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原由

　　当太阳出现在天空之中，以它那柔和的光线驱走大地的黑暗之时，罗尔帝国军与圣龙军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在波多尔山口这个天然的险隘两侧，布满了在昨夜战斗中阵亡战士们的尸体。他们静静的躺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瞪了眼睛，一动不动。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家乡，但这里却成了他们的皈依之处，这或许便是他们死不瞑目的原因吧。

　　为了高位者的一道命令而厮杀，这便是士兵的宿命。如果高位者是有些头脑的人，能为百姓着想，或许他们的死还有些意义，在后世的史书中或许还能为眼前的士兵说上几句好话。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们只是枉自送命而已，也许还会背负着阻挡历史前进的恶名。当然宝贵的生命一旦失去了，便什么也得不到。如今魂归天国的他们已经失去了一切，至于后世如何的评价，他们也无法知晓了。

　　这一战的确是十分的惨烈，败者固然是狼狈万分，溃不成军，而胜者并非是完好无损。在一夜的厮杀中罗尔帝国军阵亡了三千多人，被俘虏了近两千人，最后能完全逃脱出去的只有不到五百人。而作为胜者一方的圣龙军也是损失惨重，至少阵亡了两千人。他们虽然没有被俘虏的士兵，但轻重伤员加起来也有三千之多，可以说这支先锋部队的一半已经瘫痪了。而且作为先锋军主将的夜雨也身受重伤，陷于昏迷之中，暂时水天行这位刚满十七的少年副将来统领全军。

　　“现在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年轻的将领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困境之中。

　　摆在他眼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就地休整，等候龙翔天大军的到来，再商议下一战的作战方案。然而这样却能使已经成为丧家之犬的敌人得到喘息的机会，到时候他们再凭借着高大的城池进行固守的话，那战斗便不是朝夕能解决的。第二条路便是放下所有的伤员，迅速带上还能作战的士兵去追击敌人逃亡的人马，务必将他们歼灭与野外，以减轻攻城时敌军的守城力量。虽然这是一个很诱人的想法，但水天行却是有些不忍。要他丢下这些受伤的士兵不管，这对那些伤者来说实在是有些残忍。

　　“那我就只带少数的部队去追击便行了，剩下的人都留下来照顾伤者和看管俘虏吧。”水天行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来。

　　既然已经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水天行便立刻行动起来。他马上召集所有营官以上的将校。一方面将看管俘虏和照顾伤员的任务分派给他们，同时派人骑着快马将这儿的情况迅速汇报给龙翔天知晓。另一方面，让那些将校挑选自己手下身手最好的骑术也不错的士兵，同他一起去追击敌人的任务。虽然罗尔帝国军的重骑兵队被水天行用火枪消灭的差不多了，但他们所骑来的战马却没有什么损伤。

　　水天行令那些士兵每人手上持一杆长枪，腰间别上一把长剑，背上背着一挺火枪，排成整齐的队列站在他的面前。“上马，出发。”水天行注视眼着面前站立的士兵们，大声的下达了命令。

　　说罢，他以一个利落的姿势翻身上马，双脚一夹马腹，催动它向离弦的箭一般朝罗尔帝国军消失的方向直冲过去。看到主帅一马当先的冲在前头，士兵们也纷纷跨上自己战马，紧紧的跟在水天行的后头。近五百匹战马撒开矫健的四蹄，扬起阵阵尘土，消失在山口的拐角处。

　　这时在诺科吉高地的道路上，一支古怪的人马正缓慢的朝海都尔城方向走去。这路人马确实很古怪，他们的身上穿着正规大陆士兵所穿的熟皮甲，想来是一支部队，可那狼狈的模样却又使人怀疑起他们的身份来。他们的皮甲与其说是穿在身上，还不如说是挂在身上。他们行走的极慢，身上大都有受伤的痕迹，显得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脸上充满了悲凄的绝望之情。

　　“快，再走快一些。只要到了城里，我们便可以好好的歇一口气了。”队伍里的一位高个儿大声的吆喝着，催促这群人加快行走的步伐。

　　“埃迪尔，还是先停一下吧。”队伍里的一名五六十岁的老者开口说道。

　　“罗普尔大人，为什么停下来呢？这里虽然离城已经不远了，但敌人仍是会追上来啊。”埃迪尔感到有些奇怪，不解的问道。

　　“我们回海都尔城还是死路一条啊。”罗普尔叹了一口气说道，“敌人既然能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后方，难道不会突然攻取海都尔城吗？即便他们现在还没攻下海都尔，但等他们大军一到。你以为凭着我们现在这一点兵力，能守住城池吗？”

　　听了罗普尔的质询，埃迪尔怔怔的答不上来。过了良久，他才低声的询问道：“那么大人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呢？”

　　“你贴近一些，我来教你。”罗普尔故作神秘的说道，没有人察觉到从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邪异之色。

