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岛 > 祸害 > 18.18

18.18


  “老头,算算……”珊蓝把遮在眼前的湿发推上头顶,身子往下一趴,现出她那条蓝幽幽的漂亮大尾巴。

  胖老头会算卦,且向来很准,可他却算不出弥弥的命。

  “小叶,你以前捡的那些从弥弥身上换下来的鳞甲还在吗?”胖老头推了推瘫在白脸男怀里小声抽泣的小叶。

  如果能找到弥弥当初换下来的鳞甲,以鳞甲为灵介,或许有可能算出她现在在哪儿。

  小叶倏地从白脸男怀里窜出来,一张湿漉漉的小脸,满是焦急:

  “都在树洞里,还有我的长剑和盾都在树洞里……”

  可是树洞都没了。

  小叶说着就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朝原先树洞的位置跑去。

  白脸男不放心,也站起身来:“我也去看看,不知道还在不在。”

  白脸男会这么说,不仅因为那棵突兀的怪树消失了,树洞消失了,而且现在那个位置正洪水汹涌,怕是就算还有什么东西没被天道收走,也会被水冲走吧?

  白脸男很快离去,和小叶一起跳进滚滚洪水中。

  剩下胖老头和珊蓝两两相对,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种对于前路茫茫的忧愁和低落。

  唯有双头蛇兄妹俩一晚上除了最开始天刚刚生出异像来,便再未说过话。

  他们甚至离胖老头和珊蓝有些远,他们把自己封闭自己的世界里,只见脸上如丧考妣,浑身发着抖……

  最后,小叶和白脸男终是在淤泥下找到了那把用弥弥的鳞甲打磨成的长剑,其他的便再没有了。

  胖老头当着骄阳初升,红通通的天,白晃晃的日,跪在灾后的一片狼藉上,虔诚地凿龟数策。

  他大致能够算出弥弥现在所处的方位,与白脸男和珊蓝他们商议后,便决定带上小叶一道出发,去往外面的世界,去寻找弥弥。

  双头蛇兄妹俩因为无论原型还是人形都是一身双头的缘故而被留下了,当然他们自己也不大愿意离开就是了。

  对他们来说,‘家’被毁了虽痛苦万分,但并不认输,他们还要在原来的位置,用自己的双手重新搭建起一个‘家’来,然后等待伙伴们的归来……

  总之,他们再不愿流浪,也再不会流浪。

  、

  黄昏时分,乌鸦来了,栖在风家正门外西边的桂花树上叫了几声,然后又朝着城外的杨树林里飞去。

  守门的老仆朝着乌鸦飞走的方向大吐一口唾沫,嘴里念叨:“晦气!”

  胖老头、白脸男一行找到风家大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这么个不太好的场面。

  守门老仆一看他们奇装异服、风扑尘尘的样子,又联想到先前的几只乌鸦,嫌恶顿生,恨不得抄起笤帚将他们赶走。

  珊蓝毕竟曾经在人类的世界待得最久,经验最老道。她纤腰一扭,脸上带着笑,上前跟门房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这才道:

  “叨扰老先生,我们向您打听一个人,不知是否有一位名唤‘弥弥’,年纪约莫十几岁,长相极美,有钱,特别有钱的姑娘来过贵府?”

  珊蓝这番,无论语气还是动作都让房门难免生出些好感,再说他虽不太清楚弥弥的名字,也没亲眼见过弥弥面具下的那张脸,但每次弥弥从大门经过时,总会随手抛给他一颗珠子。

  珠子或大或小,但都形状圆润,光泽柔和,一点瑕疵也无,是正宗的东海珍珠。

  门房就没有见过如此出手阔绰的小姑娘,连风家的几大当家人都及不上,或许就是眼前这几位要找的人吧。

  现在整个风家的下人,谁不争先恐后,巴不得有个机会替那小姑娘跑跑腿什么的?赏赐大大的有。

  但门房还在端着架子,居高临下地睨着胖老头、白脸男他们:

  “你们都是她什么人呀? ”

  “朋友。”珊蓝说道,接着又赶紧补充,“也是同乡。”

  同样是妖,不能说是‘同类’,‘同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勉强算是吧。

  果然,门房比先前更重视一些,撂下一句“等着,容我进去通禀一声”,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这老头,讨厌!”

  小孩子最为敏感,别人如何待他,有时虽想不明白也说不清楚,但感受却是深刻的,而且也不会像大人那样藏在心中默默忍耐着。小叶用手牵了牵胖老头的袖口,仰着头一脸真诚:

  “胖老头比他好多了。”

  连日奔波,胖老头气虚体乏的,连伸手刮一下他的鼻子都觉得累,只挤着一张胖脸对他笑笑。连这笑也是浅浅的。

  ‘宰相门前七品官。’

  珊蓝原想跟他们讲讲这个,但话到了嘴边,又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又把话都咽了回去。

  所幸,也没等多久,那位老房门便领着一位模样清秀的青衣小厮过来。那小厮看着不过十二*三,穿着举止比寻常富户家的少爷还要好些,但也终究不过半大孩子。可老房门在他面前却躬着身体,低半个头,一副讨好样。

