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听证会（二）
柏夜听的呆滞了，高压的热血迅速从颈动脉冲进后脑，脉动撑得太阳穴青筋爆起。
在过去的三十分钟里，这个看似和善礼貌的阳光青年，用尽量平静的语气，把柏夜的十年完整的“陈述”了一遍。
在他无所不用其极的“演讲”中，柏夜被塑造成了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不知感恩的，贪财得，嗜血的，对生活不满想要报复社会的极端异能恐怖分子。
而在场的一千多位观众，更是大大方方的给柏夜冠上了私生子的名号当然，这也是拜这个青年的引导所赐。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这次那个王城来的该死的老头儿干脆不敲锤了，他任凭这些编造的谣言无止境的发酵，整个大厅似乎都弥漫着一股酸臭味。
男孩儿再也忍不住，他空翻跳出围栏，一步便踏上了正中央，一拳而下，自己轰隆一声撞在了地板上。
青年的皮鞋就在他鼻尖前。
柏夜得拳头打空了，不仅空了，是他干脆离目标差了十万八千里。
“哈哈哈哈哈哈！这怕是个傻子吧！”
“真不愧是私生子才能做出的事啊！”
“我滴妈呀！笑死我了！这村童居然要打虚拟影像！”
“他真的姓法隆格安吗？啊哈哈哈哈哈哈！”
虚拟的显示器给所有人提供了安全保障，他们可以随意的大放厥词，而不需要考虑自身安全和法律束缚等等。
柏夜大口的喘着气，两只眼睛因为愤怒而充血，他冲进坐席，疯狂的挥舞拳头，却没落到一处皮肉。
在场的都是虚拟影像，他们此时此刻在全国各地的各个角落，通过时时通讯网络，对柏夜的“罪行”进行审判。
无处发泄的男孩儿想制止也制止不了。
他转过身，拖着疲惫的身体，那个青年脸上挂着体面漂亮的微笑，但在柏夜看来，这微笑就是戏谑！
“你为什么要骗人？”
“你认识我吗？”
“你了解我吗？”
“你为什么制造谣言？”
“我有招惹过你吗？你为什么侮辱我？”
动手已经没用了，他成功的逼得柏夜主动张嘴。
但柏夜得质问，也没有一次打到实处，就像他的拳头打不到人一样。
“柏夜先生，您的问题，我不回答。”
青年淡定的说。
“放屁！凭什么你胡说八道可以，我问问你不行？”
“您可以问，但我可以不回答。”
这男人脸上和笑意更盛了。
“我特么c你。。。”
柏夜咣啷一声拆下了软椅的靠背，转身就像砸过来。
“柏夜！”
非常熟悉的声音，来自法隆格安。
男孩儿刹住了车，看到老头儿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起来气色确实不错。
“把东西放下！回你的位子上去！”
于是，男孩儿在一千多道鄙视的目光中，窘呆呆的跳回到窄巴巴的立桌里。
他蒙了，彻底蒙了，他现在面对这种情况完全的无力，连暴力阻止也做不到。
也不知道是放弃还是迷茫，柏夜双眼无神的盯着立桌的花纹，看得出来他已经跑神了。
“咳！莱托昂斯专员。。。证据！”
大公抿着嘴，眼睛里火光闪烁，咄咄逼人，显然，淅淅索索的留言都被他听在心里，而他的心里，一直有一块逆鳞。
“证据！证据已经被毁掉了！”
专员继续大言不惭，呃。。。但不利证据确实已经被连夜篡改销毁了。
专员继续说。
“显然，有某人，或者某势力，想要在这场官司里隐藏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他越来越激昂，滔滔不绝，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但。。。
“哼哼！你是在污蔑吗，专员大人！”
柏夜从未听过缇缪斯会用这样的口吻讲话。
而另一边，年轻的专员突然愣住了，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惊讶的是，缇缪斯非常快速的发现了自己演讲的技巧和顺序。
他实际想表达的观点在后面，需要煽动的东西也在演讲的最后部分。
然而老头不仅让他的煽动性内容完全埋葬，并且还抓住机会突然折叠了话语。
但最关键的，是他自己的失误，是他自己给了缇缪斯断章取义的机会。
“大人，您能否。。。”
专员想说，能否让他把话说完。
缇缪斯想说，你个傻逼，你想说什么我早都猜到了！
于是。。
“哦，我能否把你说的话重复一次？你是个阴谋论的支持者吗？你是否觉得这是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外星人的阴谋？哦天呐，你是怎么从法学高级学院毕业的？你得老师没教过你讲证据吗？你居然觉得本次希隆城千人陪审的案子有阴谋？在座的有设计师，有歌唱家，有企业家，有教育家，画家，诗人，甚至还有人造智能人，几乎请到了各行各业最精英的人，您认为这是一个阴谋？”
席位上的陪审们，眼神逐渐冷酷起来，没别的原因，他们确实没看到证据，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被这个煽动情绪的小屁孩玩弄了，但他们是各行各业的精英，被玩弄怎么可以！
西装专员骑虎难下，他矗立原地，思考了片刻，仍然决定争取。
他不再作秀，不再愤慨，也不解释刚刚的话，好像刚才他什么都没干。
“大家请看！这是议会长老大地在亲临现场时，收集到的证词。”
他把文件从虚拟屏幕上，发送到会话聊天室的服务器里。
文件里记录了士兵们对整件事情的回忆，当然，是删减版的。
比如，有些士兵在填写表格时，顺便附上了自己对柏夜的崇拜。
再比如，有些士兵们看到的柏夜，一刀挥断巨兽的脖颈，英明神武，自然是要悄悄改改。
修改删除了这些证词之后，他们还会把那些他们需要的内容放大一些。
比如，柏夜经常蹭士兵们的香烟，是个大烟鬼。
或者，柏夜屠杀异人族精英战士四百余人，他们明明是被山火烧死的，柏夜只不过没有庇护他们而已，毕竟自己的战士都生命堪忧。
如果不认识柏夜的人，拿到这份资料，一定会认为，柏夜是一个野蛮粗俗，满嘴烟渍黄牙，明抢豪夺，杀人不眨眼的无法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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