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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宾夺主


  夏逍遥勒马停下,余光在瞥着那捂眼兵卒的同时将拳高举过头,一张一合。喊道:“众军士,且住了!”

  他这一嗓子运着真气,声调虽然不是十分大可却让战场上所有的人都听的清楚。所有士兵一听他这句话,都纷纷停住脚步,不再动弹。

  田小娟知道计策已成,转过身去向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夏逍遥微微地一笑。道:“师伯,你怎地不动手了?”

  夏逍遥脸色阴郁,瞧着田小娟。心中不知她底细若何,问道:“你派出去了多少名探子?”

  田小娟眼睛骨碌碌一转,已经另有打算,嬉笑着道:“不多!不过呢...他们可一个个都身负着绝世武功,是能以一当百的高手。”

  夏逍遥素知她诡计多端,森森道:“小妮子,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是在唬我,我告诉你,就算你派出去的是大罗神仙,我夏逍遥也丝毫无惧,给我拿下了!”

  李绝情眼瞧着夏逍遥不上当,而包围着自己和田小娟的人越逼越紧,忍不住是握紧拳头,对身后的田小娟道:

  “小娟,等会儿打起来,你往我身后躲。”

  马上就得是以命相搏的时刻了。李绝情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数着。

  这时候的田小娟优哉游哉、丝毫不惧。眉宇间不见迟疑,颇有诸葛孔明唱空城时的架子,高声道:“慢着!”

  士卒们脚步稍作迟疑,田小娟则马上抓住这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开始煽风点火,向着马上的夏逍遥高声道:

  “你当然丝毫无惧了!洒血断头、枯骨无冢的自然不会是你夏掌门。但这些兵将们,可就做了你的替死鬼了!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也都是血肉凡胎,难道一个娘的肚子里蹦出来的,你便比他们高贵多少吗?你当真忍心吗?”

  她这一嗓子同样带着真气,也是传播响彻了整个豁大的战场,不过清亮冗长,声势甚至都要盖过刚才的夏逍遥。

  夏逍遥一直没有耽搁下对武功的修炼,这些年来他身上所负修为较之前是多有精进。且认为从梁忘天暴毙和李绝情不知所踪后,自己能排到天下第二,屈尊于铎凰之下而已,左右无事时也时常向帐下军士炫耀武技。久而久之,夏逍遥所带的兵经常会有这样一种想法,便是:

  “我们将军天下无敌。”

  现在看来,这御**的将军虽是女流之辈,实力却丝毫不逊于任何一个男子,只怕还得比将军胜过几筹。

  诸位士兵一下犯了胆怯,战意全无。都是一个劲儿的左顾右盼着,心想:“这女子都已经如此难以应付,那些探子只怕更加不是什么软柿子了...”

  军中这时突然有人叫道:“老子不跟你干了,夏逍遥!老子要投御**去!”

  夏逍遥横眉相看,这人造反背叛事小,当众蛊惑人心,起到的作用却大。他登时咬紧牙关,道:“把刚才胡叫的人给我就地处死了!”

  那煽动造反的士兵原本站立正端。夏逍遥这一声不可忤逆的指令下来,立刻就有一杆长枪从他身后捅出,枪杆留一半在背后,枪头直直带出,还残留着鲜血。

  “啊!”

  只听得一声惨叫过后,军队里又没有了声音,相对的,处理完内部问题,他们转而又得去面对这束手无策的局面了。

  又是一阵令人难捱的僵持。

  夏逍遥见无人上前,气恼不已。高喝道:“快去吧他们杀了!先杀了田小娟背后的那男子!”

  那背后男子不偏不倚,正好是李绝情,他在扯下面具后就一直背对着夏逍遥,而田小娟又十分机灵地挡住了夏逍遥的视野,使得夏逍遥并不能知道,田小娟背后的人便是“松全获”。

  话又说回来,士兵们不敢动手着实是让夏逍遥伤透了脑筋,左思右想一番后,本着“万事开头难”的原则,他只得先怂恿他们开个“好头”,至于之后会怎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若以棋盘之上,黑白对弈来比拟,夏逍遥这一举动就好比将自己大把大把的白棋喂进了黑棋的虎口,将大好局势拱手相让。

  田小娟暗暗发笑,背后转手拉拉李绝情的衣襟,悄声道:“诶,你待会儿打起架来,用你那无用神功把他们逼退了!”

