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藤蔓交错
好在那么颠簸的路并不长，开了五里，车子转入了往郑源的方向，道路也就平坦了。所以，伤病员在里面也并没遭太大的罪。
来到了医院，医生先给雨航妈妈做了x光片透视，当光片出来时，一切都尽如所料，确实是肩膀骨断了。
因为上次武大平手骨摔断的时候，不管是陈雨航还是俞小晖都在这里呆过，所以与医生之间也都认识。彼此间的交流也方便多了。
医生说：“肩膀骨断了比手骨断了要疼得多呢！得赶紧做手术。”
小晖赶紧说：“那医生，你赶紧给安排手术，好吗？钱你不用怕，我这就回去拿。”
陈雨航却说：“钱我身上有，我这就去交，请医生给尽快安排手术吧！”
医生看看他们两个一个这样说，一个那样说的，笑笑，说：“我马上去安排。”
因为当天进院的，雨航的母亲是唯一一位，所以手术很快地就得到了安排，也做得非常的顺利与成功。当雨航母亲被从手术室推出的时候，整个人的表现也就安静多了。在护士的安排下，不多时便在病房里的床上躺了下来。陈雨航静静地坐在床前陪伴着母亲，而小晖却将从家里带来的东西，一样样地整理出来，放到一边的柜子里。彼此间谁也不跟谁说话。
这样的僵局一直持续到晚饭之后，陈雨航看到母亲已经静静地睡去，于是，便轻声对小晖说：“到外面去一下，我想跟你谈谈。”
小晖点点头。
正当两人准备朝门外走的时候，雨航的母亲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对雨航说：“你们都先别走，坐这儿，听我说几句，好吗？”
陈雨航不经意地看了小晖一眼，几乎是在同时，小晖也看了陈雨航一眼，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雨航母亲说：“雨航，你这孩子，这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妈说一声，瞒着妈。我知道，你这么做，为的是不让我担心，可你也不想想，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家，小晖也一直没到家里来，妈的心里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多亏了菩萨开眼，这件事总算弄明白了。但是你和小晖之间，却又弄成了这么个样子，妈这心里，同样是不好受啊！雨航，小晖是个好孩子，当初，也是被那件事情给蒙骗了，就算是我，要是让我嫁给一个连老丈人家的钱都偷的贼，我也不肯的呀！但是，一旦事情的真相明白了，她就尽快地来找你了，这说明，她的心地并不坏，所以你就不要怪她了，好吗？”
陈雨航既没有答应母亲的话，也没作任何的解释，只是默默地低着头。可是他的心里，却在不住地翻江倒海。小晖，我不怪你，可是事到如今，你让我怎么接受你？我十分欣赏你的爱憎分明，可是，如果两人之间真的有爱存在，你会那么轻易地就信了我真的就是那个偷钱的贼吗？就算当时心里冲动，难道过后你就不会去认真地想一想？就算你用审问的口气问我一次也行啊！为什么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难道我陈雨航连让你问一下的价值都没有了吗？……
“儿子，你知道吗？当小晖得知你是被冤枉的时候，她根本就没顾家里乱得如一团乱麻，当即就跑了下来，先是跪倒我的面前，向我赔罪，然后就跑到南州去找你。难道她下去的时候没碰到你？”
原来，小晖是先跑到家里向母亲赔罪了，然后再去城里找自己，当她见到自己与林玉巧在一起时，一颗咋受打击的心再也承受不了更多，才又怒气冲冲地走了。
陈雨航的心里有些难受，但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感到心里像有一团乱麻在堵着，让他感觉连气都透不过来。
正当他心神不宁之时，口袋里的BB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发现是南州城里的电话，于是就走了出去，借了医院的电话回了过去。
“你好！我是陈雨航，请问你是哪位？”
电话那头立即送过来熟悉的声音：“雨航，我是玉巧呀！中午找不到你，晚上也找不到你，你这是去哪儿了啊？”
陈雨航的心“砰”地一动，“玉巧，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雨航，是我个人的事，有人又到我家说媒来了，妈说那小伙看去人还长得不错，一定要让我回去看看，我不想去看，却又没有理由拒绝，所以想跟你商量一下。”
陈雨航的心不禁重重一颤，和我商量？商量什么呢？这不明摆着是叫我表态吗？在这么个不上不下的时刻，我能说什么呢？
