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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色新雨中(3)


  最终,还是温若瑜先问道:“你觉得那位王妃,是不是有些面善?”

  “是,我没敢盯着看,也怕她发现。可是,那样美的女子,怎能忘得了?不就是那日来画坊的……小鱼儿的娘亲……”

  美?温若瑜眉毛轻轻一挑。女子关注的,终究还是这些啊?他认出蔺清浅,除了面容依稀见过之外,是因为她走路的样子。一个人的身形、内功,都会使得她有独特的步伐,几乎不会有重样。加上模样相似,他早就怀疑长乐王妃就是小鱼儿的娘亲。只是想和安筱蕤再确认一下,万无一失罢了。

  所以,小鱼儿是位皇孙。

  安筱蕤顺着这个问题,把心中的疑惑也说了出来:“原来那小鱼儿竟是皇家血脉,所以才那么小心被送到琅琊山学艺,让你们这些师兄好生照顾着。温家虽是大户人家,却也不至于称得上是贵胄。所以……为何你也自小就在琅琊山上长大,还是那位先生亲自所教呢?”

  温若瑜心中有一处,似乎因为安筱蕤的问题而出现了一道裂缝。他何尝不曾想过无数次,因为那时和温云齐赌气离家,一路走到琅琊山,直至上山拜师,现在回忆起来,都是一个太过顺利的过程。儿时的他,心怀着一个解释,便是上天怜他幼年便失了双亲,所以给他个好的师父,再赐了一身好武功。如今他已不是那个天真少年,自然见过太多天地不仁,不肯垂怜的世事,不会再以为轻易便会得到好运和补偿。所以,那些年,究竟是他真的遭逢了千年难遇的顺遂,还是真的……有内情呢?

  他没有回答安筱蕤的问题,只是端起面前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仿佛需要这片刻喝茶的时间,来把满腹不知从何说起的话,顺得清楚些。

  “我和彦君的祖父,我们虽然都不曾见过,曾为甘州营的参将。”温若瑜开口说的,居然是个颇为久远的故事。连他自己,在不久之前,也不过只是这个故事的聆听者。

  祖父当时刚进入甘州营的时候,是个很小的卫兵,无名无姓,只不过因为遭逢了天灾,日子实在难过,便一路向北去了,遇到征兵才入了营。那时祖父才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什么也不懂,求得一口饱饭,一檐避寒,就已是天大的满足。他也不会想到,自己会经历过那一次……令他人生彻底改变的“战争”。

  彼时大梁四境都安稳无恙,他只是跟着将军学习功夫,日常操练。时日久了,开始慢慢长大的他就有些疑惑,作为一个兵士,虽说衣食无忧了,可若只是这样的日子,却总感到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军中之人,不就该保家卫国吗,可似乎期待有战事四起,也不太对。男儿想建功立业,却又不该盼着烽火狼烟,究竟怎么办呢?

  这些困惑对一个孩子来说,真的有些难。然而他又不敢多问,愁绪满怀地想了一阵,便得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莱阳王竟然造反了,整个甘州营都要前去帝都勤王。所以,这个从军三年的孩子,总算是有机会上战场。然而,他们跟随的将领,是早已淡出朝堂,不再领军的曾经的长林王。作为将军的兵士,他跟随将军,这是天经地义。让他不明白的是,长林王持的是一枚被废黜的令牌,为何将军却愿意生死相随。

  事后他问过将军,他们究竟该忠于曾经的主帅,还是忠于皇上,将军答,他不因为长林王是曾经的主帅才追随。

  他又问将军,若然这场战争是莱阳王赢了,他变成了皇上,那他们是不是就变成了叛军。将军说,有些时候,不一定是忠于某个人,某种权威,军中之人保家卫国,图的不是守护谁的江山,而是天下所有百姓的家。

  从那时起,祖父似乎一夜间成为了大人。

  后来的故事,整个大梁都知道,莱阳王多行不义众叛亲离,皇上也将北境守军改名长林军。那之后,他回到甘州营,因为思虑比普通小兵多些,对百姓的疾苦比其他人细心些,渐渐地得到了拥戴,成为了一名参将,终于也有孩子喊他一声将军。

  听完这样一个故事,安筱蕤忍不住唏嘘慨叹,过了许久,才能憋出一句:“所以你们温家,是长林军士的后代。”这句话里,她闪动的眼神和莫名跳得飞快的心,全都快藏不住了。也罢,即便藏不住,她也只是敬他,而已。

  温若瑜点点头:“我想,或许因为长林王和琅琊山的诸多牵绊,才让师父那时愿意毫不犹豫便收下了我吧。”

  安筱蕤默默地给自己和温若瑜都续上了热水,却不言语。她似乎有什么想要开口,眼神偏偏只看着那嫩绿的叶片在水中翻滚。

  “你终究是除了为父亲讨个清白以外,更想查明真相。”温若瑜淡淡地帮她把不好开口的话说了出来,“可凭你一个女子之力,毕竟诸多不便,你希望有人能帮你,所以讨了皇上的旨意。”

  这些还不是全部。安筱蕤把那句在唇边的话咽下去,她不敢开口,怕整颗心和那句话一起跑了出来,便再也收不回。

  “不过,哪怕派给你可调用的捕快,你也未必信他们会尽心竭力帮你。”

  她连点头都不敢了。

  温若瑜叹了一口气:“我又不问你收银子,你这么怕做什么?左右这个画坊我真的不太会经营,不若与你一同去金陵走一趟吧。”

  如果说以前温彦君是个看似不靠谱的少东家,那么眼下这个温家“少爷”,就真的任性到令人简直无法忍受了。

  “不可能,这根本是胡来!”朱清晖恨不得拍桌子。

  “你们真的不是犯了事要躲开?皇上若是生气,那是要株连九族的啊,你们走了算什么?”刘晟开始担心他们进宫究竟发生了什么。

  温若瑜从来不擅长解释,他看看安筱蕤,一副“还不是为了你的事,你自己摆平他们”的模样。所幸这两人也压根不想和他多说,齐齐转向安筱蕤:“安儿,你说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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