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山雨欲来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许浑
岚山山群拥有神州最长最宽的山系群体，其间物种丰富，盆地湖泊众多。
在这块神州最大的山地的东南角，一处高山密林中，姬原枫披着斑驳的光影孤独地站着。山脚下是盘古村，三面环山，中间还围有一片湖，不远处是耕地。
一阵清风穿过树林，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破碎的光影随之乱颤。他看着光斑默默想：婆娑形容树影，而佛家又恰好将这个天下称为“婆娑世界”，寓意着世界由缺憾组成。那既然世界由缺憾组成，身在茫茫红尘中的佛家或者说我们又去哪里寻找超脱？
姬原枫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一步迈出树林迎着盛大的阳光向空中一跃，急速坠落的身形渐渐没入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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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舜3650年，皇族族长禹延承大统继任人皇，改年号帝禹，大赦天下，史称禹皇。
帝禹5150年，天河泛滥，水淹神州，百姓流离失所，修行文明也遭到巨大打击。禹皇身先士卒领兵治水，13年焚膏继晷方取成功。史书载：“维禹之功，九州攸同。光唐虞际，德流苗裔。”
自古大乱之后必有大治。神州受水灾侵蚀，天下百废待兴。禹皇本该带领人族重树辉煌、复兴文明，但他却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了，往后也都不曾再出现在各族的历史记载中。史书对于禹的失踪称为“禹皇巡守”。
人们将帝禹时期分为前后两个阶段。前帝禹时期是禹皇励精图治带领各族走向繁荣昌盛。而后帝禹时期则是诸侯逐鹿天下，英雄与历史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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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村长！又有人中毒了！”
一阵喊叫传遍盘古村，村子中央的一间小屋的门被撞开。
头发花白的老人转头看向闯进来的气喘吁吁的男人，道：“别急，慢慢说清楚来。”
中年男人喘了几口气急忙道：“村东头的人全倒了，像睡着了一样，但怎么叫都叫不醒！”
长者叹了口气，用苍老的声音说：“东方青龙甲乙木主生机。如今东边倒下是青龙已死，生机断绝。”
中年男人听着一愣。
老人昏黄的眼中闪过一丝厉光，他尽量挺直早已弯曲成形的脊梁，声音沉重：“将东边隔离。去祖先祠堂。”
中年人应了声就出去布置。而老人则拄着拐杖走到村后的祠堂。
祠堂的大门敞开着，香案上的炉鼎中升起缕缕青烟。袅袅青烟后是陈列的灵牌，盘古村的祖先在此安静地沉眠。
老人进去先恭敬地上了一炷香，然后把拐杖放下跪地磕头。磕到第九下时，他额头点地不起。
“祖先在上，历代盘古后人敬拜。当年先祖放弃中土繁华，斩断修行仙路，远走他乡避世居住。而后人眷念故土返岚山定居。一切所为皆为平淡生活。平安千百年后，如今后人遭临灾祸，生机断绝。花开终有花落时，但花落也会有花开。请先祖指引。”
说完，老人依旧伏着身子。
四周一片寂静，青烟一缕一缕升起飘散，然后在祠堂西角缭绕盘踞。良久后，老人抓住拐杖缓缓起身。他俯身一拜，然后转身走出去。祠堂里，再次只剩下一个个灵牌在袅袅青烟中沉默。
“村长！村长！我们抓到了下毒的妖怪！”
老人刚走出祠堂，一个男人便急急冲来。
老人一愣，问：“什么妖怪？”
“刚才一个人从天上掉下来还没有一点事，这么厉害的妖怪肯定是他下的毒！我们把他围住了。”
老人突然急问：“是在村西吗?”
