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岛 > 表面上她是正经女帝 > 10.第 10 章

10.第 10 章


  霍棣隔着幂篱,看见沈冉白穿着中衣,脸上尚没有几丝血色,床上却摆着案几,凌乱地散布着一床文书,提着笔望着她。 

  还真是个工作狂。鬼门关走一趟回来,写折子的本分倒是一刻都不曾忘。霍棣方才还觉得郁郁,看到这一幕情景,不由得觉得好笑。

  “姑娘是……”

  沈冉白呆头呆脑地望着她。平日里和他斗嘴,只觉得他气质清冷夺人,如今病中,穿着单单薄薄的衣服,一双桃花眼睛懵懵懂懂地望着她,但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大概是……惹人怜惜?

  霍棣被自己心里这个想法逗乐了。

  阿福示意主人:“这是宫里来的贵人——”

  霍棣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你照顾好你主子罢。看来沈大人没有大碍,既然在忙,便不叨扰了。”

  沈冉白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却看那幂篱女子已经自顾自地走了。

  他方才正在想折子里的正事,想的入迷,所以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见那女子自己走了,遂又低头琢磨事情去了。

  留阿福在一边,心里嘀咕着:这女子是什么人,倏忽而来,飘忽而去。

  莫非是大人在宫里惹的什么烂桃花。

  对了,说不定上次的事情是情杀,大人拒绝了那位贵人,才被刺伤,那贵人不舍得,于是又派人诊治。

  这么一推理,好像就说的通了。阿福不禁开始对着主子那张桃花泛滥的俊脸,脑补起了爱恨情仇的大戏……

  回宫时候已经日色西沉。御膳房的宫人正在把今日女帝未动一口的菜碟撤下。霍棣招了招手,那撤碟子的宫女赶忙跑来听令。

  霍棣道:“你去拣几道清淡的,病人能吃的碟子,让王义送去沈冉白御史府上。”

  又补了一句:

  “再让他替朕传一句话给沈大人:

  这几日算他的休沐假期,也给朕放个假,朕只希望他努力加餐饭,等病愈了再和朕议事。”

  宫女才走。那边青箬却来了,与霍棣耳语几句。

  是谢徵托人给她带的口信:陛下有鸿鹄之志,微臣自当效犬马之劳,绝不会因此而委屈。还请陛下宽心。

  听了这话,霍棣低下头去,久久不语。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抹了把眼睛。

  夜深,天子侍中许成璧的府邸。四下舞姬退去,将烛火熄灭,只留下遍地的酒樽,和洒落的酒酿。

  许公子睡在满室的酒香里头,口中还自言自语着什么。

  忽然,房间里的烛火重新被点燃。

  许成璧眯着眼睛,嘴里嚷嚷着不成文的章句,让家仆把灯灭了。

  一瓢冰凉的水,自头顶上瓢泼而下,许成璧龇牙咧嘴地迎着水源方向望去,满脸怒意,却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消失:

  “王公公?” 

  王义照旧摆着宫里人惯常的皮笑肉不笑表情:“半夜冒犯,实在是事出紧急,不敢叫人知晓,还请许大人宽恕。”

  “怎会,怎会,公公也是受陛下的派遣。宫里找我有何事?”许成璧一面说着,一面着人把一身的凉水擦净,换上新衣。

  王义大总管可是皇上身边的最得脸的太监。许成璧自然知道,这样身份的人,不至于半夜无事来搅扰他的清梦。

  “是皇上的事,也是关系到您许家满门性命的事情。”

  看着许大公子被当头浇了冷水,还对他恭恭敬敬,急匆匆换上衣装的殷勤样子,王义忍不住感叹皇上用人手段之老练。

  这位许大公子最最爱惜他的荣华富贵,实打实地听命于女帝的差遣。毕竟许家是女帝的母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有全心全意护着女帝的皇位安稳,许家才能坐稳满门的滔天富贵。

