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幕
深夜，窗外月色温柔。
这是季珊一行人回到首尔的第一个夜晚。
季珊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回到电脑桌前。习惯了一群人闹哄哄地住宿舍，一个人回到家忽然冷冷清清的居然有些不习惯。
电脑屏幕发出淡蓝色的光，季珊点开blackboard，再点开金敏哲布置的作业，作业内容相当清楚：
请同学们去法院刑事法庭旁听一次，并写一篇感想文（11号字体，2页以上），于下周二上课前上传到blackboard作业档。
季珊喝了一大口咖啡，冰咖啡在胸腔滑过清晰的轨道，滑进胃里。
之前高中的时候赶片子赶得太多，每天晚上熬夜加咖啡，结果喝出来心脏不好，大半夜的心率不齐，吓也吓死人。季珊已经在尽量地戒咖啡了，只是最近太忙，又要做片子，又要赶其他课程，还要完成创业协会的小组作业，马上还会有林官滠的宣传照片要拍。
季珊觉得自己可以考虑学习一下分.身术了。
季珊反复阅读了作业要求，得出结论：不难。
季珊给金敏哲发短信，“前辈，关于这一次的作业，我有些没看懂诶，可不可以再解释给我一下？”，点击发送。
季珊点开网页，在搜索框里输入“法院旁听”，搜出来一大堆信息。
手机震动，“哪里没懂？”金敏哲几乎秒回。
季珊打电话过去，电话通了，传来金敏哲低沉温柔的嗓音，“喂？”
季珊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她轻轻开口，“前辈，你睡了吗？”
话筒里传来金敏哲有些低沉的呼吸声。
季珊想，他是不是刚刚运动完，所以呼吸有些不稳呢？
金敏哲说，“没有。作业哪里不懂？”
季珊说，“法院旁听怎么申请呢？”
季珊想，之前他穿衬衫的时候就总感觉，他的胸大肌和肱二头肌下一秒会撑爆衬衫，不知道刚刚运动完会怎样劲爆。季珊轻轻地笑起来。
“在笑什么？”金敏哲敏锐地察觉到了季珊话筒里呼吸声的变化。
金敏哲住在父母家，确实刚刚健身完，回到二楼的卧室，还没来得及冲澡，就收到季珊的短信。刚刚的几组极限深蹲，让他筋疲力尽，还没有缓过来。
“你在做什么？”季珊的问题开始试着越界。
“我……”金敏哲顿了一下，还是不想撒谎，低声说，“我刚刚健身回来。”
季珊脑补了一下画面，前辈这个时候一定很性感哦。季珊心里扬起小恶魔，要不要这么劲爆。第一次见面，她就认定他是王云之的最佳演员。而她自编自导出来的王云之，怎么可能不是她的理想型。
金敏哲的声音渐渐平稳，回答她一开始的问题，“根据刑诉法的公开原则，所有庭审对公众开放，法院旁听不需要申请，直接去就可以了。”
季珊脸红，“哦，哦。”
“公开原则的内容，我上课讲过的。上课不听讲，学得不扎实，还逃课。” 金敏哲顿了顿，“你上个礼拜，一整个礼拜都没有来。”
这个语气，季珊怎么听出了不满的味道。
季珊愣了一下，八十多个人的大课，他注意到她没去上课吗？
见季珊久久没有回音，金敏哲抿了一下唇，问，“你上周为什么没有来？”
季珊理直气壮，“我请假了啊。”
金敏哲说，“你的病假我准了吗？”
季珊脱口而出，自然地说，“没有啊。”
金敏哲不说话了。
季珊意识到自己对待教授太过分了，连忙解释，“电影系的小组作业，我跟着来釜山拍片了，今天刚回来，明天就可以去上课了。”
金敏哲说，“没生病？”
季珊说，“没生病。”
“没生病为什么请病假？”金敏哲难得地居然有些恼怒，说不清是为什么，就像他说不清那天在医院，她留在他身上的感觉，久久不去。
“病假容易通过学校的请假系统。”季珊感觉到了他的怒气，心里砰砰地跳，她轻轻地问，“你生气了吗？”
