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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迷香


  一个身着赤衣的大汉,正站在森林东边的山崖上,他的眼瞄准着刘三的身子。

  从背后取出弓,拉满弦后搭上三支黑翎箭,再无迟疑地发箭出去。

  箭速破风裂空,眨眼间功夫便会直直贯入刘三的躯体。

  刘三浑然不知,依然持刀战的勇猛,李绝情却在被遮蔽的森林后发现了一段逐渐探出的东西。箭头,箭枝,渐渐清晰起来。

  李绝情大叫不好。当下想也不想地运起“无用神功”,将在空中飞行着的那只箭硬生生抓了下来。

  只是还有两只箭李绝情来不及阻拦,他们分别射中了刘三的肩胛骨和右大腿,刘三伤口登时血如泉涌,本来正在挥刀败敌的他再也忍耐不住,跪倒在地。

  李绝情踏上两步,运起“无用神功”将刘三衣角抓住,双手急忙再往回拉,一道无形气流拖拽着刘三的上衣,顺带着也将他拖了过去。而那些吃了瘪的正欲动手还以颜色的山贼也是吃了一惊,眼前景象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抬头向刘三被拖拽的方向看去,既然是那个少年。

  有人嘟囔道:“这是什么邪术?”

  另一人立即接过话把道:“哪有什么邪术,估计是这小子会变戏法什么的把戏,待爷爷我上去将他的狐狸尾巴揪出来!”说着,就有人拔刀冲向。

  李绝情有些闷躁,一只手仍然隔空拉着刘三,另一只手却腾出空来变忽一掌,隔着数尺距离将那人击倒在地上。

  众人眼见此景,尽皆是畏惧地不敢向前,李绝情这时也终于将刘三拉了起来。将他背在自己的背上,自己则施展起轻功飞檐走壁,以极其精妙的姿势从那一排人之间穿身过去,好似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那样灵活,等他们反应过来回头看,李绝情已经在山路上,准备返程了。

  此前情况紧急,李绝情不得不施展轻功逃窜,速度自然也是快极。可颠簸着了刘三,原来一直忍痛不说话的他此时伤口崩开,也哼哼了几句。

  李绝情这时见已经将众人甩在身后,这下才肯放缓脚步,略带关切地问道:

  “三哥,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哼...”刘三如此答话,语气中颇有不满之意。李绝情不解,道:“怎地了三哥?”

  刘三这时对他怒目而视道:“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李绝情低下头去,他想不到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思索片刻后答道:

  “我是天生神力。”

  “你...!”刘三大怒,又道:“都这时候了,你还在这儿给我耍什么嘴皮子?好好想想回去怎么和老爷说吧!狗日的赤衣帮...这梁子算是越结越深了。”

  李绝情不语,他只是背负着刘三一直跑,他此时毫无头绪、心乱如麻。觉得回去向爹启明,再由他做定夺比较合适些。

  森林到青竹庄的路程并不很远,李绝情速度很快,由于刘三已经见识过他的武功,所以也没必要遮掩躲藏,可以肆无忌惮的显露。是以为何此时背着个人,赶起路来却是如风驰电掣,相当快准。

  自桃花源牟求月装醉让李绝情背他后,李绝情就学会了这招巧劲系人的功夫,刘三一百多斤的身子看似压在他的背上,实则全都由巧劲儿撑着,就好像是一根拉不断也扯不松的橡皮筋。感觉这些巧劲下一秒就要用完,实则游刃有余、随心所欲。

  二人很快赶到了庄子处,此时天已经亮了。但整个庄子却出奇的安静,好像根本也没有睡醒一般。

  李绝情觉得可疑,对背后的刘三道:“三哥,庄子没人儿,怎么办呢?”

  刘三嘟囔道:“怪了怪了...你先带我去郎中的房子,郎中的房子你知道吧?”

  李绝情这个自然知道,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嗅中药味儿,而他在搬迁到柴房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也不会对着气味视而不见,不错,郎中所居的房子,正在李绝情的房间隔壁。

  李绝情背着刘三,来到郎中屋子门口,伸出手握拳在门上敲了几下,喊道:“郎中先生!您在吗!三哥受伤了!”

  屋里没有反应。

  李绝情疑惑道:“这怎么回事儿?这回儿也该起了啊?”又敲了敲门,这次用的声音较大,道:“郎中先生!您在吗!三哥受伤了!”

  屋里仍然没有动静。

  李绝情正欲再叫,却突然被刘三把手抓住了。他神情肃穆地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事儿特别巧合吗?”

  李绝情不解地道:“什么巧合不巧合的?”

  刘三极其认真地道:“刘小田,你听好。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叫这个名字,现在赤衣帮估计是要动手了,眼下只有我们两个能救大家,你若是友,那就和我并肩作战。你若是敌,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将死之人何惧千刀万剐?”