  李绝情心里知晓得清楚,他的一双手面对着逐渐接近的敌群,同样开始了蠢蠢欲动,心中默念着:“一...二...”

  这时只听得土地微颤声,李绝情当即知道有人闯进五步之内了。两脚作剪刀状横站,用手御气虚虚一抹,几十人的武器便尽皆脱手。李绝情又将作霸王举鼎式,那些兵器便尽皆随着他这一举齐齐上了天。

  目睹这一切的人早已是战战兢兢、双腿打架,而后排的人见数十把武器不借力不凭力便可悬浮在空中。也都为之悚然,面如土色。

  夏逍遥也目视到了,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揉了揉后发现依然如故,这才知道原来出问题的不是自己。

  一旁军士抖着嗓子道:“将军...这...”

  夏逍遥平生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高深绝妙的武功。要是以往,他定得软磨硬泡请那人传授才是,只是如今疆场之上,他身为三军总督,万般不可露一点怯,当下只得硬着头皮、强作无恙地道:

  “诸位莫慌!此乃障眼法,不必怯之!”

  这次,一点用也没有了。任凭他怎么扯了嗓子喊,士兵们的脸上各个都像笼罩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窥一斑可知全豹这个道理,田小娟比谁都清楚。她见众人一动不动宛如石雕,便知道这绝对是一个提出策反的好时机,于是振臂高呼道:

  “众位兄弟!入了御**!从此同生共死!”

  众人没有反应,还是像尊木雕一般地屹立原地不动,脸上表情宛如定格。

  夏逍遥将田小娟所有话语听得入耳,恨恨地道:“这小妮子...竟敢...”话语未毕,突然面色一转,鼻下闻到股刺鼻的骚味儿,皱眉嗅嗅。随即脸色一变,看看旁边双腿不住颤抖的副官,一把将他抓起来,怒道:“你...屙尿了?”

  副官绝望地摇摇头,指了指夏逍遥身下坐着的马,竭尽全力作最后的辩解,道:“是...是马...是马...”

  夏逍遥将他抓了会儿,终于叹了口气,松开了手。看着高高悬浮在半空中的兵刃,心里久久无语。

  田小娟仍然在煽动着众人,渐渐的有了回应。她的声音不再是形单影只的了,又过了会儿,回应的声浪一波盖过一波,好似一记老拳,将原本死气沉沉、昏昏噩噩的众人打醒。

  夏逍遥背后冷汗直冒,他瞧着这些人逐渐高涨起来的热情,深知马上可能就要轮到自己了,他看着这些招摇不定的墙头草们,恨恨地卸下一身盔甲,弃了马匹从人群中夺径而出了。

  就在这时,他的踪迹突然被人发现,有人高声道:“不好了!夏逍遥要跑了!”

  李绝情闻言一惊,将托着武器的手劲力泄了。一个腾跃从人群中窜出,直直向着意图逃跑的夏逍遥。

  夏逍遥已经跑出二十余丈,此时耳畔听得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不用想也知道没好事发生。就将速度又加快了些,李绝情则在落后的情况下继续穷追不舍,同时探出手臂,要以隔空取物去抓他背心。

  “无用神功”天下第一当真是名不虚传,李绝情果然一碰就准,夏逍遥正跑着,突然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给牵附着向回拉,他回目一瞧,那人居然是李绝情。

  夏逍遥震惊之余的同时又有些嫉妒,喝道:“臭小子!你现在武功如此好了!”

  李绝情作答道:“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嘛!师哥!”

  被江湖上的小辈这样叫,任凭谁也受不了。夏逍遥气恼不已,“士可杀不可辱“六个字马上都要到嘴边的时候,却突然收住,转而是思索一番后,难以置信地开口道:

  “你是说...牟求月还没死!”

