你,小人党而不群!这些所谓名门正派,就是一群糖衣包着的的蛆虫!”

  李绝情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他给人投木瓜,别人给他投狗屎。一次两次会生气,三次四次就习惯了。何况李绝情更本没想着要讨得谁或谁的欢心。行侠仗义成为习惯后,便也不会再觉得回报有多重要了。

  “行侠仗义”是他自己的说辞,别人都认为这是作冤大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突然山下又传来叫骂声,混合着厮杀声响成一片,里面似乎还有些是女子的声音。李绝情又想想那张草里见过的手绢,立刻反应过来这便是峨眉了。他立刻迈起步子,往下奔赶而去:

  只在半路上,就看见一群锦衣卫正在围攻峨眉,人数大约是十余个。峨眉死伤惨重,曲玲珑却仍然带着两三个弟子在独自奋战,却不见烟罗师太的踪影。

  “师太虽然武功不及我高,但和曲玲珑联合起来对付这十几个锦衣卫还是够的。可是她人呢?”

  李绝情心里虽然奇怪,但清楚救人要紧,半点犹豫不得,奔腾下去喊道:“曲姑娘!我来助你!”

  奋战的曲玲珑听见这声音一下就转过头,好像是看见了救星,原本暗下去的眼睛燃起了希望,疲惫的脸上绽出一丝欣慰的笑。自己再也支撑不住,手中长剑做手杖,剑锋直贯入地。刚好可以让她借着倚仗休息。

  李绝情一连串脚步奔腾下去,似乎是救人心切。竟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田小娟正似怨非怨地盯着自己。

  “这个笨蛋...气死人啦!”

  田小娟虽然知道李绝情是去救人的,但到底看不惯那峨眉大弟子看他的眼神。一生洒脱豁达的田小娟,竟然也犯吃醋。

  不知是和他交过手还是怎地,不少锦衣卫看见李绝情之后将刀立刻摒弃了。很多人头也不回地就逃跑,有的更是在慌乱之间摔倒,手脚并用着爬起离开。似乎李绝情就是吃人的魔鬼,和他一刻也不能耽搁。

  此时峨眉派青衣叠障、红妆化灰。数十条鲜活的生命就化为战场枯骨,李绝情看着这惨绝人寰的场景。只感觉头发根根倒竖起来扎他的头皮,心中彻骨绞痛如晤:

  “我为什么不来早一点!救的一个是一个!”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去询问曲玲珑关于烟罗师太的事,于是走到她身边,见她站立不稳。想将她扶着坐下,期间曲玲珑负伤在身、重心不稳、摇摇欲坠,李绝情顾不得男女有别,抬手在曲玲珑腰肢上一扶,曲玲珑顿时觉得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低头一看才发现是李绝情的手。

  那日自华山一别后,曲玲珑就对这个少年放不下心。而今他又对自己仗义出手,兵不血刃地将锦衣卫赶跑。其实李绝情拔刀相助,绝非是为了某一人。只是在她心里,她要自己即使知道也装作不知道,要痴痴傻傻地执意认为:

  “他是来救我的。”

  整个身心似乎都已被他俘获。这时他这半搂半扶的姿势,让曲玲珑说不出的受用。欲嗔却欠恨,欲羞却难言。脸红红地就给他搂着,只希望一辈子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田小娟眼里杀机吞露,岳靖悟和邱成德后背一阵阵发凉,二人谁也不敢看她的脸。

  李绝情扶着曲玲珑坐下,自己则坐在她旁边。隔开了一人的位子。

  曲玲珑脸色羞红,两只纤纤玉足,不住地晃打着。似乎并没有要说些什么的意思。

  气氛逐渐变得微妙,李绝情心里十分窘迫:

  他自然是懂得男女之间的感情的,曲玲珑也是个十分好看的姑娘。但大侠是不能负他人心的!自己已经有了小娟,怎么能再和别的女子藕断丝连?刚才那下扶的动作,自己当时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先让她安定下来,而他也为了自证清白,还特意将自己坐的位置选在了离曲玲珑较远的地方。

  不过,在吃醋的女人眼里,一切动作都是有心之举:

  “刚才那下搂人家姑娘是色胆包天,这会儿察觉出我不对了。要欲盖弥彰了。特意把位置选的远些!”田小娟愤愤想着。

  李绝情踌躇三分,终于要作破冰人了,为打破僵局。他先是强作无事地笑着道:“曲姑娘...那个...尊师...眼下身处何处啊?”

