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余老聋子
诸葛晓风还不能确定，他又想起了二月初二夜晚，那件事发生后的第二天，一开始他来到施家客馆，是这么问余老聋子的：“老聋子，你再好好想想？这几天，有什么奇怪的人来过客馆？”
余老聋子看见诸葛晓风竖起双眉，眼睛里仿若还带着一些怨怒，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好惹的大爷，连想都没有想，只是拼命地摇头，他大概过于害怕，因为无论谁只要遇见了这种事，也是会被吓坏的。
所以，余老聋子只是呜呜呀呀的摇头和比划手势，又是拿手指着自己的耳朵，仿佛看起来真的已聋了听不见似的。
诸葛晓风当然知道余老聋子并不是真正的聋子，所以没有就此放过追问，因为余老聋子的眼睛总是在闪烁不停，仿佛正害怕有人来问起这件事。
诸葛晓风没有马上去逼问他，只说：“死的人是我的兄弟，这件事对我十分重要，老聋子，我知道别人虽然叫你老聋子，可是你的耳朵却还是可以听见的。”
诸葛晓风这么一说，余老聋子的脸色立马一僵，张大了一张嘴看着他，眼神里的害怕里比刚才多了一种惊讶。
诸葛晓风道：“老聋子，只要你把这几天看到和听到的，都一五一十交代出来，这块金子就是你的了。”
诸葛晓风手掌里的一块金子在阳光下亮了亮。
余老聋子这一生中，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样一块大金子。
大金子就放在诸葛晓风的手掌中，在阳光下被照耀得更加刺眼了。
“怎么样？只要把你这几日看到的都交代出来，它就是你的了。“
诸葛晓风一边说，并没有马上把金子交给余老聋子，反而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我听说，你家里有一个得了重病的老母亲，老人家长年卧病不起，作为儿子，你一直很孝顺，而且一心希望把老母亲送去全天下最好的医馆——天啸医馆找李医师进行医治，只可惜却付不起高额的诊金，更别说那些买药的钱了。”
诸葛晓风说这些话的时候，余老聋子已慢慢地闭上了嘴，他心里在犹豫，也在思考。
“只要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我，这块金子不仅是你的，今后你老母看病的所有药费全由我来出如何？老聋子？你考虑考虑？”诸葛晓风看着余老聋子。
余老聋子想了想，终于松口，道：“二月初一夜晚，来了几个人，有老的，也有少的，其中有一个白衣书生，哦，对了，和他一起来的人中，有一个大爷的手臂上有一块黑火焰的印记，看起来像一块伤疤。”
诸葛晓风道：“黑色的伤疤？”
余老聋子略一迟疑，又仔细想了一想，摇了摇头，好像不太确定，又说：“老聋子看得不是特别清楚，只记得是一块黑色的火焰，唉，我这脑子哟，像是一道印记又像是一块伤疤。”
诸葛晓风道：“他和白衣书生是一伙的？”
余老聋子道：“他们坐在一块儿吃饭，喝酒和谈事。”
诸葛晓风道：“他们谈了什么事？”
余老聋子摇摇头，道：“老聋子这耳朵不好使啊，当时和那几位大爷离得又远，何况他们也不让老聋子靠近，怎么可能听清那几位大爷在谈什么呢，大爷，您就别为难老聋子了吧！“
诸葛晓风看他并不像在说谎，于是也很干脆，最后把金子给了他，交代道：“我来过问你的事，不可告诉给任何人。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不知道，懂了么？”
余老聋子连忙点头答谢：“大爷，懂了，懂了，老聋子照做便是。”
虽然诸葛晓风并不能知道全部真相，可余老聋子的话至少已让他获得了一点儿线索。
——这件事牵扯到了卫国人荆轲和一个不明来历的白衣书生。
如今他抓不到仇人荆轲，也杀不了荆轲为两位义兄报仇，却不得不做出另外一件事，这件事跟另一个人有关。
这个人是一个少年，今年才十三四岁，他是一个燕国人。
诸葛晓风清楚地记得在苗邵和薛泰出事后几天，为了追查到仇人荆轲的下落，几乎跑遍秦国的大街小巷，他拿着荆轲的画像在街上寻人和追查线索，一连下来好几夜不睡觉也不休息，终于有一天清晨，在一家玉器铺的门口找到了线索。
那家玉器铺的老板是一个慈眉善目之辈，看起来也像是一个聪明人。
因为他看见诸葛晓风拿着画像满大街走，自己已走过去，先问：“这位兄弟，是不是在找人？”
诸葛晓风看他四十岁出头的样子，眉眼间笑吟吟的，也不像是什么找事的人，当下也很爽快，停住脚步，答道：“正是。”
玉器铺老板又问：“是不是在找一个卫国人？”
诸葛晓风瞪大眼睛，道：“是！”
玉器铺老板微微地笑了笑，请诸葛晓风进铺里去谈事。
两个人在玉器铺里坐下来，诸葛晓风目光向四周扫动，仔细看，才知道这个玉器铺里卖的是玉马，不论是桌子上还是柜台上，摆出来给客人看的全是大小不一的玉马。
玉器铺老板让伙计斟了一杯茶给诸葛晓风，诸葛晓风看了一眼茶水，没有去喝，听见玉器铺老板道：“二月初二清晨，有两个人在玉器铺门口发生了争执，双方还差一点动了手。”
诸葛晓风指着画像上的人，问道：“包括这画像上的人？”
玉器铺老板立马否定了他，摇摇头，道：“这个人是后面来的。”
诸葛晓风惊疑：“哦？你可还记得发生争执的两个人长什么样？”
玉器铺老板点点头，道：“其中有一个少年才十三四岁，那天清晨他来到我的铺中要购买玉器，可是因为价钱没有谈拢就离开了。谁知道他刚走到门口，便和另外一个人不小心撞上了，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诸葛晓风知道玉器铺老板必定是这件事的知情者，二话不说，从身上掏出来两块金子，放在桌上，道：“不知道老板贵姓？”
玉器铺老板瞅了一眼金子，笑道：“您不用这么客气，您是什么人，老刘心中清楚，这些万也不敢拿。”
诸葛晓风十分吃惊，没想到这玉器铺老板竟不像是一般的人，因为一般人只要是见到了金子，早已是两眼发光，有求必应，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玉器铺老板既不肯收金子也同样愿意把知道的都告诉给诸葛晓风。
所以，他又接着说：“那天，来买玉器的少年是一个燕国人，他大老远从燕国赶来秦地，是为了给他的父亲购买玉器带回去，听说秦地最近出了一些上好的玉器，所以，那个田姓少年便逛进我的铺里来了。”
诸葛晓风道：“少年姓田？你可知他叫什么？”
玉器铺老板道：“田骐骥。”
诸葛晓风点点头，道：“刘老板，和田骐骥发生争执的另一个人，是不是姓薛？”
刘老板摇了摇头，道：“我记得不太清楚，只记得大概四十四五岁，手里提着一把剑，当时他和田少年在门口撞上了，手里一样东西被撞坏了，两个人当场发生争执，还差点动起手来。”
诸葛晓风道：“什么东西？”
“是一样玉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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