女孩轻柔的声音像一片羽毛，落在他心上，他忽然就消气了。金敏哲靠在窗台上，今夜大概是农历十五吧，月亮那么圆。话筒里传来女孩轻轻的呼吸声。金敏哲想她了。而已。
“没有。早点休息，明天记得来上课。”他要挂电话了，是金教授的口吻。
“那些西装男还跟着你吗？”她不挂，关心地询问那个名叫金敏哲的男人。
他轻轻地笑起来，“我住在父母家，他们没什么好跟的。”
他倒是狡猾。季珊笑起来。
“伤口还疼吗？”她问。
“你想知道？”他反问她，这回是男人对女人的口吻。
季珊笑起来，“想知道你就告诉我吗？”
他的声音沉稳地传过来，“明天来上课，我就告诉你。”
“好。”她乖巧地说。
“晚安，季珊。”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让她迷醉。
季珊忽然想到在百度贴吧里盛传的那个“‘晚安’的真实意思其实是‘我爱你爱你’（WoAiNiAiNi）”
这种对长相好看的男老师的花痴，算爱吗？
妈妈对爸爸当年，也是这样的花痴吧。
人跟人之间多微妙、绚丽而不可能长久的关系。
季珊忽然有些困倦，“嗯，你也好好休息，祝你做个好梦。”
金敏哲挂了电话，靠在窗台，整整一个礼拜，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见到她，那个有着亚麻色丸子头的小女巫一样的女孩。
只是，爱情？
他从来没有想过。
十六年前的弥天大祸，让他把心藏了起来，仿佛冷藏到海底。那些噩梦一样的日子，让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一个女孩的求爱。
求爱？
在金敏哲的人生里，遇到过太多向他表示好感的女孩，那些若有若无的暧昧与期待的眼神，假意拜托他帮忙的小伎俩。他总能用一种温和却坚决的方式巧妙地拒绝掉。
只是这一次，他忽然不想拒绝……
金敏哲望着窗外思索。
金敏哲刚刚跟季珊打电话没有关门，林太太端了一杯牛奶上来，轻轻敲门，“干什么呢？早点儿睡吧儿子。”
金敏哲笑了笑接过牛奶，“这就睡了，妈您也早点儿睡。”
林太太走到床边，顺手帮金敏哲铺好被子，“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催着你们睡就不知道睡觉了。官滠也是，一天到晚凌晨才睡。等你们老了就知道了，熬夜啊，最伤身。”
金敏哲放下牛奶，来床边铺被子，“妈我自己来就行了。”
“妈在妈给铺。都大小伙子了，也不懂好好照顾自己的，这么多年连个女朋友也不谈，妈怎么能放心。”林太太絮絮叨叨，“你跟官滠啊，正好是相反。你说你到现在，一个女朋友也不谈，官滠倒好，三天换一个，这回还跟人家朴理事长的女儿好上了。你们两个，真是一个让人省心的都没有。”
金敏哲笑了笑，“妈您就放心吧，哥最近忙着创业，做了个特别棒的公司，不会一直让您操心下去的。”
林太太转过身来，慈爱而带着点无奈地说，“那你呢？敏哲啊，不是我说你，你是样样都好，就是没有女朋友。过几年再没有，妈可得介绍你去相亲了啊。男人还是得先成家才能立业，你也缺个女孩子照顾照顾你。”
“您就放心吧。”金敏哲哄着林太太。
“那你早点睡，别熬夜，别忘了把牛奶喝了。”林太太给金敏哲铺好床，往门外走去。
“知道了妈。”金敏哲笑，“晚安。”
“嗯，晚安，好好睡。”
金敏哲看着林太太出门，轻轻关上房门。
虽然是养子，可是金敏哲能感觉到，这么多年来，林建豪和林太太是真心把他当作了他们的第二个儿子。父亲的教导，母亲的念叨，这些会让林官滠头疼的东西，一直都让金敏哲感动并且感激着。
这么多年来，是他们让他活得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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