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四章 可惜
饶是如此，他的衣裳也已被风雷劲气穿破，幸而身体未得大碍。
待两人落地，清莲子松开手，双掌按在慕长欢胸前，过不一会儿，他的血液经脉恢复正常，眼中又现出了黑色瞳仁。
清莲子淡淡道：“我一世清修，便是想传个得意弟子……”
他撤手离去，没有瞧众人一眼，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只可惜他不是我的弟子。”
能令这仙绝派掌门说出可惜的，天底下除了傲公子慕长欢，再没有第二个！
慕长欢站在当地，耳边不断响着蜂鸣声，过了半晌，蜂鸣声消失。他模糊的双眼，也已能看清了东西。
慕长欢一看到铁髯客，眼圈登时红了，唤道：“师父……”
他一唤之下，便即收回，只因他唯恐师父不认自己。
铁髯客长叹一声，道：“你跟着他，才能到达热爱的武学之境。”
“跟着我这个只能达到八重风雷的师父，至多也只能到八重。若跟着清莲子，九重之后的武学世界你都有可能见到……”
“那种境界，我想都不敢想。你年纪轻，将来最有可能达到那种境界……”
言语中，他掩盖了自己险些死在慕长欢手下的事实，只淡然地说着这些话。
慕长欢身子一颤，紧握双拳，一声嘶喊自塔中传出：“我不要那什么将来！”
铁髯客看着他坚忍的模样，不由得伸手轻抚他的头顶，心道：我答应过你的，五年后让你成名于天下……想要武功盖世，只有这个法子。
但如今，你既不愿，我也不再逼你……
铁髯客知道慕长欢入魔的可能性还没有消失，甚至比以前更强烈了，但他已经决定：即便因此死在徒弟的手上，也要将他教下去！
……
那些闭目可见的往事一幕幕闪过自己的心头，慕长欢感到自己在囚龙石室像被关了好几年一样长。
他伸手抹去眼泪，头顶不断撞击着墙壁，响声愈来愈大……
还记得几年前的一天，铁髯客带着自己去了山下的一家酒馆。
一位紫须道士正在里面饮酒，看到铁髯客，笑道：“听说你近日刚收了个徒弟，十大异人收徒，可真是奇哉怪也。”
铁髯客拉起一张凳子坐下，大手拍着慕长欢的背，大笑道：“哈哈……我这徒弟可笨得要命，和你墨山派的那些弟子可比不了。”
那道士正是墨山派的掌门，失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取笑自己的弟子的。”
慕长欢心里自卑而难过，铁髯客突然大眼一瞪，道：“谁说这是取笑？我说的不过是现在的事实，不过……今后可就不一定了。”
他将刚拿起的酒壶放下，眼中精光闪烁，道：“不出十年……不，不出五年，我家长欢就将名动江湖，成为武林中最引人瞩目的少年高手。到时你这个墨山掌门，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慕长欢瞧着师父的模样，怔住了。
那紫须道人闻言笑道：“不论几年，他只要能打败我这个做掌门的，我就甘愿让位。”
他虽是如此说，言语之中的意思显然是不论多少年，这个年纪甚轻的少年都绝无可能打败自己。
在山上的一次训练当中，慕长欢问道：“师父，我真的……可以吗？”
“什么？”铁髯客正坐一旁树下饮着酒。
慕长欢支支吾吾道：“五年后……成为一代高手。”
铁髯客笑道：“我教你的风雷神功可说是天下一绝，至今未传入江湖，这等神功常人需要三年有所小成，你五年也就够了。”
“五、五年？”慕长欢听得呆住，而且五年还只到小成。
铁髯客没有理他，又仰面饮起酒来，心里却在暗道：“这小子资质着实一般，但资质高低决定的不过是时间长短，让他多花两年就是了。只要肯多下些功夫，乌龟也能跑过兔子。”
几年后，慕长欢被铁髯客赶出师门，他首先挑战的便是墨山派的紫须道人，仅在三十七招内便一拳将对方打得撞碎了身后的石碑，再难以站起。
他的能力愈强，也就愈加自信，直到成了如今的性格。
铁髯客对这个弟子也愈发得意，有江湖人士泼其冷水，讥笑着问他：“你这徒弟再厉害，难道将来还能厉害过武林九鼎不成？”
铁髯客却是淡淡道：“只要他一直在修炼，在进步，我就无法预料他后期的武学境界。”
这可说是铁髯客此生以来第一次面对讥讽没有发怒，只因他的确无法预测慕长欢的武功将来会进展到何种地步！
囚龙石室内，一个声音似吟诵般低低自语。
“师父的鼓励和认同，是一种点石成金的力量……若没有师父，我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他蓦地仰面嘶喊，“砰砰”数声，双拳不断地砸着眼前的墙壁。
他的拳速越来越快，可力道却不及过去的十分之一。即便有原先的力道，他恐怕也无法打破这囚龙石！
“啊啊啊啊啊……”
他的拳头依旧不住地砸着，口中发出困龙般的嘶吼！
鲜血迸溅，直溅满了他的衣襟、他的脸面！
他的拳头兀自不息，简直如一对不知疼痛的工具一般，已经不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声音，有四人跑了过来。
一个声音道：“大哥就在里面，我已经听到声音，快将门打开！”
这四人正是那铁面三熊和卫东来。
三人首先“砰砰”拳打脚踢起来，过了半晌，“轰”的一声大响，却是熊铁拳自远处抬起一块巨石，直砸了过去。
只是烟尘弥漫间，囚龙室丝毫未损。
几人心头大急，卫东来则在外面来回走动观察，道：“我好像知道这里面的机关……”
又过了一会儿，“砰”的一声，却是熊铁拳一拳捶在了墙上，怒喝道：“究竟好了没有！”
卫东来满头大汗，弯着腰在地上四处摸索，道：“马上、马上好……”
刚说完，“咔”的一声，似有机簧响动之音，接着一道石门“唰”的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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