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新欢旧爱

　　唐琬当即出宫去了一趟令国公府，屏退了下人，与秦钰进行了一番对话。

　　四周的仆妇并不知道唐琬进去一个时辰是说了什么，只知道唐琬走了以后，秦钰起身将儿子交给了婆子，自己则是去了正院寻黄氏。

　　十月初七，唐琬得了熙和帝“临机制宜”的口谕——必要时可节制地方军政官员，带着秦钰，领着一队羽林卫往北去了。

　　北面大周军中唐荣等人提前接了传令，自派了人到约定之地接应。

　　十月十五，唐琬、秦钰快马赶路到了唐荣军中。唐琬和唐荣父女近一年不见，虽甚想念，但暂时却顾不得叙话，忙着安顿好了随行一行人在军帐里住下，便由秦钰手书，立即送了信到对面的秦兵营帐里。

　　十月十五当日傍晚，在一处树木掩映的小山坡上，秦钰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蒙坚。

　　两人单独在小山坡的一间破旧凉亭里站着说话，唐琬、唐荣以及随行的周秦军士站在不远处待命。众人只看得见他俩身形动作，却听不清说了什么。

　　只见两人一开始还算守礼，只蒙坚略有些激动。说了有一会便似是有了争执，蒙坚甚至气愤地攒住秦钰上臂动起手脚来。若非他知道一旁还有许多人看着，也不知他还会做什么。

　　朱远威自然也在场。

　　朱远威的心情很复杂。

　　他自家的儿媳妇在他眼前与旧日情郎“互诉衷肠”，他一个做公公的还得替儿媳妇把风，生怕儿子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之类的人生经历，还是不必有第二回了吧。

　　且还有这许多不相干的人在一旁看戏似的看着他老朱家的“风流秘辛”。

　　两军交战本该严肃，这种想法略有些不合时宜，朱远威自个儿给自个儿咳了一声，收了心神复又去看凉亭。

　　凉亭里，秦钰和蒙坚不欢而散。

　　回到周军营帐，秦钰才与唐琬说起在凉亭里的对话来。

　　一言以蔽之，就是秦钰奉熙和帝之命劝降蒙坚，蒙坚愿意答应，但提出条件:秦钰必须跟他走。

　　原来秦钰当初年少时确与蒙坚两情相悦:精壮黝黑的少年郎和年幼无知的小娘子在无人小院里一道玩耍，少年说出了“等你长大”这样的话。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少年自知身份低微，向少女许诺要建功立业回来娶她，少女懵懂地答应了，少年便亟不可待地投了军。

　　仅用了五年的时间，少年凭着勇武与聪慧一路披荆斩棘坐上了大将军的位置。正当他兴冲冲地登门去求亲，却听说他心上的姑娘被她的父亲送给了凶残的瓦族首领，为秦国换来了无数血统优良的好马。

　　他于是领了兵马征讨瓦族，却翻遍了也没找到她的人，才知道她已被不知什么人救回秦京去了。

　　他高兴——她逃脱了就好。

　　可少女却与他说她“脏”了，配不上他，叫他另娶一门好亲。

　　于是两人怄气，两、三年里，他不娶，她也没嫁。

　　三年的时间让一个豆蔻的少女彻底绽放出花蕾里面的美丽，成了一朵艳丽的牡丹。四处都说大将军王府的郡主秦钰是当之无愧的秦国第一美人。

　　秦钰越长越好看，蒙坚就越发不安心，总怕他不在的时候她会被谁再抢走。于是央求她若无事，常到他的驻地给他看一眼。

　　然而也正是这么个决定，让蒙坚后悔。

　　她的父亲大将军王接掌了进攻周国的大军，并在败退之际为了苟延残喘，再一次将亲生的女儿送给了周国人！

　　蒙坚得到消息的时候，想要救人已是来不及了。再往后，蒙坚就听说，秦钰被“押送”到了周京，又被周国的皇帝赐给了姓朱的什么人。

　　恰时秦国帝位交接，蒙坚只得耐心等待，用心练兵。总算等到真武帝坐稳了皇位，发出旨意进兵周国！

　　到了最近，更听说她给那姓朱的男人生了个孩子。

　　再如何心里酸涩，蒙坚也想尽己所能把心上人给抢回来，是以他一马当先，主动请了秦帝的旨意做了先锋…

　　只可恨战事不利。

　　就在蒙坚气怒自己无用的时候，接到了周营里送来的一封使者书信，书信之上的笔迹正是他熟悉的…

　　……

　　对于蒙坚提出来的条件，有帝君专授之权去做决定的人，是唐琬。

　　通常而言，以一个女人换来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和五十万精通骑术的骑兵，换了任何人，怕都是会觉得再划算不过。

　　但唐琬却只在意秦钰本人是个怎样的意愿。

　　女人不应该是物品，被人肆意地出卖！

　　且在得知了秦钰和蒙坚的一段过往之后，唐琬更愿意尊重秦钰自己的决定。

　　如果秦钰不愿意跟着蒙坚“走”，那么战场之上无父子，该如何，便如何，不留情面。

　　如果秦钰愿意跟着蒙坚“走”，那么她会尊重她的决定——大周拥有了一位能征善战的将军，而她只当失去了一位姐妹、她的好友朱茹本也不必傻乎乎地去做另一个男人的替身了。

　　这一日晚上，唐琬从秦钰口中听到了一段新的故事。

　　正如蒙坚所说，秦钰被困在瓦族部族里被瓦族的首领当成玩物——有幸得以逃脱回国之后，确是觉得自己“脏”了，是真心真意希望蒙坚再找一个好姑娘的。

　　但秦国到底不比中原的周国有那么重的贞洁观念，秦钰说那些话说到底也只是半成的气话。

　　只是另有一半却也是真心——叫他另娶。

　　于是两人便置气…

　　她有时也会去蒙坚所在的营帐驻地看一看，但却不是关乎男女之情，而是被她当做兄妹之义——只他性子拗，不肯听她的。

　　一次吵架之后，蒙坚被气得走了好些天，也正是那时候，秦陇将她绑了，直直送去了周营…

　　之后的事，唐琬便多半知道了。

　　秦钰初见朱茹本时，确也因为朱茹本和蒙坚有些相似而倍感亲切——一样黑得像木炭，一样高高壮壮的。

　　但性子却不大相同。

　　若说一开始，秦钰还觉得——朱茹本拿她当唐琬的替身，她拿他当蒙坚的替身，彼此公平。

　　那么再往后，两人感情日渐真挚，两人之间就缓慢地没了第三个人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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