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对谈
老人满脸担忧的看着苏禾，他好像是在透过时光看着他，或者他身后的谁。
“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了？”老人问。
苏禾没有回答。
老人自己笑起来：“也是，这是在我的梦里，哪里能知道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过的好不好呢。”
他慢慢走着，走过苏禾身边，苏禾便跟了上去。
“我为了避开那些人，改变了自己的记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我本来可能是不打算回来的。”苏禾说。
老人楞了下，想了想：“这确实是你会做的事。这样他们会找不到你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苏禾说。能记起来的只有两件事，都和这位老人有关，其他的依然一无所知。老人虽然解开了很多困惑，却也都是自己早就料想过的。
只除了一点。
那个盆栽。
他家盆栽变异了。
那个变异的盆栽。
比起找到幕后之人，最重要的还是找到那个变异的盆栽。
苏禾仿佛抓到了一些苗头。
老人继续慢慢走着，他们年轻的时候，却是挺喜欢这样慢慢走路：“有人想要你回忆起来。”
“应该是。”
“有人把你引到我的梦里。”
苏禾大惊。
老人笑起来：“我说这么多年没梦到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的梦里。还怪恶心人的。”
他爽朗的笑着，苏禾也笑了。这么一说确实是。
“真是不好意思。”苏禾说。
“客气什么。”老人说，“再继续说。有人把失忆的你引到我这里，他的目的应该就是打算通过我，让你恢复记忆。真是看得起我啊。”
苏禾说：“不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想将计就计。能恢复记忆最好。”
老人不置可否，反问他：“你去的那个世界，过的好吗？”
一句话引发了苏禾的回忆，脑子里出现了金樱子、约瑟亚、塔比特、大毛、鹿角、兔九妹、龙三等等，所有遇到的人们，他们成群结队的在他记忆里欢歌起舞。
他过的很好。每天都非常开心。在店里的日子，是他最轻松自在的日子。
他无时无刻不在怀念那张舒服椅子。软软的坐垫，舒服的靠背，不论他怎么躺都不会倒下去的平衡性，冬暖夏凉，非常非常的舒服，就好像是店里的氛围。小小的店铺，从来不用过分担心生意不好做。他总是有客人照顾，有时候一年能开一单，他就吃穿不愁了。
舒服，安逸，平稳。
金樱子在店里忙碌的样子，是苏禾平稳生活的证明。
可他还是出发寻找真相。那名叫真相的东西，就像是跗骨之蛆，难以去除。
漂流之城那个疯男人的话，小世界里的日记，那些疯言疯语在苏禾的心里根深蒂固，最终破土而出。
苏禾从漂流之城回到店里之后，本可以选择不再出海，哪怕四方世界变了，他的小日子还是可以平稳的继续下去。
但是他没有。
他好奇了。
他出海寻找真相，他一脚踏入陷阱里，义无反顾的走到现在。他跟着那个神秘人的指引，寻找着。
他过的好吗？他喜欢四方世界吗？
当然，他过的很好，他喜欢四方世界。
苏禾明白老人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他回答说他喜欢，那么他要怎么和老人说清楚，他离开那些爱他的人们，离开他喜欢的世界，是为了什么？
为了真相？
不，当初真正让他出海的理由不只是嘴上说说的真相。
苏禾笑了下。
老人继续看着他。
苏禾说：“那个将我引到你身边的人，他的目的总不会只是单纯的为了让我恢复记忆。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伤害到我所在乎的人呢？会不会毁灭我的世界呢？
在见到你之前，我已经经历了很多是事，这些事，越发的让我明白。我寻找的真相是必须的。我一定要弄明白，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家，很抱歉，我只能这样称呼你。我连你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老人微微皱眉，看着苏禾，就像是一个陌生人看着另外一个陌生人，好一会儿，他才仿然大悟的问了一句：“你不是我梦里的？”
苏禾一愣，这个问题不是问过吗？
老人又笑起来：“不是梦啊。”
怎么回事？苏禾正觉得奇怪。
呲呲！出来了！他要醒了！
昆西的传言刚到，苏禾就感到整个世界开始奔溃。
老人愣愣站在那，还在嘟囔着：“不是梦啊。”
梦中世界奔溃了。
苏禾被昆西拉了出来，翻滚在枕头上。
“怎么回事！”苏禾问，他还有事情没有问完。
昆西可来不及回答，带着苏禾就要跑。
突然蒙头一张床单，如同是整个世界盖下来一样，将他们罩在了床单下面。
昆西迅速的冲破床单，却被困在一个玻璃瓶里。
玻璃瓶被拿在老人的身上。
老人穿着睡衣，开了灯，将玻璃瓶放在桌子上，看着里面的小飞船。
昆西只能先装死了。
“这是……”老人微微惊讶，看着一动不动的小飞船，想起梦里的情景，他笑起来，“居然是真的啊。”
他手指敲敲玻璃瓶，说道：“我放开你，你别跑。我们好好聊一聊。”
苏禾看着外面那张巨大的脸，感觉这样的对话，只怕会有更多的麻烦。
老人很有耐心的等着他们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传来。
“好。”
老人乐了，他拿开了玻璃罩。
小飞船慢慢飞起来。
老人眼睛发亮。
“你是苏禾吗？你变成飞船了？”老人问着，又想伸手动动小飞船，伸出手来，又缩了回去。
“那不是我。”
老人忙转身，只见一个青年站在窗边，他看起来和五十多年前的人一模一样，和刚刚梦里的人也一模一样。
老人有些恍惚：“你没有变老？你怎么没有变老？”
苏禾微微皱眉，他不是很关注这个问题，他在意的是：“你想和我聊什么？”
老人楞了下，回神。他倒是忘记了，他的这个朋友可古怪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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