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我和质子二三事（十）
“你背弃师门，偷取禁术，大逆不道，你的种种大错简直罄竹难书。”
“你身为师父，觊觎徒弟，你有孛人伦，不知廉耻。”
墨明曦听的目瞪口呆，好大的瓜。
紫衣被气笑了，“老子一个即将修为到达天魔的人，觊觎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你怕是在做梦。”
陟宴毫不退让，“若不是觊觎我，你一个修为快到天魔的人你收我一个除了脸看的过去，既没修炼基础，又没家世背景的普通人为徒，说出去谁信？”
紫衣拳头捏的死紧，语气充满了杀意，“那个找死的和你说我觊觎你，是谁？”娘的，看她不捶死那个人，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她什么时候觊觎自己的徒弟了，她明明是那么正经的人。
陟宴一撇嘴，“谁说的，整个修行界谁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师半老，徒幼美，师恋徒，廉耻无。”
紫衣反驳道:“符合这句话的师徒一抓一大把，你怎知是在说我们？”
陟宴不语，因为他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当着他的面说的，他那时只当那人在瞎扯，但没过几日，这句话竟传遍了修行界。
他那时不知私下里受了多少欺辱，说他仗着美貌勾引师父，说他如何的不知羞耻，甚至……
总之那段记忆他这一生都不想再回忆。
墨明曦见他俩越聊越偏，再看陟宴言语行事好像也没多坏，也许她之前将这邪修想的太坏了，可以试试和平交谈。
“我问你，你为何要修习禁术？还有，我若没看错，你是吸取了平守城所有人的一魂是吗？”她刚到平守城时的怪异感觉有了解释，原来是所有人都缺了一魂，那时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感觉到陟宴身上的阴气，才隐隐猜测出原因。
“是，我是为了修炼，取了他们一魂。”陟宴并不否认。
“你为何如此做？”
陟宴冷笑一声，道:“那你可得好好问问我这个曾经的师父。”不待墨明曦追问，他又继续道:“她是天生魔体，修炼她门中的魔功是如鱼得水，进展神速。”冷笑一声，“但我是人类，天生根骨极佳，若是修仙定能大成，可她在我尚不知事时收我为徒，让我修魔，使魔气浸染奇经八脉，再不能修仙，我难道不该怪她，偏偏她不教我高深功法，让我魔力低微，受人欺负。”
说着，陟宴左手指向紫衣，神情怨恨，“我受人欺辱时，她从来不想着帮我报仇，而是让我自己修炼，比那些人修为高时再欺负回去。”
墨明曦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说点儿啥。
“我觉得自己的仇还是自己报比较爽。”其实她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没法对陟宴感同身受，毕竟她师父的地位摆在那里，那个想找死的敢欺负她。但是她的想法确实是这样没错。
好吧，她其实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陟宴的神情变得愤怒，“你一个局外人知道什么？如果她肯教我高深的功法，我哪里会被那些人欺负。”
墨明曦觉得紫衣不像是会藏私的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但该问的还得问。
“宁国攻打卫国那么容易，是不是你吸取了卫国将士的一魂？”虽然丢失一魂并不致命，但是会让人思维变得迟钝，行动也会变得迟缓，虽然不知道打下一个国家的正常时间是多久，但一个多月，太不可思议。
“是又如何，她既不肯教我，便莫怨我自己想办法了。”陟宴神色倨傲，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墨明曦望向紫衣，语气沉重。
“你这个徒弟养的很是失败啊。”
陟宴或许觉得只是吸取那些人的一魂是他仁慈，毕竟他没要他们的命。但是凡人缺一魂或许于这一生无大碍，顶多多灾多难一点，但是由于缺了一魂，魂体薄弱，等将来身死入幽冥殿时，魂体有极大可能承受不住幽冥殿的幽冥之气而魂体消散。
如此看来，他做的事果真是让人难以接受。魂体在，尚有轮回之机会，魂体亡，这天地间就真的再也找不到这个人的存在了。
紫衣面色沉痛，她也没想到，她的徒弟竟然是这样想她的，如此看来，她确实失败。
突然，一阵马蹄声从宁国军营的方向由远及近传来。
墨明曦原本有些轻松的神色变得凝重，“有人来了。”她看向紫衣。
紫衣点点头，她们是修行者，不能和普通人对上。她对着陟宴说了最后一句话，“你若你真想与我两不相欠，明日巳时湘云山见，你我师徒做个了断。”
陟宴神色不屑，却是答应了下来。
“好。”
紫衣轻捏住墨明曦的手臂，瞬间便到了平守城她的宅子里。