  李绝情一把将他拉到自己手上,接着将他制住,极快速度将他周身穴道点了,瞧着他那张曾经风光无限的脸。如今看来李绝情却满心生厌,他举起手,不带一丝感情地冷冰冰地道:

  “夏逍遥,你奸诈阴险、贪得无厌。先是叛出师门,后又污蔑大师兄,甚至将其逼死。后又害我中蛇毒,杀我孟叔,串通赤衣帮联合朝廷干些为人所不齿的事,你今日本来是难逃一死。”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黯然地看了看一旁地面,然后补充道:

  “可你曾在我年幼时仗义出手,你的女儿也对我和我娘有搭救之恩。一报还一报,今天我放你一马,可也不会让你好过,希望你好自为之。”

  话毕,李绝情刚要动手,却听夏逍遥微弱的恳求道:

  “别...别动手...”

  李绝情皱一皱眉,料想他是有话要讲。决定给他个机会,于是背过手去,沉声道:“有话快说,惹急了我,我也不能担保你说的话会不会作临终遗言了。”

  夏逍遥虽然搏得了这一丝微弱的生机,却不去说话。只是呼哧呼哧地大喘气,手伸进衣服里,好似在找寻着什么。

  李绝情立刻起了警惕,锁住他肩膀的手又加了三分力,直捏得夏逍遥肩膀上出现五条深红的血痕,痛得大叫出声。

  李绝情道:“原本我还以为你有遗言要说,现在看来倒是我心慈手软了。”说着改掌上侧扫作单刀势,眼看着要劈在夏逍遥头上。

  他却在这时颤颤巍巍地捧出一个纸包,将它呈给李绝情。他做这些的时候都是跪着的,呈的时候也是两手合拢将纸包高举过头,看起来就好像最虔诚的仆人在给领主供奉上贡品一般。

  李绝情并不立刻打开,而是注视着此时诚惶诚恐的夏逍遥,眼神锐利的似乎要将他的把戏看穿。没好气地道:“你又有什么把戏?”

  夏逍遥摇摇头道:“小的不敢...这纸包里是一样物事...小的想着您看了或许会满意...”

  他此时说起话来当真和奴才并无二样,若是没有亲眼见过,任凭谁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低声下气的狗腿子曾经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风流人物。

  李绝情捺着性子,一手作掌高悬在夏逍遥的天灵盖上,另一手使“破月指”十分轻巧地拈过那纸包,将其捧在手心上,吹一口气翻开。纸包两瓣如蝶翼飞舞般摊开,里面的物事,却是一把钥匙。

  李绝情当即是要气炸了,他一把抓起夏逍遥的衣领,道:“你拿这破铜烂铁,来消遣我是不是?”

  夏逍遥却神秘莫测地笑了,道:“您...是在找一样东西...是吧?”

  李绝情不语,但是却确确实实地没有再多做出任何一丝一毫的越轨或过分的行为。他拿起钥匙,看了半天,道:“这钥匙...是通向哪儿的?”

  “地宫!您要找的东西...就在地宫里。那东西被我镇守着,普天之下,除了铎凰留有备份,就只有我把持着钥匙。”

  二人话语间所谈论的这东西自然就是神秘羊皮了,眼下御**两张,朝廷两张。如果夏逍遥所说的消息都是真的话,那么这张羊皮便会成为整个羊皮争夺战中的胜负手了。

  李绝情攥紧那钥匙,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夏逍遥满脸堆笑,道:“大人若不信我,将这钥匙交还给我,再将我处死好了。”

  他那一张笑脸此时充满了嘲讽,李绝情怒火中烧,将他又向自己拉紧了些,二人鼻尖简直都要触在一起了。

  李绝情道:“夏逍遥,你别以为我对你没有办法。大不了我将你打死后取出那钥匙,我自己去寻那什么狗屁地宫!”

  夏逍遥嘴角溢出血来,他一口牙齿此时也给浸红。却笑着道:“这地方只有我和铎凰知道,你难道觉得会有人将这种地方昭告天下,好让大家都来抢它是吗?”

