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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离人怨8


居芑想拔腿就跑,可是腿沉得厉害,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提不起来,突然纷纷的下起雪来,鹅毛般洋洋洒洒的下着,不一会眼前的景象和人都被披上了银装。

        她愈发觉着冷得厉害,一张小脸被冻得血色全无,她惨声问:“族长呢?”

        “他在哪?”

        “居图!”

        “居图!快出来啊,快出来啊,出来啊——”快出来骂我啊!

        “咳咳咳……”吸入了太多冷风,居芑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居芑咳得仿佛之间,她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帐篷内走了出来,看不清楚,但她知道那是谁,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捏着那人湛白长袍问:“龛影,他人呢?”

        龛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一双眸子不带半分感情,看她如同看死物一般。

        居芑觉得好冷好冷,心像被豁开了一道口子,里面的血在不停的涌出来,而这凛冽的寒风吹了进去,割得她生疼:“他人呢?”

        她依旧在问,龛影看了她许久最后道:“死了。”声音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居芑却觉得冷得厉害。

        居芑问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一声回答,可是她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呢?

        “龛影,他是不是被我气到了啊?你告诉他,我不气他了,我以后会乖乖听话,再也不惹事生非了。”

        居芑通红的眼眶带着期许看向龛影,龛影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她不看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他是不是因为我刚才喊他居图生气啦?你给他说,要是生气了就出来骂骂我,教训教训下我,我可是难得这么好的脾气,保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你告诉他,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得抓紧时间。”

        “龛影,你说他这个族长怎么当的呀,外面这么多族人侯着,他却因为和我赌气赖在帐篷里面不出来,按我说,我们以后应该做一个族长采纳令,监督他,他这样躲着不出来我们就写信骂他。”

        “还是算了吧,龛影,你告诉他,只要他现在出来,我们不骂他就是了,他是个好族长,是个好族长。”

        “龛影,他平日里最喜欢阿娘了,我叫阿娘喊他,他一定会出来的,对,我去找阿娘,我去求她,让他别生我气了,阿娘一定可以把他喊出来。”居芑像是找到了一寸光,忙准备跑去找阿娘,可是阿娘的帐篷在哪?

        她突然有些恍惚,阿娘住哪里来着,阿娘是他妻子,是和他住一块的,她抬头看看四周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脸,没看见她阿娘。

        居芑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他怎么还不出来,原来是阿娘在里面陪着他,他这么大个人也不知羞,还和阿娘在里面腻歪。龛影,你去帮我把他和阿娘喊出来好不好?”

        龛影看着那张惨白的脸,发红的眼尾在这张血色全无的脸上异常的明显,红的有些妖冶也有些难言的悲哀:“居芑,族长和娜禾曵都死了。”

        声音清冽而又迟缓,落在人身上像是凌迟一般让人皮开肉绽。

        居芑脸上挂着一丝破碎的笑:“龛影,你在说什么呀?大祭司是不可以欺骗族人的。”说完,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我那日说你可以不用把我当族人,你就来说谎骗我了吗?他和阿娘许了什么好处给你,是他觉得我不听话吗?龛影,我都……”

        龛影看着她的眼神愈发冷漠,启唇道:“没有说谎。”

        大长老从旁边走出来,看向居芑,沉声道:“芑丫头,去看看他们吧。”

        看看谁?居芑觉着她完全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头疼得厉害,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她似是终于承受不住这痛苦了失声斥道:“你们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假的!”

        “啊——”居芑凄厉的叫了一声,觉得胸口堵得厉害,有什么涌了上来,一股腥甜,她哇的一声吐出一滩鲜红的血色。

        得到龛影的回答,居芑垂低了头又看向棺椁处,拿了旁边祭台上的青莲放了一朵在棺椁里。

        居芑放好青莲后,看着石棺椁被合上盖子再到送进墓室下葬,她都没有任何表情和举动,只是静静的看着,情绪淡漠如水,若不是样貌不变,族人都以为这人是外人假扮的。

        离人族这几天都在忙着居图和娜禾曵的身后事,对于离人族来说族长的去世固然有些悲痛,但他们坚信逝去的生命是响应青莲神的感召,脱离□□凡胎,立于六道之外,等待的不是死亡,而是去了青莲神身边侍奉,这于离人族来说是莫大的荣幸。

        因为信仰的缘故,族人的感伤也只是轻微的离别之痛,走完相关送葬仪式,大家又过上了往常那般的生活,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说居芑不见了。

        大祭司龛影派人找了许久,将族内翻了个底朝天,也未寻到居芑的半分踪迹,最后只听到有人说在赤牙曾看到过她的身影。

        而后再怎样就无人知晓了,大祭司也没在寻人,先前那番举动在知晓居芑可能去了赤牙后再无半点波澜,居芑这个人也渐渐淡出了离人族的视野,谁也没在提起。

        第二个场景就这样戛然而止,谢欢内心不免有些唏嘘,想到龛影和自给自足日后的立场,一时之间不知该同情谁。

        不过,马上就是最后一个场景了,说明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是一件值得开香槟庆祝的事情,腿部又隐隐传来一阵酸痛,谢欢心底发誓他回宫后一定要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然后泡在温泉里美美的睡一个觉,不然都对不起自己这么辛苦推剧情。