　　“噢，是什么办法那么神秘啊？”埃迪尔不禁将身子贴了过去。

　　“那就是……”罗普尔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的有一些模糊。

　　“到底是什么啊？”埃迪尔为了听得更清楚些，不由得靠的更近了。

　　“就是……你去死吧。”随着罗普尔突然发出的一声暴喝，一把又利又尖的短刀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的刺向埃迪尔的胸膛。

　　这突然而来的变化使紧紧贴着罗普尔身体的埃迪尔根本就无从躲闪。只听当的一声轻响，短刀已然全部没进埃迪尔那结实的身体之中，鲜血慢慢的从刀柄上渗出，顺着白色的铠甲外沿一点一滴的流下。

　　这件事情来的太快，使四周的罗尔军士兵都吓住了。他们并不清楚事情的原由，只是呆呆的站立着，注视着事情的发展。

　　“咳……咳……大……大人，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咳……咳。”埃迪尔喘着气质问罗普尔道，他实在无法相信一直都与自己十分要好的长官，此刻居然会想杀了自己。虽然罗普尔刺出的那一刀，由于他左手的伤势，稍稍的刺偏了少许，没能立刻要了自己的性命，但却也严重的伤了自己的肺，使自己呼吸变得极为困难。

　　“呵呵，我其实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埃迪尔。”罗普尔看着埃迪尔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四年了，我就等着这一天亲自送你下地狱。”

　　“怎……怎么说？”埃迪尔并不明白罗普尔的意思，连忙追问道。那想他这一开口使胸口的疼痛更加剧烈了，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双脚已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只能用手中的长剑勉力支持着。

　　“我从来就没有真心投降过你们，一切都只是为了今天的复仇所作的姿态，就连我将最为疼爱的女儿献上只是为了消除你们的疑虑而已。”罗普尔狂笑的解释道。

　　“好奸诈啊。”埃迪尔不甘心的大声吼道。被愚弄的感觉顿时涌上他的心头，他直直的瞪视着罗普尔，眼里尽是仇恨的火焰。

　　“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去。”埃迪尔大吼一声，强忍着山口的疼痛，反手拔起用来支撑自己的长剑，朝罗普尔攻去。这是他费劲全身一击，来得万分迅捷，但是由于身体本身就无法支撑的住。因此一道白光闪过，只削下了罗普尔的左肩和整条左臂。

　　“哈哈，埃迪尔你这一剑也只是让我残废了而已，根本就杀不了我啊。倒是你自己却是活不久了。”罗普尔放声大笑。

　　“呵……咳……呵，人家都说你罗普尔是一个有智慧的人，怎么你忘了这儿还有我罗尔帝国的士兵吗？我死了你也走不出这里啊。”埃迪尔苦笑着讥讽罗普尔道。

　　“我原本就没有想活着出去，因为我要你们一起都来陪我。”罗普尔大喝道，在他的脸上突然现出一股邪气。一股决强的气势，从罗普尔的身上慢慢的散发出来。

　　“看着我这从鬼域森林得到的力量吧。至高无上的魔族之王啊，我在这里向您请求！请倾听我的誓言！请把您座下的炙炎魔神的力量借给我吧，让这力量和我的身体融为一体将眼前这些可怜的伪善者赐予永恒的毁灭吧！菲尼克斯封印，解开！””随着罗普尔的呤唱完成，他的身体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不但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了，而且他全身上下的皮肤变得有如血一般鲜红，两对绯红的羽翼在他的身后展开。

　　“罗……罗普尔。你……你什么时候变成了魔族的手下了。”埃迪尔难以置信的问道。

　　“既然你们是借着神的名义行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那么我就用魔的力量来对付你们吧。”罗普尔大喝道。

　　‘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际，一圈圈火红色的灼热光波从罗普尔的所在出向四周扩散开来。一转眼间，整个诺科吉高地上已然没有一个人存活下来，近五百名罗尔帝国士兵连同罗普尔自己都化成了一具具乌黑的尸首，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味。

　　“呕……，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哪？”带着手下人马追上来的水天行看到眼前这副犹如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不由自主的呕吐起来。

　　“将军，这里的尸体大约有五百具。”手下的士兵数了数这山丘上尸体的数目向水天行汇报道。

　　“什么？五百具？那不是说罗尔帝国的逃亡部队全都在这里了？”水天行立刻反应过来，惊讶的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心里一片混乱。“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造成这些人都被烧死在这里呢？看样子他们是在一瞬间被突如其来的高温给烧焦的，这和夜雨提督背上的伤很像，但威力却大的多。”水天行思考着这事儿，“他们全都匍匐在地上，是背对着那个大坑的，身体还保持着跑步的姿势。看来他们都明白杀了他们的人是谁？因为见到凶手的恐怖，他们才会有想逃跑的想法，可最终也没能逃出。”

　　水天行细细观察着尸体的模样，想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可是无论他如何的翻弄眼前的死尸，除了明白他们在身前的最后一刻实在逃跑之外，便没能再发现什么新的信息了。现场之上显得十分干净，除了尸体和尸体手中的铁制兵刃之外，便没有其他的遗留物了。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士兵询问着水天行。由于看着眼前的尸体，士兵们大都感到了生命的脆弱和对那个不见踪影的敌人的恐惧。

