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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夕凉风至(7)


  吴玉树虽然天真了些,却并不傻。

  做成了温家的生意刚开始在他看来是天大的好事,可细细一问,那批纸并没有流通到市面上。也就是说,温家在几近走投无路的时候,竟还不愿自家的画用吴家的宣纸来凑数。

  是凑数。

  吴玉树探听到那批纸竟被赠与温家雇工,刚开始自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想的不是温家花了银子,那批纸爱怎么用都没毛病,而是觉得吴家被轻贱了。有什么道理我们家的纸是随手送给下人的?!想起曾经吴家也是在温家购过画作的,吴玉树让人取了画像来,相比之下,不得不承认若是用吴家的纸来绘制同样的画,他吴公子也是要骂一句以次充好。

  乍一看纸质类似,细细一比才发觉个中差别的确是行家一看就知。

  吴家的纸略显黄,墨色浅处绘景则显得黯然,绘人则不够鲜亮;

  吴家的纸颇脆,韧性不够,裱起来挂着也就罢了,若是用卷轴保存,时日久了怕就要显裂纹了;

  ……

  原来做一门生意真的学问大得很,吴家到了今天的境地,也是怨不得别人。

  那如何才能制出高品阶的生宣呢?吴玉树思前想后,还得去问问老师傅,于是头一遭来到了自家的作坊。

  在吴家作坊十几年的钱老头见到吴玉树,擦了好几下眼睛,倒让后者有些惭愧了。

  “钱师傅,我来看看自家的纸。这我不是很懂,为何我们做出来的纸,就是发脆发黄呢?”

  钱老头见吴玉树诚恳,一下子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行了礼:“少爷您这样是折煞老夫了。要是不嫌弃,不如让老夫带您参观一下作坊。”

  脱胶、打浆、抄造、干燥,每一步都有着特别要注意的地方,一个不当心,便造不出上好的宣纸来。吴玉树饶有兴致地听钱老头介绍,然后问:“若是这打浆和抄造对纸张的影响尤为重要,为何我们不在此处用些心思,不就能制出最好的纸了吗?”

  见吴玉树一副天真的模样,钱老头有些尴尬。他轻咳了几下,倒也真的吐出一口痰来,佯装喉咙有些不适。但见吴玉树仍好学地望着他期待回答,只得说道:“少爷,不怕您生气,这上品的宣纸,捣捶的手法和织制篾席捞浆的讲究,咱们可真是学不到的,现在不过是通常作坊的手法,做不到极品。左右我们细心些,总算吴家的纸还是好货色,却真的称不上上品了。”

  吴玉树点点头,并不怪责钱老头,继续问:“那这上品纸的制法,得跟谁学呢?”

  “最好的工匠和师傅,怕是要去泾县寻来。”钱老头回答,“不过据说,那些师傅脾气大得很,价钱要得也高。”

  “这是自然!”吴玉树听到此处倒是笑了。他虽不懂纸,好歹也是个富家少爷,用过的好物不计其数,自然明白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温家画坊向秋月斋购进的生宣怕是也花了大价钱,所以温家的画虽贵,人们依然趋之若鹜。倘是带着诚心和银子,走一趟泾县,或许吴家的生意便有救了。

  从作坊回家之后,他找账房支了银票,又让管家安排了车马,想着等他回来之后,吴家或许就此能一举翻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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