  刘三这时不时对自己的怀疑反而让李绝情对他肃然起敬,道:“三哥,我可以保证。我绝对和你站在一条线上,只是有些事情现在不方便说,等这阵风波过去,我会把所有事情都与你说个清楚明白。”

  刘三点点头,道:“我姑且认为你说的全都属实吧,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吗?”

  所谓想法此刻指的必定是和这反常现象有关的线索了。李绝情绞尽脑汁,突然想起了昨晚那个反常的梦幻印象,道:“三哥,你昨晚有没有在睡觉之前看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刘三略一沉思,道:“我昨晚没有睡觉,怎么了,这和这有什么关系?”

  李绝情此时运转着田小娟教授给他的“捕快思维”,自说自话道:“睡觉的看见...不睡觉的看不见...对了三哥,你知不知道一种能让人陷入幻觉的药?”

  刘三道:“这...我对药理是一窍不通,恐怕帮不到你什么忙啊。”

  李绝情却也不急,决心一定要将郎中唤醒,郎中苏醒过来或许可以决定整庄人的攸关生死,将手缓慢伸出,隔着几尺对门轻轻一推,那门便开了。

  刘三惊愕地道:“你这...这是什么功夫?”

  李绝情笑道:“无用功。”随后背着刘三进了郎中的居室。

  郎中不愧于郎中,整个屋子都还弥漫着一股药味儿,李绝情皱皱眉头。将刘三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则去想办法唤醒郎中。来到郎中床边一看,发现郎中眼皮发青,嘴巴大张,口涎流着染湿了枕头。

  李绝情心想:“这人睡相实在不雅。”当下抬起手在他鼻子下一够,想探探他是否有气,结果发现果然不错:还保持着呼吸,虽然只是很微弱的一点,总比死了要好。

  李绝情立刻点了他身上几个穴道,郎中突然睁大眼睛,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刘三在一旁,对李绝情已是另眼相待,觉得这少年郎不仅心地善良,手段更是多多。

  郎中尚未来得及定神,就问道:“我...我这是...睡了...睡了多久?”

  刘三笑道:“睡了多久不知道,但是如果我们不来救你,只怕你还要一直睡下去。”

  郎中心跳剧烈,背后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打湿了,看来这一夜睡的着实不够安稳。

  李绝情道:“是这样的。我和三哥今天早上出去砍柴,结果遇到了一伙赤衣帮的人袭击我们。我和三哥逃了出来,回来的时候发现大家都睡着了,您有什么记忆吗?”

  郎中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端详了一会儿李绝情的脸,脱口而出道:“啊呀!你...你...你是...”

  李绝情一愣,心想:“这人怎么还有空来问这杂七杂八的?”便拱了个手道:“见过您了,我叫刘小田,是咱们青竹庄最近来的下人。”

  郎中听见这个回答似乎有些失望,略微思索一阵后道:“我在昨晚上睡觉的时候...是瞧见了我爹和我娘的...但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啊。”

  李绝情当即决断道:“是了!看来昨天晚上是有人恶意向庄子中散播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和昏迷的药,伯伯,您可知道些什么?”

  郎中道:“迷药的方式有很多种...但就依着你说的话看来,这应该是曼陀罗花。”

  李绝情道:“那就好办了,干脆我依次去点了庄中诸位的穴道去唤他们起来。”说着就要转身往外走。

  “不可不可,曼陀罗花药性不同,解开的方法也不同。药性低微,譬如我。就能以点穴手法解开,可如果药性高于预期,就只能熬煎汤药喂着服下,才能完全治愈。”

  李绝情道:“那就好办了,就请先生熬好庄中诸位的汤药,再由我为各位一一服用下去。这期间我在庄中守候,避免有些人乘虚而入。”

  刘三打趣道:“在这之前,是不是能请你先帮我把这两处箭伤处理一下呢?”

  郎中笑道:“自然的,劳烦这位刘小田小英雄为咱们守着些庄子了。”说着忙活起来,开始研磨药汤。

  李绝情则走了出去,在外面守候着。

  他此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一切可疑的风吹草动,深知祝战这厮工于心计。是个不容小觑的狠角色,会不会有下一波的侵攻,李绝情根本也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郎中屋的门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人。刘三**着上身,肩胛骨和大腿的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他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盛着八碗药汤。

  李绝情见样忙凑过来道:“这就可以了?”

  郎中点点头道:“是的,这就可以了。”随后从托盘上拿出两个碗交到李绝情手里,道:“这两碗先给你,去给太太和小丫头喂着喝了。”

  李绝情的脸立刻羞红了,嗫嚅道:“这不方便吧...”

  刘三则是摆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翻个白眼道:“老爷最近练功自己一个人休息,总得需要个人喂姑娘们药喝吧?要不是见你白白净净像个兔儿爷,这美差我才不让呢!你不是还没见过太太长什么样子吗?这次就给你开个眼界好了。”

  李绝情眼睛里放出光来,道:“太太...长得什么样子?”

  刘三蹙眉道:“你自己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何必费这多口舌?”