　　“唔，虽然他们身前是我们的敌人，但此刻死的如此凄惨也让人觉得辛酸。把他们都埋起来吧，我不忍心让他们暴尸于这荒山野岭之间啊。”水天行神色肃穆的说道。

　　年轻的将领说的是心里话，说的十分恳切，让士兵们都感到了他的真心。没有人再说些什么，士兵们一起动手在那一片焦黑的土地上默默的挖起坑来。没有的说话，没有人笑，山丘之上是一片凝重的沉寂。

　　正如水天行所说的这些罗尔帝国的士兵身前虽然是自己的敌人，但双方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唯一觉得让人觉得愤慨的也只是他们身前对待占领区民众的那种行为而已。但此刻对方已死，一切都有如空气中流动的风一般过去了。对于毫无生命的尸体，他们并没有什么怨恨，有的也只是悲悯之情。

　　坑挖好了，士兵们无言的抬起尸体，轻轻的安放在坑穴之中。黑色的泥土寄托着对死者的可怜和祈祷，一粒一粒的覆盖在焦黑的身体上就，好像下了一场黑色的雨一般，将尸体一点一点的盖上。

　　“回去吧。”完成了这一切后，水天行望了一眼那在山丘之上隆起的五百，新坟淡然说道。此时的他已经没有继续进军的想法了，会合龙翔天的大军，一同围城才是最好的选择。“要是就样冒冒然追下只怕会遇上和这些罗尔帝国军士兵一样的命运。”水天行谨慎的想到。

　　回到波多尔山口的临时驻地，已经是将近午时了。龙翔天早已带着中军本队赶了上来，与水天行说留下的人马会合在了一起。此刻波多尔山口到处都是圣龙军士兵们的踪影。

　　“王上，我回来了。”刚刚下得马来得水天行，立刻来到龙翔天得大帐向他报平安。

　　“噢。是天行啊，怎么样，这次有受伤吗？”龙翔天关心的问道。

　　“没有，倒是夜雨将军受了重伤啊。”水天行回答道。

　　“那是魔法造成的灼伤，我已经用魔法将她的伤治疗了一下，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还需要静养几日。”龙翔天温和的笑着道，“倒是这前军先锋的担子可要你一人承担了啊。”

　　“什么？”水天行惊讶的叫出声来，“王上，这样的担子我恐怕无法承担啊，我阅历不深，万一出了差错那怎么办。”

　　“没问题的，我已经让夜容来协助你了。虽然她也是新手，但总是可以帮你一些忙的。”龙翔天笑呵呵的说道，“如果实在不行，后头还有我帮你挡着。”

　　“明白了，王上。”水天行一拱手说道。

　　“对了，你这次追击敌人有什么收获吗？”龙翔天问道。

　　“我们到达科洛吉高地地时候，发现敌人已经全部被烧死了。”水天行将自己所见到的情况详细的汇报给龙翔天。“我怎么也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末了，他提出自己的疑问。

　　“‘魔炎星暴’？”龙翔天听了水天行的汇报之后顿时愣了一下，从口中吐出一个水天行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词。

　　“王上，您说什么‘魔炎星暴’啊？”水天行不解的问道。

　　“你所见到的那副情景是由魔族火系魔法中的‘魔炎星暴’造成的。”龙翔天严肃的说道，“那是一种以自身为媒介聚集大量的能量，然后在一瞬间散发出去的魔法。由于力量过于强大，因此施术者往往会爆裂而亡，是一种与敌同归于尽的魔法啊。”

　　“什么，那不是说造成这一事件的人也已经死去了？”水天行连忙追问。

　　“没错。”龙翔天轻轻点了点头，但是他心里还有一丝疑问：“像这种魔族魔法，应该已经随着魔族的消亡而消亡了，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呢？难道说，那个魔皇二世，又派人回来了吗？”心中的疑问，使他的脸色愈加凝重起来，他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所见得那么简单。

　　在波多尔山口休息了一日之后，龙翔天率大军迅速朝海都尔城挺进，于当天下午包围了海都尔城。

　　“速速开城投降，否则我便要攻城了。”作为龙翔天中军大将的关信滕骑着胯下的青葱马，挥舞着手中的青龙刀对海都尔城喊道。

　　“请容稍后，我们立刻献城投降。”关信滕的话音刚落，在海都尔城的城头上出现的一道修长的人影响应了他吆喝。

　　过了一会，海都尔的吊桥被放了下来，城门吱呀呀的被推开。在洞开的城门之下，作为新任海都尔城城守的凯文·安特洛特身着正式的长袍恭谨的站立在一旁，对骑着马缓缓行来的龙翔天说道：“我，海都尔城第十三任城守凯文·安特洛克在此宣布效忠于伟大的龙翔天王，终身不渝。请伟大的龙翔天王陛下，率大军入城。”说着，他走到龙翔天的旁边执起龙翔天身下坐骑的缰绳，牵着走入海都尔城。

　　大陆历1894年10月26日，海都尔城被纳入圣龙王国的版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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