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生辰宴（下）
待柳意欢入了席，才发现坐在自己旁边的是白莲女主，不由得有些膈应。
柳锦衣端端正正地坐在位子上，有婢女替她斟上小半杯甜果酒，甜腻的气味在她的身边环绕。她看见柳意欢入了席，朝她微微一笑，以示友好。
柳意欢碍于情面，只能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面前歌舞升平，舞姬的腰肢柔软如江边细柳，妖冶的舞姿让人移不开眼，衣袖轻甩，便宛若惊鸿，美不胜收。
在此期间，柳锦衣多次开口想和她攀谈，但柳意欢都不咸不淡地回应，看不出热情，但绝对算不上是冷待。渐渐地，柳锦衣自觉得没趣，便不再同她说话。
柳意欢也乐得清闲，她现在只想离白莲女主越远越好，免得一不小心丢了性命。
坐在她们对面席的，便是柳子卿和一众京中权贵公子哥，觥筹交错，笑声频频。柳意欢环顾了一圈，却没有看见那个奇怪的王爷。
她本来想凭他坐的位子，来判断他是什么身份，现下看不见人，这个打算便落了空。
不过也奇怪，堂堂王爷不坐在上席，又该待在哪里？
突然间，她看见叶秋珩坐在席位上饮酒，目光所向，是柳锦衣所在的地方，而柳锦衣也察觉到了这炽热的目光，双颊带上薄薄的绯色。
柳意欢见到此景，只想感慨一句杀狗无情，多般配的一对小情人儿啊，只可惜后来男主横刀夺爱。
说起这男主，好像是先帝第九子，封了个什么王爷，但是由于身子骨不好，一直待在王府不曾出来。京中传闻这九王爷身患绝症，面貌丑陋，还是个心理变态喜欢祸害人。
这些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京中没有一家愿意和九王爷结亲，导致他变成了大龄剩男。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儿，女主被迫嫁给了男主，嫁过去之后才发现九王爷不但身强体壮，极度俊美，还面冷心热人畜无害。
柳意欢这么一想，之前遇见的那个劳什子王爷，该不会就是男主吧！
不对，如果他是男主的话，系统会有专门的主角提示音，所以那人应该只是这本书中的小配角。
系统之前给她提供过一次小说的剧情梗概，但是由于她当时的心态不好，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就过去了，很多细节都没注意到，而系统说什么也不给她看第二遍。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听说柳家三姑娘善琴，不知可否表演一段，让在下开开眼界？”说话的不知是哪家贵公子，言语间颇为轻佻，但介于宴会气氛活跃，所以无人在意他的礼数。
自家儿子的生辰宴总不好冷了场，所以柳丞相开口，“既然薛公子都这么说了，衣儿你就表演一段吧。”
柳锦衣推脱不了，只好起身行礼，说了句，“那小女就献丑了。”
柳锦衣的琴技高超可是人尽皆知的，只见她芊芊素手拂过琴弦，便淌出了绝妙的琴音，淙淙如山间清泉流响，令人如痴如醉，无法自拔。
一曲终了，那贵公子先一步拍掌叫绝，道，“柳姑娘不愧是京中闻名的才女，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说起这京中才女，柳意欢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原主也是个响当当的有才之人，她怕……
“不才听闻柳意欢小姐才思敏捷，曾在雁阳塔留诗，名动京华，不知柳小姐今日可否题诗一首，为宴会助兴？”说话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言语动作都带着一股文人墨客的气息。
果然会被点名起来表演，柳意欢有些头疼。她身为一个活在现代的小青年，每天都在为生计奔波，哪里懂什么琴棋书画，这一作诗岂不是露馅了？
她虽学过那么多名家大作，但毕业那么多年了，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连抄都抄不出来。
她想求助系统，但那家伙狮子大开口，【宿主是否启用外挂技能，此技能可以帮助宿主应对一切意外状况，只需支付1000积分就能使用一次。】
这真的是一个氪金游戏，她上次任务赚得积分也才500，这个外挂开不起，她贫穷她放弃。
她站起来微微一笑，装得极其淑婉，“在座各位都是有学之士，意欢不过略读了几年书，难登大雅之堂。”
另外一个读书人开口，“柳小姐谦虚了，在下早年间在雁阳塔拜读过您的诗文，真是自愧不如。”
读书人真是麻烦，看来这回是在劫难逃了，她灵机一动，说道，“意欢才疏学浅，万万不敢在诸位学士面前班门弄斧，不如这样，让小女演舞一曲，各位公子题诗如何？”
柳意欢这辈子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大概就是舞蹈了。如果非要她表演，她宁肯去跳舞。
“本王认为，如此甚好，在下意见如何？”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柳意欢一转头，果然在人群中发现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
他坐在一个不甚引人注意的角落，身旁也只有几个服侍的人。先前未曾看见他，想来是歌舞表演时才走进来的，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他发现柳意欢在看自己，笑得更加灿烂，做了个口型：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柳意欢被众人围观着，不好动作，只能将自己想翻白眼的欲望压了下去。
众人并未见过他，但听见他自称为王，猜测是哪个刚归京的王爷，自然不敢反驳，纷纷叫好。
柳意欢换了身妃红色的水袖长裙过来，依照规矩行了个礼。而后乐声奏起，她依着自己在现实的记忆，有板有眼地跳了起来。
水袖在空中抛开了极好看的弧度，她转身将水袖一收，而后转身，裙角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她舞姿明艳动人，竟硬生生压下先前表演的舞姬。
大燕朝民风还算开放，大家闺秀都以能歌善舞为荣，她在此一舞不但不会遭人诟病，反倒会受人万分赞赏。乐声渐歇，她舞步亦放缓，最终一拂袖，扬开舞裙，半跪与地上微微一笑，算作结束。
