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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五镒半应该可以杀嬴政(求首订)


  这是吕萌一早就定好的计划,她筹钱就是为了买个刺客去杀嬴政。

  本来想卖剑,但出价太高没人愿意收,又是父亲留给她的,她也不愿贱卖。

  就只能从月例中慢慢攒,钱还是远远不够。

  而荆轲忽然心生一种亲切感,杀嬴政那不是自己的任务么?

  嗯,有必要了解了解。

  他饶有兴致地在她身边坐下,回头张望一圈,等一列婢女走远,才低声说道:“能杀秦王的可不是普通刺客,你找到人了么?”

  吕萌以为自己会被嘲讽,就像当初跟母亲说的那样得到一句“不自量力”。

  此时见荆轲模样认真,好像是真的愿意跟自己谈谈这事,她便也生出了一些倾吐欲。

  吕萌从哭惨的状态中脱身而出,用两根手指挠挠脸上干涸的泪痕,吸了吸鼻子:“有个叫五镒半的,不论杀谁都收五镒半。这个价寻常人付不起,连我都付不起,所以他杀的人非富即贵,包括各国要臣。

  “据说他能从看守严密的大牢中来去自如,也能混到几万人的大营进入军帐杀人于未察,数十年来从未失手,这样的人,也应该可以杀嬴政。”

  “应该?”荆轲挑眉笑了笑,“这种事情不能只是应该,万一他失手,被抓住后供出你买凶行刺,秦王绝不会姑息,吕家也会被你拖累。”

  吕萌皱眉想了想:“可除了这人,我就不知道旁的还有什么人了。”

  “五镒半?”荆轲摇了摇头,“你都是从哪儿听到这些的?有没有个准啊?”

  “城南里巷,”吕萌随手指指南方,“没事我就去打听。”

  “那就是没个准了,你见过这个五镒半么?要怎么找到他呢?”

  “有个人说自己可以联系到他,但要先交一镒的定金。”

  荆轲笑叹一声:“大概是个骗子,拿了你的钱就会跑的。”

  吕萌坚定地摇了一下头:“不会的,他说他跟五镒半很熟,知道能在哪儿找到他。”

  荆轲真的忍不住了,“噗嗤”笑出:“噗——哈哈哈哈,你也太容易轻信别人了,也难怪,你才十六岁吧,不谙世事,很容易上当受骗啊,况你一个女孩子,总往那里跑太危险了,你知道那里都是什么人——”

  “十六岁怎么了?女孩子怎么了?”吕萌不满地打断他,“女孩子就要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么?我扮成男装,谁能认出来我是女子?也从来没出过事啊。”

  荆轲无奈地笑笑,应该说谁认不出你是女子啊。

  他不跟她搅这些没完的,转而问道:“那你到底为什么要杀嬴政?”

  吕萌当即回道:“因为他杀了我父亲。”

  “文信侯是饮鸩自尽。”

  “是嬴政逼他的,”她停了停,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来了一封帛信,是赐死手谕,要他死。”

  荆轲皱了下眉,他印象中的那封信好像……

  “不是赐死,”他果断摇摇头,“是要你们全家迁到蜀地去。”

  吕萌有点难以置信,刚要开口,旁边经过一队婢女,朝她欠身问候,等她们过去才又道:“你怎么知道的?怎么跟我大哥哥说的一模一样?”

  “吕延也这么说么?”

  吕萌轻轻点头:“他说信来的那日,父亲喊他过去看了信,之后没多久便把大哥哥支开,自己饮下鸩酒……之前谁也没见……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说着说着鼻头一酸,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

  “那信呢?”荆轲问。

  吕萌轻叹一声:“……让父亲给烧了,上面的内容只有我大哥哥见过,他是怕家里难过,才编出一套什么迁蜀的说辞,根本就是嬴政要我父亲死,可现在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你们是不是有过勾结?”

  “呵,我跟吕延才不会有什么勾结哩,”荆轲笑着揉了揉眼睛,“你想不想听听我对这事的看法?”

  吕萌托着下巴慢点一下头:“愿闻其详。”

  “文信侯被罢相这一年多来,家里门庭若市,各国宾客来访不断,依然保持着昔年丞相的风采,你做子女的也许感受不到,甚至会觉得颇有威风,看呐,我父亲就算告老了也还是这么受欢迎。但凭心而论,你尝试站在嬴政的角度上想一想,一个君王,最担忧臣子做什么?”

  吕萌歪着脑袋想了想:“背叛?”

  “没错,文信侯炙手可热,正如你大哥哥早先说过的那样,多少文人士子登门拜访,多少国君特使上门求相,他老人家也不是不可能去别国为相,甚至身佩多国相印,一旦那样,就是和秦国为敌。”

  “不会的,”吕萌摇摇头,“父亲忠于秦国,是两朝元老,是先王的恩人,是秦王的仲父,你只看到人们来拜访,难道没瞧见我父亲一个都没答应么?要是他想去别国为相早就去了,又何苦在这里……唉……”

  荆轲微微一笑:“心里在想些什么,做出来的事情就会带着心事的痕迹。”

  “……什么……意思?”

  “我就直说了,也不怕你不爱听,文信侯如果当真安分守己,对别国的丞相之位没有觊觎,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会见那些明摆着就是来挖墙脚的别国人。”

  吕萌蹙眉反驳道:“人家都从大老远来上门拜访了,不见不是很失礼么?”

  “文信侯旷世精明,他如果真的静心了,那自然会有很多种方法来低调地避开锋芒且不会失礼,而不是选择这样最不明智地敞开大门迎客,这正能说明他的确动摇过,心还不小。”

  他摇着头叹了口气:“尝过顶级权利滋味的人,不会放弃再次品尝的机会。”

  吕萌皱眉看向他,她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子女面前是严父,却唯独溺爱自己这个小女儿,吕萌对他在家门外的那些事情其实知道的并不多。

  只知道父亲的死跟秦王有关,而且固执地认为嬴政是嫉妒父亲的名声才要除掉他,嬴政杀了父亲,所以嬴政是坏人。

  不过荆轲让她站在嬴政的角度想一想,她就站过去想了想。

  若自己是秦王,难道就不会担心昔日依赖的大功臣倒戈相向么?

  吕萌想不出来,她又不是秦王,怎么可能真正站到那个位子去想?

  荆轲继续说道:“既然吕延也说了秦王来信是要你们举家迁蜀,那就多半是真的,他没有骗人。”

  吕萌不解道:“迁蜀就迁蜀啊,父亲好好的为什么要饮鸩呢?”

  “他是为了救家人,信上虽是迁蜀,但文信侯应该是强烈感受到被人从背后监视的无奈。

  “秦王对他的耐心所剩无几,日后如果再有什么会引起咸阳猜忌的事,不管他有没有心,也不管他做了什么,只要是一丁点的怀疑,他也就走到头了。

  “如果真到了那时,很可能会牵连全家,与其一再被动地遭受逼迫,不如主动赴死,来为家人谋求生机,也免遭迁蜀的劳苦,这大概就是他饮鸩的原因吧,他希望你们好好活着啊,所以不要做一些傻事来让家里人伤心了,好么?”

  一语甫毕,吕萌两眼刷地淌下两道泪水,晶莹剔透地从脸庞滑落。

  荆轲怕她会突然嚎啕起来,赶忙站起:“对不起把你说哭了,我先走了。”

  不等吕萌答话,他就匆匆离开。

  走了到一半才发现方向走反,又转身回来往另一边走,还若无其事地朝吕萌朝朝手,尴尬地笑笑。

  吕萌轻啜一下,不禁舒眉笑开,凝视着他的身影。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人早已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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