  曲玲珑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心想:“他竟然都不问问我伤势如何?!”但很快又平复下来,可李绝情问的问题却又好像是触到了她的伤心事,略带哽咽地道:“家师...家师已经战死沙场了。”

  李绝情惊得跳脚起来,想烟罗师太武功绝非俗手,东厂里要能以一己之力杀害他的人寥寥无几。唯一一个有可能的人选便是铎凰,可铎凰又在和自己交手,是绝对不可能分开精力去对付烟罗师太的。思索半晌后稍稍定下神来,道:“那...凶手究竟是谁...曲姑娘可有看到吗?”

  曲玲珑点点头,往山更下一指。道:“那二人武功都相当了得,不出所料的话,现在应该在和明通方丈他们交手。”

  李绝情面色凝重地往山下瞧了一眼,知道自己任重道远。心想现在算上群龙无首的峨眉,七大派里现在只有两派脱困。华山、青城、东柳、少林、全真生死未卜。一定得抢在铎凰前面把他们救出来!李绝情这样想,暗暗握紧了拳头。

  曲玲珑这时哭得梨花带雨,李绝情看着她,疼惜之情油然而生。和她多搭了几句话:

  “姑娘这趟回峨眉...想好接下来的打算了没有?”

  烟罗师太既然过世,掌门理应由大弟子曲玲珑继承了。

  曲玲珑闻言一惊,泪痕未干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喜。心中栗六地想:“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李绝情见曲玲珑没有回答,自以为别人的家务事不好过问,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道:“那就不打扰了,绝情还得去搭救剩下几位掌门,他日再叙。”

  说罢,他站起来,往田小娟的方向走过去。曲玲珑也不是瞎子,不可能看不见怒容满面的田小娟。想起这姑娘面熟,似乎华山大会便是她出手救走了李绝情。

  原来,你二人早已同心。

  曲玲珑见李绝情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道是否会是最后一面。她张了张口,犹豫半晌后终于喊道:

  “李绝情!”

  李绝情一愣,以为她还有话要和自己说。转过去道:“怎么了?”

  “他日...我们会有重逢的机会的...对吧?”

  李绝情哑然失笑,心想这姑娘着实傻的可以。自己不过客套一句她竟然当真,但为了让她安心,还是按捺着性子答话道:

  “肯定啊,我去峨眉山找你啊!”

  说罢,一路小跑跟上了田小娟。

  曲玲珑站在那里愣了半晌,失魂落魄地转过头去。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两行清泪。

  她和剩下的峨眉女弟子互相搀扶着走远了。

  晨送君离,暮盼君归。曦透旭日参天半,晚蕴寒月晓离窗。独守空房,对镜帖花黄。不见君影复迎槛,但见夜夜徒离殇。

  ...

  李绝情跑上坡,对田小娟晃了晃手,田小娟冷冷看着他。李绝情起初没注意到她情绪的不对,自顾自地将曲玲珑对自己说的话转达了一遍,这期间田小娟要么不看他,要么看见了也赶紧收回视线。

  李绝情将话说完,觉得田小娟似乎是在刻意避着他。忍不住问道:“小娟,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男儿自古多薄幸,有了新欢忘旧爱。你倒也真对得起名字里的‘绝情’俩字儿了。”

  李绝情心一沉,知道田小娟是在和他生气。但他心向来善,救人从来也不会想到有别的什么目的。而且小娟之前曾经又不是没有见过自己和其他女子迎敌,也没见过她像今天反应这么大啊?

  心里藏着些疑惑地开了口道:“小娟...我救人绝对没有二心...你一定得相信我...”

  田小娟眼里不知何时盈满了泪水,她直勾勾地看着李绝情,突然发疯般地拍打起李绝情的胸膛,用上了最大的力气,简直要把李绝情骨头给捶断,一边打一边骂道:“我恨你!我讨厌你!”

  好在李绝情神功护体,他吃了这几下没有感到十分的疼痛,反而见田小娟吃醋时的娇蛮样子心神不宁,一把将她抱住,觉得她浑身颤抖,似乎是在打着寒战。自己则是同时闭上了眼睛,承受着那一下又一下渐渐无力的反抗。

  田小娟哭了,她趴在李绝情坚实的肩膀上,呜呜咽咽地抽泣个不停。旁边的岳靖悟和邱成德是老鳏夫,一边对二人啧啧称奇一边羡慕不已。

  田小娟哭着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受不了...你以后...能不能只对我好?”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女捕头,坚强了这么多岁月,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李绝情抱着她,鼻子一酸。道:“好...好...小娟...我答应你...”

  田小娟这才稍微有些好转,可不知道心神太过激动。他突然感觉浑身发冷,也没有了力气,又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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