男人一愣，“是。”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他迈步向西走去，男人连忙跟上。
当他们走到村西时只看到一群人纷纷攘攘。
男人连忙上前几步大喊：“让开!让开！村长来了！”
人群闻声自动分开。老人向中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人飘逸出尘、神色温和。
年轻人也看向老人，道：“我叫姬原枫。”
“我是盘古村村长。”
姬原枫点了点头，“我来找一个人。”
“找到了吗？”
“没有。”
“所以你下毒害人？”
“我不会下毒，也没有害人。”
“那你会解毒吗？”
姬原枫点了点头，“带我去看看。”
“好，你跟我来。”
说完，老人转身向村东走。有村民担忧村长的安危上前想劝阻。
老人顿了顿，严厉地道：“没有中毒的全部集中到村西，不准来村东。”
说完，老人不再回头直径向东走去，姬原枫慢慢跟上。
两人到了村东，老人推门带姬原枫走进一间屋子。里面只有很少的东西，但十分干净。姬原枫随老人向里走，看见床上躺着一名十二三岁的男孩。他向前两步来到床边，默默释放出精神力探察男孩的身体状况。
过了一会儿，姬原枫皱眉道：“他的情况很复杂，不像中毒。或者是用毒之人毒术高深，我连毒都找不来。”
老人叹了口气，“这就是命吧。”
姬原枫沉默了会儿说：“你怎么不怕我？”
老人笑笑，“对于我们凡人来说最难不过一死，活了这么久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你也又不是什么妖怪。只是我们这里没有修行，少见多怪而已。”
姬原枫也笑笑，“你挺不错的。”
“你来这里找什么人？我们这里可都是凡人，修行的都没有。”
姬原枫扬起头，眼中露出神往之情，“我来找一个很伟大的人。他也很强，强到可以改变这个天下。”
老人思索了一会儿，道：“盘古村的族谱中记载过很久以前村里来过一个奇人，自称文命。”
姬原枫全身一震，直勾勾地盯着老人。禹皇本名文命，号禹。
“那人还留了点东西在这里，”顿了顿老人话锋一转，“不过在这世上想要得到什么必要付出一些代价。你是修行之人，这个道理想必比我更懂。请你想办法救救盘古村的村民。”
姬原枫眉头一挑，“你就不怕我杀了这些村民逼你？”
老人混浊的双眼对上姬原枫的眼睛，“你的眉宇眼神中正明和，透着一股刚直浩荡的王气。这样的人江湖百年难遇，不说德泽苍生也必至善至贤。”
姬原枫笑了，“王气？你觉得我是帝皇相?”
老人正色道：“何为王？真王者，不必君临一方，但必怀悲悯之心，德泽苍生福佑千秋。当王者如此，当皇当帝者一样。”
面对一个凡人姬原枫肃然起敬，“说得好。只有德泽苍生才能成王，才能是天下共主。我姬原枫不是至善至贤的圣者，也无能德泽苍生。但我愿为这天下尽力。”
姬原枫声音不大，但里面仿佛藏着赫赫风雷。他又不禁赞叹：“想不到你一个凡人竟然有这么高的觉悟。”
老人拄着拐杖尽力挺直脊梁，“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很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姬原枫再次微笑，“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尽力救这些村民。”
老人躬身一拜，“多谢仙人!不管最后怎么样我都会把东西给你的，我相信那应该就是你的。”
“仙人？”姬原枫哑然，他点点头转身出去，一眨眼便走远了。
“不要动这些人，继续隔离。我去找办法救人。”
姬原枫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老人再次弯腰一拜，“谢谢。”
风在耳边呼啸。姬原枫心中百转思虑。
盘古是开天辟地之神，一个无人修行的凡人村落却敢以“盘古”二字为名。禹皇巡守天下至今数千年不见，他既来过此地就说明盘古村至今延续了至少几千年。天下万事万物都逃不过盛久必衰的道理，就是纵观历代人皇也少有人在位如此之久。一个凡人村子能延续几千年，恐怕不止因为地处偏僻远离纷争。姬原枫得到禹皇线索来到盘古村，村民恰好出事，未免太过巧合。还有盘古村的村长，一个老之将死的凡人，凡而不凡，觉悟之高让姬原枫都为之侧目。
这些念头一一在姬原枫心中闪过。他不是大意疏才之辈，否则早就死了上百次。姬家贵为皇族名满天下，仇家也满天下。生来显赫却是刀尖行走长伴鲜血。
当年姬原枫隐姓埋名闯江湖，没人卖他姬家的面子，一腔孤勇生生死死几百回。刀光剑影中白衣入，白衣出。世人称他为白衣战仙，说他纵横天下令人神往，可谁又知白衣战仙叫姬原枫？回头看，一身谋略修为若非举世无双又怎担得起白衣战仙之名？
姬原枫向东飞。在神州东海边有一座城，名天藏。他要去天藏城寻找救人的方法。
这一年，姬原枫与水圣朝凤、武安钟凰初次相遇。
这一年，姬原枫去了盘古村又再入天藏城。
这一年，神州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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