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绝望
［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莫问，我对你，不，还有你背后的人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我甚至怀疑，是我利用了你，还是你利用了我。
但是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会杀光你们这些神灵的亵渎者！
不，我一定要让你亲手，杀死这些神灵的亵渎者。哈哈，哈哈哈……］——恶魔日记
黑暗里，更为纯粹的黑雾鬼哭狼嚎的向深处聚集，其间夹杂的满是厉鬼的哀鸣。
魔鬼周身的黑雾宛若一个个孤魂野鬼，依傍着它们强大的主人。在人间肆虐，发泄着不屑的狞笑。
一把银色的钥匙在魔鬼手中耀耀生辉。
那修长笔直的大腿迈过莫问跪拜的身躯，独自向前走去，如同真神降世，一种天然的气场直接冲起了它的黑色风衣，尖锐的衣摆在黑暗中哗哗作响！
周围瞬间狂风大作，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夹杂着暴怒在这个贫民窟肆虐！
所有的流浪汉在黑色的罡风中全部浑身颤抖，嘴唇发紫，脸上蒙上一层冰霜，瞬间危在旦夕！
而莫问捂着剧痛无比满是鲜血的手掌处在暴风中心，低着头跪拜在地完全无法反抗。
这个时候，魔鬼冷冷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无情瞬间便让莫问心里凉了半截。
里面只有杀意和无情……
“还有，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你的店长，不要再让我听到他的名字。你的主人，只有我一个。”
“是……”
即使内心在百般抗拒，可是契约的灵力完全碾压了莫问的内心，黑色的六边形在他的掌心流光溢彩，契约的力量顺着他的血液流转他的全身，握住他的心脉，霸凌他的大脑！
“是，我的，主人……”
莫问颤抖的回答道，只是他的内心，是如此的憋屈，如此的愤怒，却又无法反抗……
魔鬼冷冷的回过头，向大门推去。
它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是一种别样的光彩，竟然有一丝挣扎与纠结。
它的指尖甚至有些颤抖，正如它的内心，有期待却更为愤怒！
欺骗的愤怒，久别的期待。
即使不想面对，可我们也总要见面，了解这一切的恩怨，不是吗？
魔鬼轻轻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如同对黑暗中的存在。
它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不是它的作风，猛地向前推去！
咯吱……
可是当它碰到大门，或者说墙壁的那一刻，身后的罡风却戛然而止，它那满是凶光的眼神也愣住了。
“你确定这里是你住的地方？”魔鬼说道。
伴随着罡风消失的还有无边无际的压制力，莫问猛地站了起来，满心的愤怒，毕竟在他心里两人可是合作关系，而不是主仆关系。
可是在这一刻，从魔鬼的神情中他却发现了不对劲。
莫问呆呆的走了过去，走向他十四年来居住的地方。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完全不需要灯光就可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精准的找到钥匙孔。
可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了熟悉的触感和木门、青铜锁链的起伏感。
感受着指尖的冰冷和坚硬，莫问猛地瞪大了眼睛，用出了吃奶的力气，猛地推了一把。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指骨的剧痛和砖头的坚硬。
难道是我找错地方了？！不会啊！
莫问赶忙向周围挪动，再次猛地一推，却没有任何改变。
这里哪有门，哪有房子，分明是一睹隐藏在黑暗中实打实的砖墙！墙上厚厚的黑色青苔和污垢沾满他的掌心，如同述说着它已不知独自经历了多少风雨的洗礼！
“不，不，不！”
莫问无法接受这种结局，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不信，他不愿意信，他不敢信！
他疯了一般在魔鬼身边跑来跑去，触摸每一寸墙壁！
然而三分钟过去，足足把整面墙摸了一个遍，却依旧如此……
难道，难道我来错地方了？！
莫问疯了一般跑了出去，站在街角看巷尾，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垃圾堆，熟悉的人……
可是最熟悉的地方却变成了最陌生的砖墙！
“啊！”
莫问拽着自己的头发，疯了一般的吼叫着，他感到天旋地转，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了事，有太多的阴谋……就连魔鬼都跑了出来！
真的，变天了……对，魔鬼……
莫问两眼呆滞的看向魔鬼：“这也是你的游戏？”
魔鬼呸的向地上吐了口口水：“呸，你可太小看我了，我可是地狱之主！我不玩这种小把戏。”
“那你告诉我，它在哪？房子在哪……我的家……在哪？！”
