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悲痛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广布的警力都在努力地寻人，甚至还找到了那个小岛，但仍然没什么线索。似乎是应景般，天气亦如等待之人的心情，整日阴雨连绵。

　　就在荣祁心力交瘁地等了一个星期后，就接到电话说找到了，荣祁惊喜地来不及听完后面的话就急忙忙地赶去了目的地。

　　“她在哪里？”荣祁欣喜地看着领队的警官，在场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看着他满怀希望的模样都于心不忍，不敢开口告诉他残酷的事实。

　　“荣先生，我们已经打捞到尸体了，不过因为轮船失火，死者的尸体已经烧焦了，长时间被海水浸泡，尸体已经腐化了，无法辨清面容，但和您所找的人基本特征相符，所以请您过来辨认。”领队的警官还是将结果告诉了他。

　　荣祁听完后面上的神采一点点地消逝掉，原本的欣喜也凝固住了。许久他张了张唇，一脸的不可置信，低敛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何晋和陌焱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这副模样，也从警察的口中得知了结果。

　　两人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迈着沉重步伐的背影，都担忧不已，但他们都无法去感同身受那种失去爱人的悲痛。

　　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连同高高隆起的肚子，因为被海水长时间浸泡，整个尸身已经腐烂并且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腐臭，场景实在是惨不忍睹。荣祁甚至还听到周围围观的人小声的议论，

　　“唉，太可怜了，胎儿很大了吧。”

　　“可不是吗？一尸两命呢。”

　　“现在还没有家人来认领，这姑娘真悲惨。你们说是不是被人看不顺眼，‘咔’的．．．”

　　“别瞎说！人都死了...希望她和孩子来世投个好胎，不再受苦受难。”

　　荣祁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具尸体，那件熟悉的衣服真的刺痛了他的双眼，眼眶赤红得可怕，眼泪就那样不受控制地滑落，他甚至尝到了苦涩。结果是那么的残酷，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她一句话，转眼上天就告诉他，她已经香消玉损，他和她从此就这样天人永隔了。

　　他艰难地走向‘她’，腐败感和恶臭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周围的人议论纷飞，可他就是觉得世界安静得就只剩他们两个人。在一片惊呼声中，他不管不顾地抱起‘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去。

　　在接受了陈笑妤离去的事实后，荣祁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嗜酒度日。他翻出了陈笑妤戴的结婚戒指，还有他买给她的那条项链，甚至还有她穿过的衣服，感受着陈笑妤残留下来的气息。

　　因为怀孕容易水肿，她便把身上的首饰都摘了，他将戒指握在手中，手指摩挲着那枚很普通的婚戒，然后放到嘴边一遍一遍地吻着，呢喃着他对她的昵称。任由着眼泪的放肆纵流，任由酒精对神经的麻痹，任由悲伤侵袭心脏。

　　“这样下去该怎么办？”荣母站在荣祁卧室门口，一脸凄然。荣欣揽住母亲，轻声安慰着。

　　陌焱看了眼她们，往门锁上捣鼓了一阵，门果然开了，“我先进去和他说几句话，你们等等再进去吧。”

　　荣母和荣欣都眼巴巴地看着门内，荣盛朝陌焱点点头。

　　“公司还要不要？如果不要了可以卖给我，我挺喜欢的。”陌焱坐到他身边，拿过地上未开封的红酒，手轻轻一动，瓶塞就弹飞出去了，他仰头喝了一口，神情依旧慵懒。

　　荣祁浑浑噩噩地听着他的话，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里的悲伤已经掩去，嘴角扯起一抹玩笑，“送你吧。”

　　“小跟班也一起吧。”陌焱‘乘火打劫’着，然后又深深叹了口气，“我明天要回那边了，这次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小跟班还有公司还是‘暂时’交由你吧。”

　　“家族纷争又开始了？”荣祁关心地问了句。

　　“从未停歇过。”陌焱站起身来，淡淡地笑着，“别让你的家人为你担忧，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走了。”他举了举酒瓶，懒散地走向门口。