        不知是不是谢欢偷瞄自己腿的动作太明显,让一旁的闻尘察觉到了什么,从长袍内拿出一个泥土色的荷包,模样算不得好看,指节分明的手指在上面点了点,原本羞于见人的荷包上多了一片青竹叶,顿时让这荷包看起来高雅了不少。

        不等谢欢有何反应,闻尘将手里的荷包随意放在空中,那荷包失了支撑之物也不往下落,反而停留在半空中逐渐变得扁平,原本鼓囊的圆角也往四周展开,但展开到一定距离就再也不肯往前再进一步了,那荷包瞬间就变成了一张可容纳一人所坐的飞毯。

        谢欢一脸震惊,倒不是他土狗没见过世面,只是原本只存在不同次元的东西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出现,虽然不明白这件本不应该出现在此的法器突然提前登场的缘由,但他大受震撼,好吧,他承认他土狗了。

        闻尘看了谢欢一眼后,说道:“幻影暂时还不知何时可解,陛下可于上歇息片刻。”

        “???”谢欢一副见鬼的表情,喊他坐上去?没听错?认真的?看着神色如常的闻尘,谢欢思绪万千,他现在是真的完全能体会到原主对他的忌惮和不信任,要不是他有上帝视角看了原著,他也会有闻尘要害他的既视感。

        这“飞毯”是男主闻尘四大护身法器之一的——摄魂囊。

        摄魂囊顾名思义为摄魂和温养魂魄之用,前者为杀,后者为救,传言使用得当可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后期可是有不少的戏份。

        如今提前出场不说还变成了毯子模样,不得不让谢欢有些吃惊,怎么说呢,这摄魂囊生人触碰稍有不慎极易被摄取魂魄躯体化为灰烬,这么多年来也只闻尘一人可做到随意触碰,还贴身佩戴。

        尽管这摄魂囊凶名在外,但还是有不少贪欲之人不怕死的生了盗取的心思,来的不少人费尽心思使出了浑身解数最终却连闻尘半个衣角都没碰到。

        而闻尘秉持着正直善良男主的人设,对于抓住的这些起偷盗之心的贼人只道了一句:“此物非你们可得,切勿再生贪念。”后就将人尽数放走了。

        这样做的后果并没有让觊觎摄魂囊的人歇了心思,反而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探查着闻尘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他身上寻找出什么突破口来。

        探查了半年之久都未寻到可乘之机,直到怀远国国主谢欢不知发哪门子疯,说是要体察民情微服私访一番,众人劝说无果,闻尘怕出意外只得随行护航。

        这一出就出了意外,倒不是闻尘出了什么意外,而是谢欢平日里娇贵惯了,走了几步路就不愿意走了,直嚷嚷着要辆马车送他回宫。

        微服私访出行本就没有带多少人,闻尘派一部分人去驾马车后,谢欢又使唤了几人去买糕点,最后就只得闻尘一人立在谢欢身旁。

        本来两人站着也相安无事,谢欢却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事,只让闻尘离自己远些。

        闻尘应声退了几步,但也没有离得太远,垂眸思索了片刻,大约知晓了谢欢让自己站远些是何缘故了,伸手将摄魂囊从腰间取下放进了衣袍之中。

        突然人群动荡,谢欢被人推搡了一番,险些跌倒,闻尘伸手搀扶了一下,才不至于太过狼狈。

        可这片刻之间,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人就在谢欢眼前化为灰烬,连骨头都不剩,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

        闻尘看了一眼悬浮在空中的摄魂囊,看不出喜怒,伸手将摄魂囊握入掌中后又挂在了腰间。

        这件事后,觊觎摄魂囊的人也渐渐消停下来,而谢欢也被吓得不轻,回宫后还做了好几夜噩梦。

        谢欢想到了这些前因后果,此刻的他应该是知道摄魂囊的,露出这些诧异的表情,也不足为奇。

        “陛下可安心就坐。”闻尘见谢欢一脸惊恐迟迟不肯坐下的模样,又说了一句。

        谢欢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离人怨秘境的剧情在原著中他是没有参与的,现在发生的这些他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自己最近应该没有做出什么惹到男主闻大大吧?

        他就嘴贱了一些,罪不至死呀?!

        “系统温馨提示,检测到摄魂囊此刻处于封禁状态,对宿主无法构成威胁。”

        系统机械冰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不耐烦,一如既往的音色,谢欢却是觉得此刻系统的声音也不是难么难听了,简直听到他心坎里去了。

        但以防万一谢欢还是多问了一句:“‘封禁’是什么?”

        “系统探测失败。”

        “……”他就知道!谢欢又换了个问题道:“我坐上去不会瞬间火化成功?”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谢欢口中的“火化成功”是何意思,谢欢也察觉到可能系统理解不了正要开口解释一番时,系统道:“不会威胁宿主生命安全。”

        “那我躯体会不会受损害?”