  皇宫里,霍棣望着深沉的夜色,又一道更漏敲过。她派许成璧去定瓯军那边,心里却七上八下。 

  对许成璧,霍棣不如对林风剑那样放心。

  林风剑在霍棣出宫不久后便与霍棣相识。程柔师娘武艺过人,满心满眼是刀法枪法剑法,谢徵与她却没有孩子。霍棣上山后,她又时常带她老早就没了娘的侄子林风剑上山。

  两个小孩聚一处,不免令她动了□□一番的心思。时不时带霍棣们玩抖大绳、抡大锤的“趣味”小游戏。在这种折磨身心的比拼中,虽然霍棣因着力气小,常常落于下风,却自觉把林风剑的性情摸了个通透。

  对他的熟悉构成了霍棣付与他的信任,毕竟他是霍棣仍在雁回山上扮落魄郡主时就已结识的玩伴。 

  许成璧则是在霍棣十四岁回宫后才结识的。那时霍棣虽然回宫,身份却不尴不尬。太子薨逝,二哥疯癫。皇储争议正如火如荼之时,霍棣忽然被秘密召回宫中,顶着幼年那个诅咒一般的谶语—— 

  “女主中兴”。 

  因着这个预言,她才牙牙学语,就被送出宫去,又因着兄长的种种变故和这个预言,她回到阔别十年的宫内。

  那段时间皇朝对王储的意见分为几派,支持霍棣,支持定王,支持二皇子。虽则那时“女帝”的构想对许多旧臣而言还是异想天开,定王还镇守在遥远的边境饮风沙,二皇子还在幽暗宫殿中发疯癫,但几派夹杂着积累已久的朝政争议,明争暗斗,不可开交。 

  许成璧便是那时走近霍棣。

  霍棣第一次见他,望见一个锦绣衣裳的贵公子摇着扇翩翩走来,目光不羁,见到霍棣却飞快地收敛住眼底放肆,摆出一副殷勤姿态来。

  她只觉得这公子哥儿虽然容貌秉持了许家的高水准,却油滑得令人生厌。况且他自小生活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中,凡事皆带一点盛气凌人的味道,却又在那样一个非常时间意图显然地接近霍棣,霍棣对他,心中便愈发生一层嫌隙。 

  但无疑,对大燕的女帝,许家是强有力的后援。对众人而言,许成璧便是霍棣的喉舌。

  所以霍棣虽直到如今仍没有对这位表哥产生什么好感,却依然派他赴这趟生死攸关的局。 

  但霍棣不打算等许成璧那边消息了。

  萧京的朝堂,无论城外的军队是被许成璧镇住,还是真的倒戈向萧京的朝廷,都必然要发生变化。

  她也不需要再担心动萧京内应,会对定瓯军产生什么不可测的影响。大不了定瓯军攻破萧京城门前,霍棣带这些食君俸禄、谋君皇位的乱臣贼子们一起殉葬。 

  自得到谢徵的口信后,除却让许成璧连夜去定瓯军,霍棣整夜与中郎将们规划禁军精锐的派遣方案。宫殿的夜晚森森而凄凉,宫人连续换了几次烛火。

  一夜思量,虽然眼皮打架,但因着思索各方势力,琢磨哪一家是难啃的骨头,不知不觉已到天亮。这一夜未眠,霍棣凌晨出殿,看见殿下禁军统领已经带着诸将士集合了。 

  晨风一吹,霍棣打了个激灵,登时消却了一夜倦意。嘱咐好各项事宜,禁军精锐们都已出发。熹微中的更声响彻宫城,只在静谧中暗暗涌动兵戈之声。 

  霍棣在软榻上小憩,不一会儿伴着这声响入梦。

  梦中似乎是端显太后,庄严的面目在梦境里清晰如生。

  她重新变成了那个刚刚入宫时忐忑不安的锦屏郡主。

  皇室接二连三遭遇的厄运,令端显太后从修养多年的静慈堂出山,一手主张将她接回宫中。十几年前,那位太后力挽狂澜,在母弱子幼、群狼环伺的险境下,于宫门外斩首怀有不臣之心的将领。

  当年的凌厉手段,令幼时的霍棣听闻亦感胆寒。

  而那老妇人徐徐行至她的跪拜前,她看见太后描龙绣凤的锦履在自己眼前的几寸之地。那双枯瘦的手,带着护甲挑起自己的下巴。

  端显太后如炬的目光,横扫过她的脸庞:

  “果然是许氏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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