那些权贵公子纷纷鼓掌，拍案叫绝，连座上的柳丞相也忍不住赞叹，“多日不见，意欢的舞姿倒是愈发动人了。”
“丞相大人谬赞了，意欢愧不敢当。”她起身行礼，动作婷婷袅袅，不知看直了多少世家公子的眼。
而后她对席位上的各位公子行礼，温声道，“不知诸位才子，可愿为小女此舞赋诗一首？”说罢，抬眸看了他们一眼。
尤其是看见那王爷的时候，她还微微挑眉，眼神里带着挑衅。萧晏君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不过是浅然一笑，未置可否。
如果这人是个王爷，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坐在宴席角落，若不是王爷，又为何胆敢自称“本王”？之前她只顾着柳锦衣和叶秋珩的事，都没来得及思考。
如今一想，处处都是端倪。
那些读书人果然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但是柳意欢没有怎么细听，不过随口赞赏几句，免得落了那些公子哥的面子。
柳意欢突然开口，“各位公子都是才情卓绝，不过小女斗胆，想向王爷求一副墨宝。”说罢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萧晏君，众人随她的目光看去，柳丞相先一步变了脸色。
柳丞相像是想开口说什么，但被萧晏君的侍从先一步呵斥，“你这大胆刁民，竟敢……”
萧晏君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人住口，那人才惶恐不安地噤了声，看向柳意欢的表情也甚是怜悯。
柳意欢内心有个猜测呼之欲出，一时间有些担忧，不过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个机遇。
向来富贵险中求，此举说不定能换来她日后的一帆风顺，锦绣前程。
“既然是柳小姐所求，那朕便成全你了。”他笑着走了出来，命人呈上笔墨纸砚。
他此言一出，宴会上坐着的人纷纷跪下，柳丞相惶恐至极，“微臣不知陛下到来，有失远迎，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谢罪。”周围的人纷纷附和，一时间场面有些滑稽。
萧晏君当太子时身子骨不好，一直在京郊的行宫修养，也是年初才归的京。一回来便是帝位的厮杀，杀了好些叔侄兄弟，才继承的大统。
他自归来便一直称病，早朝也很少去，大部分时间都是方太后垂帘听政，所以京中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真容，一时间认不出来也算正常。
“众位爱卿平身，朕此次前来，不过是贺柳丞相嫡子生辰。”萧晏君看这大厅上跪了一片，略微有些不悦，转眼看向那个胆大包天的丫头，虽也跪着，但总比旁人少了份谦卑恭顺。
他本是微服私访，找叶秋珩等人办些私事，不想那么快就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整了柳意欢这么一出，他倒是想看看这丫头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
不过这丫头，看起来倒不慌不忙，跪着的动作也是规规矩矩的。本来还以为她会被吓到发抖，痛哭流涕地求自己原谅她的冒犯呢……
“谢皇上。”众人纷纷站了起来，但是宴会已经失去了原先的热闹，大家或是闷声喝酒，或是品尝茶果，殿内只有嘈杂的乐声。
有人呈上了桌案和笔墨纸砚，上好的狼毫笔沾上了端台墨，饱满得像一枚墨桃，他笑着问柳意欢，“不知柳家小姐想要什么字？”
能得皇帝的墨宝已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她可没胆子再要求皇帝写什么，所以开口：“能得墨宝已是臣女万幸，不敢再有什么要求。”
萧晏君提笔在澄玉堂的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首诗，待墨迹稍干，再吩咐身边服侍的小太监拿过去。
柳意欢连忙行礼，“谢陛下赏赐。”而后在心里吐槽，这古代就是麻烦，动不动就要跪下磕头行礼。
待得到那皇上的许可，她才忍着膝盖上的钝痛起来。接过那宣纸一看，她发现这皇帝的字颇为苍遒有力，豪迈大气，常说字如其人，想来这皇上也是个心中有丘壑的人。
不过想起京中那些传闻，说他为了这个皇位，杀了不少的亲人。抄他两位皇叔的家时，连襁褓小儿都没有放过，她又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自古帝王最无情，能登上这帝位的，想必都不简单。
思及此，她偷偷地抬眼看向萧晏君，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他明明唇上带笑，但是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像是一汪漆黑的深潭，看不见里边藏着什么情绪。
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往自己的席位上走去。
丞相也算是个识时务的人，不想这里冷了场惹得皇上不高兴，索性举起酒杯邀大家共饮，歌舞在再次表演上。热闹的乐声掩盖下，更多的是众人的窃窃私语。
这一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了。
【宿主注意，系统即将颁布新任务，请宿主取得配角叶秋珩身上的巾帕。任务完成奖励：积分500点，请宿主加油。】
柳意欢听完后百脸懵逼，这系统为啥要她取叶秋珩的手帕，她又不是变态，她可以拒绝这个任务吗？
【报告宿主，此任务为强制执行型，若宿主不完成，将会接受电击惩罚。】冰冷的电子音，此时显得多么冷酷无情。
柳意欢强忍住自己爆粗口的欲望，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就是一块手帕吗，我偷也会给你偷回来的，你大可放心。”
【宿主有这样的觉悟最好，还请尽快完成任务。】
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无厘头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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