说句实在话，不管是林玉巧还是俞小晖，她们都曾经对陈雨航非常的好。可是世事无常，林玉巧对他那么好，却突然间又嫁他人了，当再度回到他的面前时，已经是一位结婚之后又离婚的女人。俞小晖对他的好绝不亚于林玉巧，可是，当武大平设计陷害他时，她却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无声无息地就离开了。这次还真的是多亏了周军明去报案，想把他弄进去，结果弄巧成拙，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在这样的时候，俞小晖又回来了，来到他的身边，可对这样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鸟儿，他陈雨航跟她又能说些什么呢？不管是林玉巧，还是俞小晖，他们之间好像都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彼此之间都像是中间隔了一层什么似的。
“雨航，你怎么没声音了？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我生气了吗？陈雨航从心里反问自己。
“雨航，我知道你生气了。我不去还不行吗？你千万别生气，好吗？”
其实，此时的林玉巧，如果陈雨航听了她的话一点都没生气的话，她还真的会觉得伤心，甚至流泪呢！见好半天，陈雨航连一句话都没说，她的心里却放松了许多，反倒过来安慰陈雨航了。
陈雨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心想用母亲受伤的事转一下话题，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如果让林玉巧知道这个消息，她一定会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到时候，她与小晖之间还不要赤壁大战？何况，这时候自己既不能叫小晖走，也不能将小晖在这里的消息告诉林玉巧。这时候的事，简直是藤交着蔓，蔓缠着藤，藤藤蔓蔓，蔓蔓藤藤，谁也剪不断，谁也理还乱。
夜幕已经笼罩了大地，医院里早已是一片灯光，小晖左等右等不见陈雨航回来，便走出病房，见他在那里打电话，不由得奇怪地问：“和谁在打电话呀？这么久。”见陈雨航并没理会她，便说：“雨航，我去买饭了。”
“雨航，你在哪里？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呢！”
“我不在城里，有事在忙。”
电话的那头，林玉巧呆了好大一会，方说：“那……那好吧，你先忙，等你有空时，我们再凑。”
此时，林玉巧也不敢纠缠什么，说到底，她非常在乎陈雨航的感情。在电话里，她已然感觉到陈雨航的心情不好，可她只以为是因为自己的事呢！所以，也就不追根问底，百般迁就了。
挂了电话回到病房只一会，小晖便提回了饭菜，她先给陈母盛好一碗，放在边上，然后给陈雨航盛了一碗，递到他的手上。陈雨航说：“我不饿，你先吃吧！”
“不管饿不饿，到了这个点，饭总要吃的嘛！拿着，我还没吃呢，先喂妈吃了先。”
半接半塞的，一碗饭总算到了陈雨航的手上。小晖马上端起另一碗，坐到陈母的身边，“妈，来，我喂着你吃。”
陈母有些心意不过，赶紧说：“不用喂的呀，孩子，我这另一只手还好的呀，把饭放到床头柜上，我坐过去吃就是了。”
“妈！”小晖亲热地说：“看你，还要那么麻烦干嘛？就靠在这床头，也舒服点，我喂你吃就是了。”
陈雨航见状，放下手中的碗，“还是我来吧！”
小晖看了他一眼，说：“要你来干嘛？这些本身就是做媳妇的事呢！你一个大男人能喂得来饭？”
陈雨航有点哭笑不得。这不是喧宾夺主吗？谁承认你是我家媳妇了？
但是，陈母的心里想的却和儿子不一样，为了不拂小晖的心意，她却是积极地与她配合了。见她们两人一个喂着，一个吃着，配合得那么默契，陈雨航扒完了一碗饭就退出了病房。
他逛到了外面，此时，在一幢青砖小洋房的窗口里，却悠悠地传出了录音机播放的一首用古典诗词谱写的歌曲：谁复留君住？叹人生几番离合，便成迟暮，最忆西窗同剪烛，却话巴山夜雨。不道这暂时相聚，滚滚长江萧萧水，送遥天白雁哀鸣去，黄叶下，秋如许！
不知是为歌中情节所感染，还是此词写出的正是他此时的境遇，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地伤感了起来，不知不觉地，泪水渗出了眼眶，点点灯光，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片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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