墨明曦看她脸色有些苍白，脚步都有些站不稳，扶她坐下，语气有些担忧，“你不是说距离太远使用瞬移太耗功力吗？还这般胡来。”
紫衣见她神色间的担忧不似作假，这一刻才算真正有些信任墨明曦。
“先前不过是骗你的，虽然功力所耗是有些大，但我几炷香的功夫就能恢复。”说话间，她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因为先前瞒着墨明曦的一些东西。
墨明曦并没有看出她的扭捏，也没有追问先前她瞒着的事情，而是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她不问，紫衣倒有些坐立不安，她向来是个行事坦荡的人，因为被徒弟伤了心，才会对别人有了戒备心，墨明曦对她真诚相待让她对自己先前的戒备格外愧疚。
“你不怪我瞒你吗？”她最终还是忍不住问。
墨明曦微微一笑，一点儿都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可以理解紫衣，对陌生人有防备是正常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没有规定说你必须得将自己全部的事情告诉别人，对生人有所保留，你的做法没有错。”毕竟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紫衣见她是真不介意才放下心来，转而叹了一口气，“我也着实没想到，我悉心教导的徒弟竟是这样想我的。”
墨明曦挑眉，问道:“我觉得你不像是会对徒弟藏私的人，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衣苦笑，“你我相识不过两日，你都觉得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徒弟却不信我，真是可笑啊。”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她最终还是决定说出真相。
“其实真按照辈分，那逆徒该叫我一声祖姑奶奶。”
墨明曦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语气迟疑:“祖姑奶奶？可他不是姓陟吗？”
“没错啊，我也姓陟，名珏弦，紫衣只是我的尊号而已。”紫衣解释，然后继续道:“他是我大哥的后人，在我双十年岁时，大哥带着嫂子和两岁的幼儿离宗单过，我那侄儿长大后又生下我的侄孙，侄孙又生下侄重孙。”
墨明曦边听边默默地用手指算他们的年龄，未等她算出什么结果，紫衣叹气道:“陟宴便是我侄重孙唯一的子嗣。”
“你们的关系真够复杂的。”墨明曦长叹，这一辈辈的关系。
紫衣神情无奈，“谁说不是呢，他误会了我，以为我害他不能修仙而去修魔，导致修为进展缓慢，焉知他乃我族血脉，生来血液中便带着魔性，哪里能修仙，又因为她母亲怀他时在外面，刚出生时没有经过家族炼魔池的洗礼，所以修为才进展这般缓慢。”紫衣有些慨叹。
“但我族血脉传承还得靠他，所以”，紫衣看着墨明曦，“若如真到了你死我活的那一步，希望，”紫衣闭眼，说出最后一句话，“你能饶他一命。”
墨明曦摸摸头，手指曲起，在下巴轻敲。
“我记得当初是你让我帮你制服你徒弟的。”
“那时我以为他走了歪路，想要清理门户才想着让你帮忙，可现在我知道了他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有我的责任，我便不能轻易放弃他。”
墨明曦眨眨眼，迟疑道:“我觉得，你的修为比我高那么多，就算我想杀他，你护着他，我也杀不了啊。”
紫衣笑，“你便不必妄自菲薄了，你修习的乃是正宗的仙家术法，身后必定有强大的宗门依靠，我就孤身一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墨明曦囧，这个误会可就大了，她之前确实有实力无比强大的师父和不太常见的师兄可以依靠，但这个世界，她可是孤家寡人一个，哪里来的依靠。
但同时她又有些心凉，她对紫衣本是真诚以待，并没有想着算计对方，但紫衣一开始竟对她就有了利用的心思，以为她有靠山才让她帮忙处置徒弟。若是她没有使出正宗的仙家术法，那天她跟着紫衣是不是就没命了。
这个猜测让她面色有些冷，所以她选择了沉默，让紫衣以为她是默认她有靠山。
紫衣以为墨明曦单纯，不会看出她之前的算计，对于墨明曦的情绪变化，她只当对方是小姑娘，所以情绪变化大，并没有多想。
墨明曦此刻再没先前轻快的心情，紫衣把她当傻子的行为让她着实有些伤心，神色便有些懒懒的。
“今日起的太早，有些乏了，明日还有约，我先回去养神。”
紫衣没有多问，“明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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