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布局（八）
深入交流之后的陆籍与顾华轩在陆府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们明面上说说笑笑的，可是各自的内心都感到焦虑不安。陆籍一直没有向顾华轩坦露自己最终的决定，或许他仍旧处在犹豫不定的状态。
终于，在那个晚上过去了很多天之后，陆籍主动来到顾华轩的房间。
顾华轩满心激动地以为陆籍已经做出了决定，脸上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愁的。
“你说的那几个人都查清楚了”。
听到这句话，顾华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是吗？”。
他有气无力的嘀咕一声。
“他们是西楚的人”。
对于这一点，顾华轩倒颇为惊诧，他想不明白为何西楚的人会盯上自己和陆嫣儿，思来想去，他只好将这些都假设成是西楚王林章对陆家的人进行的监视。
知道了那些人的身份之后，顾华轩便对他们就失去了兴趣，他随意地点了点头，眼睛偷偷地瞥了一眼陆籍，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顾华轩又顿时感到不安起来。
“将军，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顾华轩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陆籍轻叹了一声，仿似有些惋惜的意味。
“嫣儿待在将军府里，我自会保护好她，既然既然楚立还有大事未成，我想顾师兄还是尽快回到他身边助他一臂之力才是”。
这个模棱两可的决定让顾华轩有些疑惑不解，他没有再继续追问，思索了片刻，想到楚立的处境，他也赞同陆籍的说法。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便启程回京”。
虽然顾华轩对陆籍仍旧抱有一丝希望，但是他也理解陆籍要考虑的东西太多，短时间内无法下定决心也是人之常情。
他坚信陆籍最终会站在楚立这边。
陆籍看了一眼顾华轩，显然没有打算作出任何承诺，只是悠悠说了一句：“我不想让嫣儿想太多，所以有些事，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顾华轩点了点头，苦笑一声，应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陆嫣儿对于顾华轩的离开并没有多想，她本就希望顾华轩能回到楚立的身边，替他分忧，现在的结果正合她意。
倒是陆母似乎看出了些许端倪。
找了个与儿子单独相处的时间，她一脸忧色地问道：“籍儿，顾华轩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你们最近都有点不太对劲”。
对于母亲洞悉一切的能力，陆籍略感吃惊。他跼蹐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强颜欢笑地辩解道：“母亲多虑了，我们哪有什么不对劲的，只不过是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罢了”。
“我从来没见你们交手，还有，你说谎时的样子，我会不知道吗？”。陆母的脸色愈发的凝重。
“母亲不必忧心，不管发生什么，孩儿都能应付”。
听到这句话之后，陆母揪紧了心，她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了。
望着陆籍想要一力承当的样子，陆母担忧之余，也感到一丝欣慰。既然陆籍不愿让自己忧心，她也十分识趣地没再多问。
只是，她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仿佛蒙上了一层遮天蔽日的乌云，再也无法安乐。
“师傅，徒儿觉得林章没那么容易糊弄，看来我们还是得靠自己”。墨归尘沮丧地说道。
“要想他乖乖合作自然没那么顺利，还需想其它的办法”。云信幽幽道。
语毕，他看了一眼站在墨归尘身边的厉轻，察觉到了两人之间似有不妥。
“此次西楚之行你们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中秋之期渐近，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墨归尘提醒道。
“不必忧心，来得及”。云信轻抚颔下长须，悠然自得地安慰一句。
墨归尘无奈叹息一声，随后唯唯诺诺地说道：“师傅，等这件事完了之后，徒儿徒儿打算带着轻儿去找她的父亲”。
云信闻言陡然怔住不语，他枯槁如柴的脸上似有若无地闪过一丝愧疚之色，他想要看一眼厉轻此时此刻的反应，却又不敢抬头望她一眼。
他只好注视着墨归尘，对眼前这位得意弟子，他始终心存愧疚。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摇晃了一下脑袋，或许正因为他知道此次行动背后的危险，他无法确定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还会有多少人能活着，所以他无法应诺墨归尘的请求。
良久过后，他摆了摆手，示意道：“去歇息吧”。
厉轻全程都没有直视云信的眼睛，外人无法察觉到她的眼中隐藏的究竟是惧怕还是愤怒抑或是更加令人不安的仇恨。
在外人面前，她一贯保持着面若冰霜的样子，除了在墨归尘面前。
望着墨归尘，她实在做不到冷漠无情，因此总是含情脉脉的眼神会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她。
墨归尘从西楚带回来的消息，云信第一时间告知了楚立，对此，他并不感到意外。
无论是重回西楚王府的那段短暂的时光，还是十年前在那里度过的无忧无虑的三年，楚立早已看穿了林章这个人。
不可否认他是一位慈父，无论是对林筱琳还是林越，甚至是幼年的自己，林章付出的父爱是楚立这辈子都无法再企及的。但他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战场上的战神从来不会做出令自己蒙受损失的判断。
不关乎自己切身的利益，他当然不会无端付出。
对于林章，楚立说不上恨，更谈不上敬爱，他在楚立的眼中是以一种无关紧要的角色存在。一位慈爱的父亲，楚立不应该对他萌生杀意，慕容诗晨的悲剧楚立再也不想重蹈覆辙。
他现在算是想明白了，除了死亡，或许还有另外的方式让一些人对曾经犯下的罪行忏悔。
可是满手鲜血，诡计多端的林章同样也无法赢取楚立任何尊重，至少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在楚立看来并不值得敬爱。
人除了理智之外，最重要的是还拥有感情，这种奇妙的东西通常对人的影响最大。
因为林筱琳的关系，楚立不得不寻求另外一种态度来对待林章，至于是何态度，他现在还无法肯定。
既然暂时无法指望上西楚军，那楚立能够利用的军力就只剩下并州军和温赫所在的幽州的军队了。
正当他犹豫再三是否应该亲自前往幽州之际，一位下人的禀告打乱了他的思绪。
“大人，府外有人求见”。
“何人？”。
“他只说是故人，您见了之后便知道了”。
楚立皱了皱眉，对这位故人起了点好奇心。
“请他进来吧”。
楚立吩咐一句，随即他又将眼光转向另一位仆人，吩咐道：“去准备一壶好茶”。
那位仆人应声刚出了厅堂，楚立便瞧见一位头上罩着帽子的身影徐徐靠近。
楚立眼神一凝，起身想要瞧清楚他一些，那人却突然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干净文静的脸庞，裹挟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他煜煜生辉的眼神顿时与一脸惊喜的楚立四目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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