  李绝情左思右想,还是迟迟不肯去。觉得自己实在是拉不下脸,道:“这也太难为情了,不能换人么?”

  郎中闻言,则是站起身来。用一种质问的口吻道:“男子汉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我在入庄子前给女人接生过孩子,给畜牲瞧过病。我从来也没有觉得这有多掉面子。难道你的面子和名誉真的就那么金贵,贵重到连别人的生死安危都可以不顾吗?”

  李绝情虽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但斟酌再三,自我劝慰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总是不错的,更何况救的人本是我娘,这事乃我本分。”

  这样想想,仿佛下定决心般,双手各举一碗汤药,道:“好,那太太和小丫头所在何处,还请先生明示。”

  郎中向东边一指,道:“你找那边第二间便是了。”接着又低下头,开始分发药碗到刘三手上。

  李绝情怀着忐忑的心情迈步向房子走去,在大门口出停了下来。用指节叩了叩门,轻声道:“有没有人啊?”

  屋里没人回应。

  李绝情只得故技重施,将门推开。发现一张大床上,小丫头和一个俊美少妇枕在一起。二人身上都盖着一张被子,李绝情不敢再细看。只是闭着眼睛蹑手蹑脚地拿着两碗药放到了了贴着床的那张桌子旁,将东西放下后将眼睛悄眯眯眨一条缝,发现二人睡得很熟。

  接下来便是要给二人喂药了,李绝情左手端过一个碗,右手轻轻地去移和他邻近的,熟睡着的王却淑的下巴。

  这期间自然不允许李绝情再闭上眼睛,他右手将王却淑下巴托着,左手开始给她喂药,直到一碗乌黑的药汤全部被灌服下去,李绝情这才松了口气。

  总算是撑过这一遭了。

  李绝情继续捧着第二碗药,踱步到紧挨着王却淑的小丫头身边,刚想伸手将她下巴启开,小丫头却在手指还没触到的时候,突然睁大眼睛,既吓了李绝情一跳,也吓了她自己一跳。

  李绝情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手中药碗掉落下去摔成碎片。

  小丫头惊恐地坐起身来,指着李绝情道:“你...你...你这个采花贼!”

  李绝情心里苦,分辩道:“我不是采花贼,我是...”

  “什么事啊这么吵?”

  这时药效发作,加以动静闹得很大。就连熟睡着的王却淑也醒了过来。李绝情立刻转过头去,不想将自己和娘的会面设定在一个如此尴尬而又不能分说的场合。

  小丫头见王却淑醒过来,立刻抱着她白玉般的胳臂告状道:“夫人...这小贼刚才想对您和我行轻薄之事...给我撞见了。”

  王却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面前这个背过头去的少年道:“是这样的吗?”

  李绝情道:“不是...”

  “就是!”小丫头强词夺理道。

  王却淑也不生气,她待人一相温和。道:“你是谁啊?为什么不把脸转过来让我看个仔细呢?”

  小丫头愤愤道:“他是我昨天拉来的下人,当时他装出一副可怜样...谁知居然是这样的人!”

  王却淑皱了皱眉道:“是吗...”接着又低下头一看摔碎在地上的碗渣碎片,道:“这是...”

  李绝情仍然背着身,道:“这是郎中为您和小丫头熬的药,昨天晚上赤衣帮的人来过,用曼陀花制作的迷药把庄里的人都迷住了,这是解药,本来是要喂给你们喝的。”

  小丫头依旧不依不饶,道:“怎么证明?难道你红口白牙说的东西,我们就全部信吗?”

  李绝情道:“昨晚二位在临寝之时,眼前是否出现了幻象?”

  小丫头嗤之以鼻,道:“什么幻象?你少在那儿自圆其说了!”

  “不,不是这样的,他说的都是真的。”

  小丫头讶异地看看王却淑道:“夫人...您怎么为他说话...”

  “我不是为他说话,小丫头。在昨晚,我确确实实看见了幻象。”

  李绝情此时冤屈终于被洗刷,但他更高兴的却是另一件事:母亲的知书达理让他感觉到自豪。

  小丫头尴尬的同时有些发自内心的好奇,道:“是嘛...那...那是怎么回事呢?”

  李绝情没有回头,将手伸回去指了指窗户道:“很简单,太太在睡觉时候离窗户更近,自然太太吸收到的曼陀罗粉要比你多很多。这也就是为什么太太会看见幻象而你看不见了。”

  王却淑温和地笑道:“小丫头,你听见人家说的话了嘛,还不道歉?”

  小丫头将嘴一撅,老大不乐意地道:“对不起...”

  李绝情摇摇手,示意没事。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他难捺好奇心,问道:

  “您在昨晚,看见了什么幻象?”

  王却淑一愣,随即笑道:“我啊...我昨天晚上看见了我的儿子们都回来啦。”

  李绝情笑了,终于转过身道:

  “那...您看我熟悉么?”

  王却淑浑身似被电击一般,脸上的表情逐渐被惊愕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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