  这小厮正是风念兹的贴身小厮。

  小厮对待珊蓝、白脸男他们倒是比老房门和气礼貌的多,但多余的话也一句不说,只说先带他们到客房去休息一晚,到了明日早上,再见姑娘。

  胖老头和小叶懵懵懂懂的,白脸男不知为何频频四处乱望,有些神思不属,只有珊蓝一面应付着小厮一面像是思索着什么……

  小蛇妖们在风家的第一晚,美酒佳肴,高床软枕,可就连最没心没肺的小叶也没有睡好,谁都没有睡好。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日早上,又被邀请吃了一顿极为丰盛的早餐,等到朝阳爬上檐角的时候,这才有人带着他们去往惊蛰楼。

  路上,引路的小丫头是个活泼性子,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喳叽喳地同他们分享什么惊蛰楼就是他们家神仙少爷的自小住大的地方,什么弥弥一来风家就和他们家少爷墙挨墙的住着,什么他们家少爷对弥弥如何如何好,什么弥弥虽然看着冷冷的,但对他们这些下人却宽容,有些做错事也不计较,最关键的是行事大气出手大方,使得原先不喜欢她的现在也都喜欢她了……

  听得几条小蛇妖啧啧称奇,弥弥比他们想象的在人间还要混得开,说是如鱼得水都不为过。

  接见弥弥的朋友兼‘同乡’,风念兹专门腾了一间位置相对隐秘但又宽阔的大厅。

  几条小蛇妖走进去时,只见东西两面摆放着巨大的十二扇水墨山水屏,南北两面则是竹帘半卷,外面有潺潺水流声。

  家具陈设沿袭的是魏晋时期的风格特色,呈低矮型,一溜水的黑檀木制,古朴厚重。 

  也曾颇有见识的美女蛇珊蓝亦不免心中骇叹,‘这南方的商家巨贾倒是比北方的皇亲贵族还要会享受呢!’

  看他们进来,弥弥依旧在主位上用红泥小火炉煮着茶,动作如行云流水,优雅中透着丝丝慵懒,若不是早知她不是人类,还以为是哪个累世公卿家的小姐。

  倒是在她旁边的风念兹迅速站起身来,月白色的长儒衫,长身玉立,俊颜修容,对着胖老头、白脸男他们拱手行礼,倒是对得起先前引路的小丫头所说的‘神仙少爷’。

  小蛇妖们对这种‘主(风念兹)不像主,客(弥弥)不像客’的场面有点懵,对几个月不见,褒义大袖黄金面具的弥弥也有些陌生,愣愣站在那里一时连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

  还是小叶最先打破沉静,他像支离弦的小箭似的窜到弥弥身边,蹲着身子好奇地瞅着弥弥脸上的黄金面具,嘴里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天上下大雨,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然后我们的‘家’就没了,胖老头说你也不得好,恐怕连性命都会受到影响,那你现在受到影响了吗?”

  小叶话说得虽不太动听,但却很有道理。

  弥弥知道他的德性,也丝毫不介意,反递给他一杯刚煮好的茶,淡淡笑道:

  “我没事。”

  弥弥这话说得倒是不假,那晚突然昏倒在风念兹怀里,然后七窍流血,当时看着挺渗人,但第二日一早便什么事也没有了。身体不痛不痒,也没有其他后遗症,倒像头天晚生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似的。

  “那就好。”小叶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然后端起茶左舔一舌头,右吹一口,最后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

  那边,其他几条小蛇妖也在风念兹的招呼下陆续坐了下来。

  在接待这几条小蛇妖之前,风念兹还悄悄问过弥弥,说:“你的朋友是不是也都跟你一样?”

  弥弥回答:“一不一样说不准,但都肯东不是人。”

  所以这会儿,不仅几条小蛇妖有些拘谨(小叶除外),风念兹比他们更拘谨。

  为了缓和气氛,珊蓝捏着帕子轻掩嘴角咯咯笑了:

  “哟,清新秀雅,如水中青莲,亭亭正正,出淤泥而不染。弥弥挑男人的眼光倒是比我和老白(白脸男)强多了。”

  话虽如此,但同属妖类,珊蓝和弥弥对人类男子的欣赏眼光高度一致,就连形容也差不离。

  弥弥第一次见到风念兹时,脑子里闪现的也不过这几个词儿。

  不仅如此,弥弥和珊蓝从某种意义上还拥有同一种气质,这种气质往往好里说叫千娇百媚的‘媚’,往坏里说叫妖艳贱货的‘妖’。

  只是珊蓝的媚和妖,是柔情似水的,是软弱的。

  弥弥的媚和妖因为年纪尚小,还有些青涩不显,更因为带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凛冽和傲气,极具侵略性和毁灭性。

  弥弥听了珊蓝的话,嘴上虽未说什么,却飞快睨了她一眼,这一眼莫名邪性。

  珊蓝秒懂。

  风念兹耳朵尖尖、脸颊和脖子又开始发红……

  期间,胖老头像是屁股下有针似的坐不安稳,白脸男几次挺直腰板,欲言又止。

  在他终于忍不住准备开口说话时,弥弥仿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突然打断道:

  “天道不可逆,这一次便是如此。昨夜你们已休息了一晚上,今日也亲眼见我无事,回去吧。”

  霎时,胖老头、白脸男、珊蓝还有小叶,都齐刷刷朝她望去,脸上尽是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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