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别来招惹我
似乎是因为昨天晚上在海边呆久了，脑袋里灌进了太多的海风，陈淼一大早起来，就感觉脑袋昏沉沉的，没什么力气。
此时，她裹着件灯芯绒的白色外套，软绵绵地缩在比赛教室的椅子里。耳朵在经历了千篇一律的演讲稿的洗礼下，渐渐散失了捕捉文字的能力，只剩下周遭嗡隆隆的一片嘈杂声。
吴静怡拿着稿纸，小声且快速地念叨着什么，随后，她跺了跺脚，抓着陈淼的袖子，慌乱道：“怎么办，快轮到我了。”
陈淼掀起眼皮，无精打采地瞄了眼对方，“你又不是第一次上台演讲了，怕什么？”
“不是第一次就不能紧张啦。”吴静怡拍着胸口，眼睛时不时地扫向讲台，感叹道：“他们都好厉害啊，听得我都热血澎湃了。”
热血澎湃？她们听得是同一场比赛吗？陈淼狐疑地挑了下眉。
“喂，喂……”
听到这个声音，陈淼一个激灵，抬起了头。
王业站在台上，调试着话筒，笑得十分和善，“各位老师，同学，大家下午好，今天我非常高兴能在这里发表关于大学生……”
不知道是不是陈淼的错觉，王业的视线像一张巨大的网牢牢地锁住了她。陈淼坐如针毡，想迅速逃脱，可是，她一回头，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现在出去，也许会引起一部分的人侧目，她不想成为焦点，哪怕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陈淼索性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
过了没多久，教室里忽然炸开了锅。
吴静怡疯狂摇动陈淼的手，“喂，别睡了，快点看。”
“看什么——”陈淼睁开眼，愣愣地盯着幻灯片上一张张放大的聊天信息的截图，都是些关于评价各个女生的恶俗言论，里面还附加了各种偷拍女性隐私的照片，不过照片里的人名和身体统一被打码了，根本看不清相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肮脏的交易信息记录……
王业惊慌失措地拔掉u盘，狂按键盘和鼠标，奈何电脑根本不听使唤，幻灯片就定格在了那一幕。
“我靠，这也太恶心了吧，死变态……”
“什么鬼，第二张图片的柜子，怎么那么像换衣间，他在换衣间装了摄像头吗？我的天，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妈的，这种人渣，简直猥琐死了……”
讲台底下，像是一锅沸腾的热汤，里面加满了恼怒，恶心，看戏，不可置信……
“不是我，不是我……”王业无力地狡辩，声音都哑了。
他靠着白墙，目光溃散地望着台下——他玩完了，彻底玩完了。
陈淼下意识地把目光投注在右前方的戚成木身上。
“安静！安静下来！”第一排负责的老师猛的站了起来。
他脸色发青，咬牙切齿道：“大家先不要激动，这件事我们会严肃处理，今天的比赛就先告一段落，王业留下，其他同学请先离开。”
众人不情不愿地涌出了教室。
吴静怡一直处在蒙圈状态，挽着陈淼的胳膊，直至出了教学楼，她才发出一声长叹，“想不到王业学长是这种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陈淼感觉头更重了些，四肢轻飘飘的，好像是在走，不过得借助吴静怡的力量，她才能前行。
吴静怡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推了推她的肩膀，“喂，你怎么了？”
“头有点晕。”陈淼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眼角余光里瞥见了戚成木的身影，她停下脚步，转头对吴静怡说：“你先走吧，我有点事。”
“你能有什么事？”
陈淼含糊地说：“就有点事。”
***
戚成木气定神闲地站在走廊尽头的广告牌后面，像是专门在等陈淼。
陈淼不想抬头，平视只能看到戚成木第二颗纽扣。
她正要开口，戚成木的声音就从上头传来了，“你下手还挺快啊，自己一个人偷偷行动了，那些照片你怎么搞到的？”
陈淼一惊，不自觉地仰起了头，“不是你？”
戚成木摇摇头，“我都没想到这招。”
“我还以为是你做的。”陈淼呐呐地说：“既然不是你，也不是我，那会是谁？”
***
叶启云在大教室的后门冷眼旁观了会儿王业被训斥的模样后，无声无息地下了楼。
“喂，木头人。”
楼道里忽然响起了一道女声。
叶启云没理会，继续往下走。
蒋周不依不饶，踩着高跷，从后面一路杀到了叶启云面前。
“欸，我看你不仅是个哑巴，而且还是个聋子。”蒋周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叶启云，“这么着急去哪呢？”
叶启云看都不看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欸，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别人跟你说话，你好歹得应一声啊。”蒋周三两步追上了叶启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愤愤地说：“你去哪？我话还没说完。”
叶启云回头看她，“你想干什么？”
蒋周微微撅起嘴，“刚刚，是不是你搞的鬼？”
“什么？”
“别装傻了，王业的事是不是你弄的？”
叶启云甩开她的手，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是又怎样？”
“你为什么要整他？”蒋周奇怪道：“我看你跟他不熟啊。”
“那你为什么要来烦我？”叶启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跟你也不熟。”
蒋周心里有气，但不好发作，只好一耸肩膀，“是不熟，但我这个人吧，就是喜欢多管闲事，特别是像你这种怪咖的闲事。”
叶启云翻了一个白眼。
“你是怎么拿到那些照片的，你捡到他了的手机？还是说你收买了他身边的人？”蒋周思索了会儿，随口说：“你该不会黑了他的电脑吧？”
叶启云不言不语，他用鞋尖踢了踢墙角。
蒋周自顾自的说完，然后莫名肯定了这个答案，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叶启云，“我靠，你也太吊了吧，我才只会编个，你就能……”
随后，她又面泛愁容，“欸，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违法的？”
“你要去举报我啊？”叶启云的这句话说得很轻。
“不一定，得看你表现。”蒋周认为抓到了他的小辫子，很是得意。
“你有证据吗？一个人在那里胡说八道。”叶启云望着鞋面，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我劝你啊，没事别来招惹我，不然，我也不知道我疯起来会是什么样。”
蒋周突然就被他的这个笑吓到了，向后趔趄了下，她咬着下嘴唇，委屈又生气地掉头走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经过折射，照亮了叶启云这一隅。他抬手摸了摸额头上那道浅淡的长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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