  李绝情冷笑道:“你少拿那什么狗屁羊皮威胁我,我得不到羊皮,大不了将我自己的摧毁着烧掉了,只要不让四张到你们手里就行了。”

  夏逍遥撇撇嘴,道:“那你动手啊,你烧啊。”

  李绝情没有作答,夏逍遥这时猖狂地笑了,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刚抓到我的时候。你满口仁义道德,将我渲染得要多不堪有多不堪,可李绝情,我就问你了,你如果真的一点私心都没有,又怎么会留那样东西在身边呢!你不是也盼望着有一天练成羊皮上的绝世武功再威振天下吗?你和我又有何两样?哦对了,我们还是有区别的,至少我小人小得坦荡,而你这个君子,还是早早地拾掇拾掇自己那些肚肚肠肠,再来威逼利诱吧!”

  李绝情似是给他说中心事,恼羞成怒。手上掠过,卷起浩然罡风。无边巨力都汇聚在他手上,只消得一掌,便能让夏逍遥化为一滩血水。

  二人角色此时似乎作了调对,李绝情此时脸上的表情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人,而夏逍遥的脸上,倒是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意思。

  李绝情咬咬牙,道:“你不怕死,就将刚才那番话再说一次。”

  夏逍遥狂笑,道:“一次又有何妨?我说上三次四次也不嫌多,我是乱臣贼子不假,可你这等粉饰野心之辈,来指责我的时候便能够那样坦然吗?你若不是心存野心,怎么会窃学那样多门派的武功?而且据我想,青阳子和松全获都是死在你手上的是吧?”

  李绝情默不作声,只是心头眼中业火更甚。夏逍遥看见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道:“除你之外,再无第二人选。那剩下的四个人,一是没本事,二也下不去手。最多就是在你杀人之后,过来趋炎附势地捧捧你的臭脚便是了!”

  说完这些,夏逍遥似乎也已经了无牵挂了,大叫着:“好了,快杀我吧!到了阴曹地府我再和你算账!”喊完这句话后,他闭上了眼。

  李绝情低下头去,手上力气越来越小,逐渐松开了夏逍遥的领口。

  夏逍遥闭着眼睛等了好半晌,却不见李绝情动手,还道是他要耍些什么把戏,睁开眼喝道:“要杀就杀,耍什么花样!”

  李绝情却将那钥匙扔在他脚边,转过身去低声道:“我今天放你一马,为的是有一天亲手宰了你。你这项上人头,就先寄在你脖子上吧!”

  语毕,他转身离去,留下了因为惊愕而久久合不上嘴的夏逍遥...

  李绝情回到武当山脚下,这时发现他们一行人如今已是反客为主。一大片黑色的战甲齐齐立在三匹战马后,马上所乘的人,则分别是樊志、宇文一刀、田小娟。

  田小娟见李绝情过来了,笑着喊道:“来人!给将军备马!”

  话音刚落,立刻有一个士卒牵着一匹十分威武的马向李绝情走去,李绝情则清楚认得,那是夏逍遥的坐骑。

  他翻身乘了上去,而当他两只脚都踏在马镫,整个人坐稳的时候。黑色大军齐齐单膝跪地,向着李绝情道:

  “参见将军!”

  李绝情一愣,道:“将军?什么将军?”

  “就是咱们御**的领袖啊。”田小娟笑着驭马向李绝情缓缓靠近,道:“这个位子本来就是你的,我只是代摄罢了,眼下你既然回来,自然得由你接管了。”

  说着用手划过整齐一致的庞然大军,笑道:“怎么样?壮观吧!”

  李绝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犹豫半晌后鼓起勇气道:“小娟...这事情咱们还是回岛上去从长计议好了。”说着,自己一个人骑着马,灰溜溜地走了。

  樊志觉得奇怪,骑着马上前,指着李绝情对田小娟道:“将军怎么了?”

  田小娟默不作声,只是摇摇头,同时看着李绝情远去,心里的表情突然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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