        生命是可以保证,但这个世界生命的存在可是有很多种形式的,万一他身子没了在一朵花或者其他什么盒子里存在,叫天天不灵的也太惨了些。

        “不会,摄魂囊此刻无攻击属性。”系统回答完又怕谢欢不信,特地贴心的补了后面这句话。

        得到系统的再三保证,谢欢稍微松了一口气,在闻尘的注目礼下一步步挪到了“飞毯”前坐了下去,刚坐下的那一刻,“飞毯”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谢欢吓得半死,差点以为自己马上要魂飞魄散升天了,结果只见闻尘拿手指在“飞毯”上点了点,顷刻就安静平稳了下来。

        谢欢稳稳当当的坐在了上面,他看了看老老实实托着他的“飞毯”似乎听见它哼唧了一声,带着些埋怨,脸色带着些苍白看向闻尘,那模样仿佛在说“有鬼在说话!”

        闻尘也看了一眼“飞毯”,而后对着谢欢道:“陛下安心,摄魂囊性子顽劣,惊扰了陛下,出去后臣定当好生管教。”

        摄魂囊性子顽劣?所以说刚刚不是他幻听,而是这玩意真的说话了?

        不是原著他横着看竖着看都没看到这里面有那句话说摄魂囊会说话的描述啊!

        “好。”谢欢语气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听上去像是真的受了惊吓气急了要惩罚摄魂囊。

        闻尘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谢欢,没有再说什么。

        谢欢歇息了一会儿,果然坐着不用站就是舒坦不少,顺势还揉起腿来,余光偷瞄闻尘,见他站得标直,目不斜视没往他这边看,时刻维持着礼仪少年郎的模样,啧,这害人不浅的封建礼教,不过,他倒是挺喜欢的。

        谢欢现在对剧情走向和原著不同已经不是十分气愤了,这摄魂囊在原著中没开口说话,变成“飞毯”让他坐不也是原著中没有的吗?

        不管原著有没有,只要害不了他小命甚至说对他有利原著中没有也无伤大雅。

        而且他现在又对闻尘是个好臣子的信任度加了几分,男主果然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看他站累了,就拿护身法器变飞毯,哇哇哇,超贴心,这国主他不做也不是不行。

        闻尘不看也能感觉到旁边的人身子逐渐放松甚至到后面有些放肆了起来,心底在盘算的是,这秘境幻影不知何时才能破。

        这会儿累了,等会就该饿了吧?

        “大祭司——”

        一声又惊又恐的声音传来,龛影正在摆弄草药的手顿了顿,看了一眼慌慌张张向他跑来的族人道:“何事?”

        那惊呼的族人停到龛影面前喘了喘气,才回道:“少…居芑回来了!”

        龛影双眸微敛,面色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原先顿下的手又开始摆弄药草。

        报信的族人见龛影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时拿不准是个什么意思。

        许久,才听到一声低哑暗沉的声音传来:“在哪?”

        “在墓室里。”报信的族人如实的说道。

        龛影将药草整理完,清洗好手后,有条不紊往墓室走去。

        离人族的族人去世后都会葬于族内的墓室之中,居芑看着那石牌上篆刻着的第二十三任离人族族长居图的字眼,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墓门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一如既往,丝毫未变。

        “好久不见,龛影。”

        居芑转过身看着站在墓门前的龛影,阳光有些耀眼照在他身上,让人有些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出一个身材高大消瘦着白袍的少年,和记忆中少年有些重合又有些陌生。

        龛影立在她面前,静静的看着她那张明媚的脸,喉咙涩得厉害:“好久不见。”

        居芑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起来:“你还是老样子,不会是认不出我了吧?”

        龛影站在那没有说话,居芑笑着笑着就僵了,随即敛了笑意,气氛有些尴尬,龛影不说话眼神一直停留在居芑身上,居芑也就由着他看,两人静默了一会儿,龛影道:“不会。”

        “嗯?”居芑愣了会才反应过来龛影是回答她上面那句话,随即又笑了笑:“认不出也无妨。”毕竟时过境迁,又怎知不是物是人非?

        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居芑放了朵青莲在石牌旁,打了个呵欠,一副困倦模样,从龛影身旁走过。

        “嗯?大祭司还有何事?”居芑的衣袖被龛影抓住,眉毛微拧,对着他这副举动有些不解。

        龛影看清居芑眼中满是陌生的情愫,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来气。

        居芑见他又不说话,就用力扯了扯攥在龛影手中的衣袖,没扯动,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大祭司莫不是喜欢我这衣裳?”

        龛影应声松了手,居芑忙理了理被弄皱的衣裳,接着又打了个呵欠,已经耽搁了一会儿,不能再在这耗着浪费时间了,居芑打定主意往住处走去。

        龛影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浑身一颤,脸色仅剩的血色也消失不见,用手撑着旁边的墓石才勉强站稳。

        啧,女人就是善变。

        谢欢见龛影一副要吐血的神情,心里暗暗吐槽,这就受不了,到后面可不是要他的命?仔细想来,不就是要了他的命吗?啧。自给自足是个狼人,她比狠人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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