莫问一把抓起了魔鬼的手，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手心冰冷，全身颤抖，如同失了魂魄！
而这一次，魔鬼没有推开他，而是看向了墙壁，一道微微的光在它眼中游走，然而……
魔鬼摇了摇头。它看过无数的春夏秋冬，这堵墙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从未改变过，早已维持了几百年……
“我们走吧。”
魔鬼拍了拍莫问的肩头，却没有笑，看着莫问，他本想无情的嘲讽，可他的心底却突然有了不爽和愤怒，莫名的愤怒。正如我的狗子我可以任打任骂，可是决不允许别人的欺凌。
“去，去哪？”
莫问并没有再看魔鬼，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堵厚实的砖墙，疯狂的眨着眼睛，他总觉得下一秒，这里又会变成他熟悉的样子，生怕错过了一切……
在这一刻，他感觉到心里有个最重要的东西丢失了，而那种安心叫做家……
这一刻，他再次变成四岁前的状态，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在风雨中漂泊，还有，无家可归……
不同的是，在四岁前，他什么都不懂，靠着周围乞丐们的可怜苟活着，由所有人共同抚养。
而这一次，是什么都懂了，甚至以为自己有了一切，这种得而失去的落差，让他的世界，天崩地裂，再不复存……
这种绝望，带走了他在世界上的一切，他甚至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莫问的所有情绪都会精准的投放在魔鬼的内心，魔鬼不屑的挥了挥手，好像周围有人放了臭屁，不过这次他没有让莫问看到，表现的也很轻微。
“喂，走啊！”魔鬼在莫问身后喊着。
可是莫问的所有情绪都已经被墙体所勾走，根本无法迈动一步。
魔鬼足足等了一分钟，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对于旁人来说只是一瞬间，但是对于绝望的莫问来说，却是整个世纪。
这种焦灼不安绝望的情绪强烈到足以让魔鬼躁动！
魔鬼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拉过了莫问，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拼命的摇晃，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喂！怎么？只是被抹去了存在就变成这副样子？别人夺走的就亲手找回来啊！这点挫折都受不了还想看到真相？呵呵，莫问，你也太让我看不起了吧。还有，你给我听好了，你是确切存在的！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必须给我存在！莫问，你这个蠢货，给我振作点！”
听着魔鬼的话，莫问看着魔鬼，却是呆呆的笑了。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魔鬼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变成了他生命唯一的支点和见证者。
不过它说的对啊，你们从我手里夺走的，我就要亲手夺回来啊！
魔鬼见莫问眼睛中的神采一点点恢复，匆忙甩开了莫问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冷哼了一声，转身站在了一边。
它看着周围的世界，眼神里满是莫名的厌恶和震怒！
只见一团火缓缓从它掌心冒出，这一瞬间，周围竟然如同冰封之地一般骤寒！墙壁和时空都在颤抖，那小小的一团火轻轻跳动，可其中蕴藏的力量却溢于言表！
那毁灭的绝望之感在天地间肆虐！距离魔鬼最近的地面甚至自然化作飞灰！
咔嚓咔嚓！
无数道深入地心的皲裂张牙舞爪的如同地震一般，向远处飞速的蔓延！
然而在这个时候，莫问却一把抓住了魔鬼的手。
“留下来吧。”
莫问低着头，肩膀不停的抖动着。
“把它们都留下来吧。它们是我唯一的见证和念想了，不是吗？求你了……留下来吧……”
莫问抬起头，笑得是那么凄惨，一滴泪水顺着他的面颊缓缓滴落，在空中划着晶莹的光，啪的一声碎在魔鬼脚边，裂在他自己的心里。
“妇人之仁！”
魔鬼冷冷一哼，手中的火焰却还是缓缓熄灭。
它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莫问最后看了四周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亦不再回头。
这里已不是他的记忆，也不是他的家园，从现在开始，只有找回一切，才有下次归来！
“莫问。”
然而这时魔鬼却叫住了他。
“嗯？”莫问停下脚步，困惑的问道。
“如果有一天你背叛我，我定对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一阵风从两人之间吹过，卷起莫问的刘海，吹散魔鬼的长发。
两人的身影拉的无比的狭长，从平行到相交，一阵无言。
“嗯，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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