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守夜

　　罗薇娜把蕾莎牧师安放到床上后，重新回到了地窖。

　　“迪维，这个该怎么办？破坏掉吗？”她盯着法阵中央的水晶，手时不时摸向剑柄。

　　“不，六角法阵以稳固而出名，哪怕破坏掉五个角，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影响，但拆掉核心水晶，既阻止不了法阵的运行，反而会让对方第一时间知道。我们不能惊动他，以免事情发生变化。”

　　“好，听你的。”对于暗中的敌人，罗薇娜只感觉无从下手。

　　“所以，想要彻底破坏噩梦源，得先找到另外六个角的位置，你会侦测魔法吗？”

　　罗薇娜摇头说：“我没学过，但老师会。”

　　“很好，等她醒来我们就行动。”

　　上午，罗薇娜继续留在教堂照看牧师，迪维裹着破烂的黑斗篷，孤身一人出现在小镇的街道上。

　　他一边走，一边细细思索。

　　事情暂时出现了转机，罪魁祸首很可能只是一位法师学徒，而且是主修幻术系的，并非什么难以战胜的强敌。

　　但对方会使用禁术……也许来头不小，也许有什么奇遇。

　　两种猜测，迪维更偏向于后者。

　　如果真有背景，那人绝对不会采取如此高风险的方式寻求突破。

　　使用禁术，一旦被法师联盟抓住，死亡——或许是最仁慈的刑罚了。

　　在跨越南北大陆最强大的势力面前，任何背景都是虚谈。

　　走了几条街后，迪维还是没能找到商行，这令他的珠宝变现计划落空了，好在发现了一家营业中的铁匠铺，经过一番交涉，他卖掉了三把武器。

　　收入一共是320小盾。

　　这里的通用货币是由法师联盟发行的，分为小盾和大盾。

　　小盾都是金属硬币，币值有1、5、10三种。

　　1小盾就能买到一条长长的粗制面包，足够一个饭量正常的人吃上一天了。

　　大盾是纸币，与小盾的兑换比例是1比100，分别有1、5、10、50和100五种面额。

　　以上这些，就是法师联盟强制同盟国流通的法定货币。

　　迪维卖掉的三把武器，其中有他的第一件战利品，黑铁短刀，以及从未使用过的低劣品质的锤子，和短柄斧。

　　两把低劣品质的武器，加起来卖了120小盾，而普通品质的斧头，卖了200小盾，尽管它的耐久度已经很低了。

　　当初从骷髅手中抢来的时候，斧子的耐久度就不高，只有一半，又经过这么多次战斗，没报废已经算得上是耐用。

　　这些钱还没放进兜里，迪维便直接花掉了240小盾。

　　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斗，他在这家铁匠铺购买了一面盾牌。

　　【圆木盾】

　　类型：武器

　　品质：普通

　　格挡值：4~6

　　耐久度：20/20

　　......

　　拥有直接防御力的盾牌，无疑是战士最好的伙伴。

　　接着迪维又花了12小盾，买了一身常见的猎人装束，替换掉原来那些破烂不堪的衣服。

　　简单收拾一番，他继续沿着街道走，观察两边的房屋。

　　既然教堂是法阵的核心，那么往外延伸的六个角，也是有规律可循的，只要能确定其中两个角的位置，剩下的就能一一找出来。

　　第一个角的位置，迪维基本能够断定——出了小镇往南走半个小时，也就是当初他和罗薇娜来时的那条路。

　　那里有片区域被设下了大规模幻境，用于阻挡镇子里的人出去，也阻挡外面的人进来。

　　若不是有法阵支撑，仅凭学徒级别的精神力，是不可能维持住的。

　　关键是第二个角，迪维没有头绪。如果不能确定大概位置，即便蕾莎牧师会侦测魔法，也不可能全部找出来。

　　多花几天时间或许可以，但问题是已经没什么时间了。

　　在噩梦源的影响下，迪维很清楚，多待一晚，就多几分危险，他甚至都不敢保证自己今夜会不会被强制拖入梦中，然后死于割喉。

　　或许卫兵们知道一些情况……迪维忽然想起昨天托马说的话，他们前几天派出了巡逻队，但受幻境的影响，都没能走出去。

　　接下来，迪维去了趟兵营，在一堆神志不清的士兵中，收集了一些真假难辨的情报，直到傍晚才回教堂。

　　这时候蕾莎牧师已经醒了，罗薇娜正伏在床边和她说着些什么。

　　她的脸上堆满了皱纹，露出很高的颧骨，瘦削的耳朵上还垂着一对污铜的耳环。

　　比起昨晚的幻象，老了不止十岁。

　　见迪维进来，牧师看向罗薇娜，后者轻点下头。

　　“年轻人……非常感谢……”她吃力地喘着气，干瘪的嘴唇哆嗦着。

　　“不客气。”迪维拖过一张椅子坐下，问罗薇娜，“你老师的身体怎么样了？”

　　“别的还好，就是喉咙的伤没有痊愈，最近几天得少说话。”

　　“具体情况你解释过没？六角法阵这些。”

　　“嗯……”罗薇娜点点头，又显得有些犹豫，“但老师说，她的魔力最多能释放十次侦测魔法，够用吗？”

　　“十次，比较勉强，让你老师早点休息吧，尽快恢复魔力。还有，今晚你就睡在这里，我来守夜。”

　　“……你担心会有人来偷袭？”罗薇娜睁大眼睛，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当然，他能杀别人，就有可能杀我们。”迪维看着光线昏暗的窗外，“昨天给了一次机会，不会有第二次。”

　　“那我也不睡了，两个人守夜更安全。”罗薇娜很干脆道。

　　就这样，寂静的教堂，两人守在屋内，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

　　罗薇娜靠着墙壁，保持警戒状态，注意着屋外的任何声响。

　　当夜幕彻底笼罩下来，她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敏锐。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她甚至能借着窗外的星光，分辨出老师躺在床上的样子，还看清迪维笔挺地坐在门边一动不动，像一棵树似的。

　　可是到后来，罗薇娜偶尔睁开沉重的眼皮望一眼星光，恍惚间觉得阖上了眼皮也能看见。

　　她的头渐渐地垂到了肩上，而肩膀又跟着倒在了地上。

　　最后，她的整个身子都变得松弛、柔顺，就这样深深地陷入了梦乡。

　　而她的梦中景象，又是那片熟悉的坟场。

　　一眼望去，尸骨遍地，恐怖的尸臭如同真实存在般，令人难以忍受。

　　在坟场中央，是一口漆黑的棺材，里面传出了她熟悉的哭泣声。

　　“柯塔！”罗薇娜脸色一变，大喊着冲向了棺材。

　　下一刻，画面变为一片漆黑，似乎连梦中的她，都陷入了沉睡。

　　疲倦不堪的罗薇娜自己也不知道，这一次到底睡了多久。

　　后来，当迪维轻轻拍她肩膀，把她唤醒时，她迷迷糊糊的脑子才想起之前那些都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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