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风陵渡

　　辞别了洪谷子，从太行山出来，经解州到了芮城的风陵渡。站在老牛岭上看着滔滔黄河转向东流而去。

　　王仁裕心中百感交集，随口道”黄河自此东流去，汹涌直下惊三地。九曲万里陈黄沙，龙滚洪滔垒沧桑。”

　　王仁裕激情吟罢，指着远处一丘道”相传此处埋葬着皇帝时的贤臣风后，在黄帝大战蚩尤时被大雾困于阵中，进退两难之际，风后献指南车使黄帝军队辨明方向，最终打败蚩尤，而风后却长眠于此，自此开创了长达数千年的华夏文明。而如今，同为华夏子孙却征伐不断，马蹄声后空余一片血染的江山，可悲呀！可叹！”

　　而杨啸脑中却浮现出《神雕侠侣》中郭襄的一首诗”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只恨我生君已老，断肠崖前忆故人。”

　　心中暗想那杨过风流潇洒，至情至性，飞扬洒脱，才华横溢，机敏聪辨，慷慨重义，绝对是一奇人。可我身披杨啸之名，行走于乱世之中，即使不能救万民于水火，也要行侠仗义于一生，不枉这一世来此一遭。

　　三人驻马老牛岭，各自望景生情之时，随着最后一缕阳光隐去，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刚刚还跳动在波涛上的红斑变成灰色，只留河水轰鸣之声。

　　二兽抚摸着蹲在马鞍前，挎篓里小熬的头，眼望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说”啸哥哥，那里好像有人家，今晚就去借宿一宿吧！”

　　杨啸与王仁裕都收起思绪，翘首远望，果然是忽明忽暗的灯光。杨啸催马在前，王仁裕，二兽紧跟着就下了土岭，约摸一刻钟工夫就来到有灯光的所在。竟然是一处简陋的客栈，借着灯光看门上挂一木牌‘客栈’。门口没有小二招呼，三人自牵马而入。

　　听到马蹄声响，里边出来了一个圆脸圆眼腰圆臀圆的妇人，招呼道”客官此时方到，定是住店的，快请进来吧，外面风硬。”

　　将马栓了，三人鱼贯而入，拣一处稍干净的木桌坐下，问”老板娘，可有吃的，随便来点，顶饿就行！”那妇人应声道”谷面烙饼，黄米糊糊，客官可吃的惯？”

　　王仁裕笑着回答”吃得惯，吃得惯，有咸菜圪垯也来点。”不大一会儿，妇人端出一陶盆糊糊，一荆筐烙饼，外加三块咸菜圪垯，王仁裕边吃边问”老板娘，住宿在何处？”边吃边打量着简陋的店面。其实就是木杆儿支的棚子，用荆芭围起糊上麦秸泥，没见有床铺、那妇人在厨上忙活着朗声回道”后院儿有三孔窟洞，右边儿窟洞可住，客人吃罢了饭，拿上桌上的油灯自去安歇。俺男人去县里购置米粮去了，我一妇人家多有不便，请客官原谅。”

　　土窟没有门，仅用草帘子挡着。借着灯光寻到已被熏得黑漆漆的灯窝，将灯放好回头处，有一土炕上铺有草席和几床被褥，虽是简陋，但却干净，而且窟里温暖。

　　赶了一天的路，确实有些疲累，各自铺开被褥，躺下就着了。杨啸似乎很熟悉睡在窟里的感觉，很坦然地就入了梦乡。

　　一群小学生背着各式各样的小书包，欢跳着放学回家。姐姐在前面解下脖颈上的钥匙，推开厚重的门板，弟弟跟着进了院。扔下书包就冲进窟屋，站在板凳上，使劲儿从挂在半空的篮子里，抓出一个馍馍来。边啃边叫姐姐倒碗水来，姐姐似乎早知道一样，两手捧着一碗热水，放在弟弟面前，并亲切地交待”慢点儿吃，别噎着，水热，凉凉再喝。”说完，笑盈盈去厨房忙活去了。

　　一个馍刚啃完，听到滴滴的喇叭声响，弟弟飞奔出窟屋，往门口望去。爸爸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边喊边走”娟儿，晨儿，想吃肉不想？”弟弟眼望着爸爸手里拎着的猪头肉，“想吃”二字还未说出口，就一个饱嗝打了出来。

　　爸爸逗他道”哦。晨儿已吃饱了？那这肉就给娟儿吃了。”急的弟弟连打两个嗝儿才说出来”想吃”两个字。

　　姐姐端了一瓢凉水，赶紧让弟弟喝了两口，将馍馍顺了下去。姐姐接住猪头肉去厨房切去了。这时妈妈兴高采烈地进了家，手里举着红色的纸说”批下来了!新宅基地批下来!终于能搬出这破窟洞了。”

　　爸爸伸手接住翻过来看看，翻过去看看，低下头逗儿子”晨儿好好上学，将来考上大学了，把我们都接城里住大房子，好不好？”弟弟兴奋地答道”好，好，住大房子喽！我们家住大房子喽！”

　　此时的王仁裕想着一路行来，晋陕之地，人烟稀少，新坟林立，多少的村庄变成了鬼域，心中痛的揪心。感叹之余，想起杜工部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此时比较安史之乱时更是”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

　　忽然又想起，今日面对黄河滔滔所作诗感觉不太工整，还得仔细推敲，便逐字逐句的琢磨着，慢慢的进入半梦半醒。也不知道什么时辰，耳中似有人声犬吠之音，心里感觉不太安稳。

　　悠悠醒来之时，犬吠之声更甚。心中一惊，骤然坐起，披衣下炕。

　　提拉着鞋着鞋蹑手蹑脚走到门口，轻轻掀帘往外观看。

　　见小敖正呲着牙，面对一群人狂吠。抬头观看来人，因为天色阴沉，影影绰绰也看不太清，但感觉似有刀剑反光，心下顿感不妙，直觉就是有强盗，忙放下草帘抽身退进窟洞。

　　忽听有人呼道”图多寿将军可在此？”听声音又不似强盗，竟然能叫出二兽的本名。

　　忙返回身重新掀开草帘，仔细观看，还是看不清，听来人又试探着问”图多寿将军的獒犬可是在此呀？”。

　　王仁裕也试探着问”你等何人？怎么识得此獒犬？”对面答道”我等是金大当家的部下，当然识得此獒犬，中原之地怎会有此物！”

　　狼头寨的这群马贼怎么找上门了金大当家的难道又重操旧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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