　　陌焱走后，荣母荣欣和荣盛就进来了，大家都大眼瞪小眼，谁都无法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都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荣祁站起身，好笑地看着他们。

　　荣母动了动唇，“祁儿．．．”一脸不舍地看着他。

　　“哥，你看你，多久没洗澡了，还有胡子也不刮，你现在这样子别说是我荣欣的哥哥啊。”荣欣强忍自己的消极情绪，努力打趣他。

　　荣祁走到她身边，摸摸她的脑袋，将两人拥入怀里，“放心吧，我没事。”荣母和荣欣一听担忧过度的情绪立马绷不住了，抱着他低泣起来，看得荣盛心里一阵酸涩，他也上前拥住他们。

　　荣祁认真地把自己打理干净，虽然还难以将憔悴掩去，但也比刚刚那副颓靡的样子好多了。餐桌上，荣祁简单吃了点东西，便放下餐具，“阿盛，你回研究所吧，认真做好自己的事，家里的事我来处理就好。欣儿，你先陪妈送奶奶到英国那边，敬庭我已经联系上他了，你们有什么事就找他。”荣祁有条不紊地交代着。

　　“大哥，研究所．．．”荣盛实在不放心家里，哪来有心做研究。

　　“不用再说了，都去做自己的事。”荣祁打断他。荣母和荣欣相互看了看彼此，没有再反驳，只是气氛显得过于沉闷，大家似乎都感觉到这个家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祁儿，妈不希望你为了那样的人折腾自己，她不值得。”最后荣母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这次她是真的打心里厌恶陈笑妤了，心里总觉得陈笑妤死有余辜，只是这话她不敢当着荣祁的面说。

　　“妈，我做事自有分寸，还有，她人都没了，妈还是放下这些不该有的成见吧。”荣母一直以来对陈笑妤的出身都抱有很大的成见，即使后来对她的态度有所好转，也是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这些荣祁一直都看在眼里。原本打算等孩子出生后，好好和荣母谈谈心，怎知再也没有机会了，那个需要他维护和疼爱的女孩再也等不到了。

　　荣祁从家里出来后，便独自来到了墓园，他为陈笑妤选了一处很僻静的地方，将手中的栀子花放到墓碑前，墓碑上的女孩很是稚嫩，像是十六七岁的模样，漂亮的眼睛即使是黑白照也那么熠熠生辉，嘴角边的两个梨涡在她浅浅的笑意中很是精致。

　　他拿出手帕，轻轻擦拭掉墓碑上朦胧着的水雾，认真地看着她的笑颜，“妤儿，那边冷不冷？宝宝有没有听话？”说着说着喉咙就哽住了，“对不起，这几天都没来看你，别生气好吗？”热泪顺着他精致的眼角滑落，低落到地上，晕染起一阵阵悲凉。他坐在墓碑旁，对着空气聊了很久，都是之前他们在一起的一些趣事。

　　“妤儿，我都不知道宝宝的性别呢，你也没托梦告诉我，所以我给宝宝起了两个名字，一个叫荣慕宸，一个叫荣慕倾，如果是男宝宝就叫荣慕宸，是女宝宝就叫荣慕倾，你觉得怎么样．．．”回应他的只有沉静，他却依旧自言自语着，“如果你喜欢的话，就帮我告诉宝宝好不好？或者你要是不喜欢，就托梦给我，告诉我你想给它起什么名字。”荣祁自顾自地说着，在安静的墓园里他的身影是那样的寂寥，那样的孤独。

　　“妤儿，我好想你。”思念是那样的沉重，回荡在寂静中。

　　而陆家这边也是一片沉痛，陆老爷子一夜之间就病倒了，两个孙子一个进了牢里一个生死未卜。陆萧笙的父亲也是整日站在港岸边以泪洗面，内心终是悔恨交加，他只有那么一个儿子了，如今却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大概是就是报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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